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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小菲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沒想到洪通表麵看起來風光,內裏看她不順眼的大有人在,外麵其它幫派又早就覬覦她的境外關係,妄圖分一杯羹,而洪小菲真正從幕後走到台前的時間尚短,其他幫派頭子哪個不是明裏暗裏地排擠她。哼,老虎不發威真拿她當病貓了!敢打她貨的主意,就要有必死的覺悟!
且不論洪小菲怎麽樣周密布置,運籌帷幄,張開大網等著不知哪個倒黴蛋,對袁媛和秦鵬修來說,生活都還要繼續。睡下幾個小時,兩人就掙紮著爬起來去上了班。
今天公司裏的人明顯比平時要少得多,而且大多數人看起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劉東躍今天就幹脆沒來,阿嬌倒是跟往常一樣坐在她自己的辦公桌前接電話,看見袁媛進來還起身衝她示意,小王偷偷的在辦公電腦上鬥地主,連有人靠近都沒發覺,被袁媛從後一拍肩膀嚇了一大跳,而在最靠裏阿飛的位置上坐著的卻是個有些眼熟一頭綠毛、瘦得像竹竿的青年男子,那名男子原本百無聊賴地坐著玩手機,聽到小王尖細的叫聲便抬起頭取笑他:“哈哈,王兵你也算個男人?說話比個五歲的娃娃都娃娃,喲~~嫂子來啦~~”看到袁媛出現,綠毛男子忙狗腿地跑過來,殷勤地說:“嫂子還認得我不?飛哥最近有別的事要處理,怕嫂子要用人找不到,便吩咐我來替他幾天。嘿嘿。”袁媛在那綠毛男子走近後就想起他來了。這個人袁媛曾經見過一次,就是秦鵬修與她相認的那天也在飯店包間中的耗子。
“耗子兄弟啊。原來你也在公司上班。上次那頓飯後這麽久也再遇見過你,我還以為你不是公司的人呢。”
耗子對袁媛認出了他顯得很高興,一時嘴快接口回道:“哪啊,兄弟我這不是忙嘛。這不最近盯著去別的省送了幾趟貨,剛回來一天就被飛哥抓來給嫂子你跑腿了。”這句話一出,袁媛便明白耗子估計就是洪通裏專門負責往下線運毒的成員之一了,看來以後得多在這人身上下點功夫,搞好關係,套取點有用信息了。
“唉喲,累了這麽久回來也沒能好好休息休息?我這平時也沒啥事,你也不用天天在這盯著的,咱們也算好久不見,你秦哥前兩天還念叨你來著。要不中午我叫你秦哥過來。請你吃頓飯。不知道耗子兄弟肯不肯賞臉了?”
“嫂子這是說哪的話,秦哥和嫂子肯請兄弟吃飯,兄弟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推了。嫂子你是不知道啊。你沒來之前,秦哥就是個鐵公雞,啊,不對,鐵公雞還脫點鏽渣呢,丫就是隻糖公雞,不沾你點毛都不帶罷休的。今兒我可得吃個夠本,嫂子,你快點給秦哥打電話,你的吩咐他肯定執行。”
袁媛窘。隻得馬上拿起手機跟秦鵬修通了個電話,確認了吃飯的事,因為耗子怕時間久了秦鵬修反悔,直接定下的吃午飯。
一上午清閑無事,袁媛幾人聚在一起聊天磨牙倒也很快過去了。當指針終於指向11點半時,耗子第一個跳起來拉著袁媛往電梯方向走去:“嫂子嫂子,快點快點,秦哥的飯去得遲了就得我掏錢了。”
公司樓下的一家中式快餐店裏,秦鵬修一進門就看到了衝著他露出猥瑣笑容的耗子,他那頭綠毛實在是想讓別人忽視都難,快步走過去對著耗子就是一拳:“臭小子,知道回來了?又跑哪野去了?也不知道給你秦哥我來個電話。”
耗子裝模作樣地哀號了幾聲:“唉喲,冤枉啊,兄弟我想死哥哥你啦。”說著就想衝秦鵬修一個熊抱,又被他一腳踹回凳子上,才收回耍寶,正色說:“秦哥應該知道公司的規矩,不是兄弟不想聯係,實在是沒辦法。”
看得出來,耗子跟秦鵬修是處出了些真正的朋友感情的(當然前提是秦鵬修不暴露身份,任務不到收網那一天),所以耗子才會沒正形地跟秦鵬修鬧,連帶著他也把袁媛當成了自己人。
三人坐定,秦鵬修主動去餐台買了些吃的,端回來時就對上了耗子揶揄的目光:“秦哥有了嫂子之後大不一樣啊,這糖公雞還會掉糖渣了。嫂子我跟你說啊……”耗子一麵搶過秦鵬修端回來的米飯套餐吃起來,一邊不忘滔滔不絕地數落著秦鵬修以前的豐功偉績,例如請人吃飯不帶錢包啦、帶了錢包裝醉酒不付賬啦、跟人借完錢請人吃飯不還錢啦,林林總總一大堆,可見這小子幾年來沒少被秦鵬修騙飯吃,怨念極深。
三人坐下邊吃邊聊,耗子以極快的速度吃光盤裏的東西,嚷嚷著不夠,逼著秦鵬修又去點了一份,還順道帶回來瓶白酒。袁媛這回是堅決不喝了,耗子倒也沒堅持,給秦鵬修和自己倒上一杯,邊吃邊喝好不暢快。
酒一下肚,耗子的話也多了起來:“哥哥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天吃了多少苦,咱們這氣候挺好,不冷不熱,我去的那些地方,氣溫低還沒暖氣,天還下著雨。我呸,那雨落到地上結了層冰,兄弟我一踩刹車車直往路溝裏飄,可嚇死我了。原本送完貨早該回來的,可這樣的天氣高速不開,國道難走,隻能等。天天窩在破旅館裏,吃的菜還都是甜味的,可膩歪死我了。”
不知不覺,一瓶白酒基本都進了耗子肚裏,他也斷斷續續說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為了防止他酒醒後回過味來懷疑什麽,秦鵬修很少直接提問,都是他說到哪,秦鵬修接一兩句話促使他說下去。
送耗子回他家後,兩人也沒心思再回公司,最近洪通因為洪小菲的關係搞得有些風聲鶴唳的,不去上班的