犯罪心理性本善誰心裏都有鬼

兩個小時的飛機,文沫都在裝睡中渡過,完全無視崔誌佳如小狗般可憐兮兮的表情。自從誤會解開後,文沫因為之前對他的誤解有些內疚,不忍心拒“”“”絕他的邀請,兩人一起出去吃過幾頓飯,在崔誌佳得寸進尺地提出一起去看時下熱播的愛情片時果斷拒絕了,又再一次重申自己絕對對他沒有半點男女之情,純數友誼。

可是文沫的一再拒絕不但沒有讓崔誌佳知難而退,反倒是使他越挫越勇,第二天還是死乞白賴地追著文沫,儼然癡情男主的樣子。崔誌佳的糾纏令文沫下定決心除非工作必要,決不跟他多說一句話。

孔玉清無意中得知自己忽略不管的殺人案竟然是連環殺手所為,而局領導已經邀請國安局的人來協助辦理時,氣得七竅生煙,不由把賈勇亮罵個半死,跟他匯報也不說清楚,害得他以為是普通的刑事案,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當孔玉清得知來的是居然是文沫和崔誌佳時,他眼中的妒忌再也隱藏不住了。這兩個他大學時代的同窗加上另一個總跟他們混在一起的秦鵬修是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

其實細說起來,文沫三人沒有給孔玉清造成過什麽危害,相反還曾三番四次地幫助他。但是孔玉清來自我國相對貧窮的西部,在沒考上公安大學之前是他們那個鎮區中學學習最好的學生,沒有之一,老師們對他全部另眼相待,總是當著他的麵誇他多麽多麽優秀,他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人,他肯定能考上國內一流大學,找到最好的工作。從此過上書本上看到的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生活。

高考時孔玉清發揮正常,不負眾望地超出了他們省本科一批a錄取分數線七十多分,選擇報考院校時毫不猶豫地填了公安大學,因為在他印象中警察是很正派崇高的工作,適合他去做。

倒了三趟汽車,坐了兩天兩夜火車,終於進了大學校門的孔玉清心底的失落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開學軍訓總結大會上。校長公開表揚了所有錄取到公安大學的新生每個省的最高分。他們省的不是他,宿舍中四個人,分數最低的就是他,而大學開設的計算機基礎和英語口語課讓從來沒有接觸過相關知識的他窘迫。聽著別的同學一口流利的英語,看著別的同學熟練地操作計算機,他更是無地自容。這讓一直心高氣傲的孔玉清有種從天堂跌到地獄的感覺,老師們不再過分關注,沒有人給他吃小灶,誇他聰明。他在別人的眼光中隻能看到鄙視和同情。

最讓孔玉清受不了的是,他們家其實很窮,第一年的除了助學工程承擔的部分外還是父母外出打工辛苦掙來的,他的生活費仍然沒有著落。離家時他帶走了家中僅有的三百元錢。去掉路費,還一百多,省吃儉用加上學校發的50元補助也僅夠維持他一個月的。

現實擺在麵前,容不得孔玉清不低頭,在別的同學都享受著大學輕鬆的學習生活時孔玉清忙碌奔波在掙學雜費的路上。家教、發小廣告,隻要能掙錢而且不耽誤學習時間的工作他都幹。

衣著儉樸、省吃儉用的孔玉清引起了班長秦鵬修的注意,一個宿舍住著,秦鵬修很容易就發現除了上課和睡覺,孔玉清很少在宿舍,每天早出晚歸,還總帶著一身疲憊。看了孔玉清的登記資料秦鵬修才知道這個同窗來自西部貧困地區,家境困難,能來這上學還是因為西部助學工程支援了他四年的大部分學費。秦鵬修做為班長的使命感令他覺得必須想辦法幫幫他們班的同學。於是他找到了班主任,商量之後向係裏說明情況,為孔玉清爭取到了一個在食堂勤工儉學的崗位,當晚等孔玉清回來後就興奮地告訴了他,卻不料孔玉清一張臉扭曲得厲害,較牙切齒地從牙縫中說出一句謝謝,之後便洗漱睡覺去了。

秦鵬修一頭霧水,難道自己想錯了?孔玉清是有別的事而不是出去打工掙學費?自己的擅自做主給他帶來麻煩了吧?看著已經躺下沒有任何談話欲望的孔玉清,秦鵬修心情複雜地也去睡覺了,想著明天一定要向孔玉清道歉。

誰承想第二天一大早孔玉清便離開了宿舍,等秦鵬修正因為沒早點起來錯過道歉機會心情沉重地去食堂吃飯時,便看到孔玉清收拾桌子的身影。

自那之後,孔玉清總有意無意地避開與秦鵬修說話,秦鵬修糾結了一段時間也就丟去不管了,孔玉清不太合群在班上人盡皆知,他為人處事怪異些有什麽好鬱悶的?

轉眼大二,文沫三人小團體正式出現,與孔玉清的生活似乎除了共用一個教室外沒有任何交集。而命運往往出人預料,某個周末,外出逛街的三人遇到購買電腦的孔玉清,而對此幾乎一竅不通的孔玉清正與老板討價還價,想買下台拚裝機,文沫一眼就看出這台主機主板和硬盤明顯是多年前的老款,應該是處理貨或者翻新機,而店老板開出的居然還是新機的高價,文沫看不過眼,說明情況並阻止了孔玉清的購買意圖。孔玉清一張臉漲得通紅,連聲謝謝都沒說,就在老板低低地咒罵聲中落慌而逃。

其實孔玉清的心理很好理解,自尊心強到自負的人,肯定不願意別人看到他最窘迫的一麵,文沫和秦鵬修的幫助在他看來也是一種汙辱。所以聽聞當年見證過自己窘事的人馬上就要來到自己所在的單位時,孔玉清下意識地惱怒。

但該來的總還是會來,兩個小時後,文沫兩人乘坐的飛機穩穩降落在j市國際機場,再不情願,等接他們的車回局裏去時,孔玉清還是在門口迎接了下,順便表示自己願意參與連環殺人案的偵破。局領導正愁局裏沒人能抽出來呢,這下欣然同意,而文沫兩人遠道而來,自然客隨主便。

孔玉清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一頓豐盛的午餐,席間文沫保持得體的微笑傾聽了孔玉清這麽多年來的大小成就並對他事業小有所成表示祝賀,崔誌佳在旁邊一言不發地扮演好背景板兼布菜員工作,如果可以無視孔玉清在他們兩人身上掃來掃去的曖昧眼神,一頓飯下來也算賓主盡歡。

飯畢,休息片刻,文沫等人便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卷宗內資料很少,幾乎沒有有用的線索,文沫提出直接去附屬醫院問問情況。

往常擠滿病人的候診室裏現在隻有小貓三兩隻,前段時間附屬醫院出的事太多,鬧得不光工作人員人心惶惶,連帶著病人也不敢登門,整個醫院顯得無比蕭條。

因為大多事人無事可做,問詢工作進行得很順利,文沫重點注意了賈勇亮在卷宗中提到的付連山。這回付連山看來是已經做好了準備,對答如流,卻一點有用的信息也沒透露出來。

文沫:“付主任,你與三名死者熟識嗎?”

付連山:“熟悉談不上,兩個是我們科的護士,最後死的是我們醫院的前院長。都是常在身邊的人,見麵說說話,卻談不上熟悉。”

文沫:“他們平時有沒有與人結怨,或者碰到過認為你們害死病人的家屬?”

付連山:“做為醫護人員,誰手裏沒死過病人,誰沒遇到過不講理的家屬?如果這些都能成為殺人的理由,估計你見不到幾個活著的醫生護士了。而對於他們的私人恩怨我就不太清楚了。”

文沫:“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怎麽樣?”

付連山:“在我看來就是院長與護士的關係,安院長認不認識她們兩個我都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

文沫:……

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付連山擺明了有備而來,半絲風聲也不露,不知道突破點在哪問也是白問。

下一站,安勁鬆家。孫竹均整個人仿佛一下子沒了精神氣,神情有些懨懨的。坐在沙發上常常上一秒還在跟人說話,下一秒就站起來吵著要去廚房給快要下班回家的安勁鬆做晚飯。知道老公公沒了趕過來的兒媳喬婭連忙勸住她重新坐下,又歉意地衝著文沫等人指了指頭,意思是婆婆頭腦有些不靈光了。

孫竹均呆呆地坐著,問她話得到的回答風馬牛不相及,文沫問了幾句後便放棄了,主要跟喬婭聊了起來:“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你老公怎麽也不過來照看著,讓你一個人忙前忙後的?”

喬婭神態微微有些不自然:“明玨在外地上班,請假往回趕呢,明後天就應該能到了。”

旁邊呆坐的孫竹均聽到兒子的名字,急忙又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唉呀,明玨剛剛做完移植手術,得補充點營養,吃醫院的飯怎麽行呢?我要去給他燉隻雞。”說著風風火火地往廚房走去。

喬婭驚恐的神情從臉上一閃而過,被文沫看了個正著。她一把拉住孫竹均,語氣嚴厲地喝道:“媽,你老糊塗了吧?明玨做移植手術都十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好了,你亂說什麽!還不快坐下!”說完不由分說將老人家按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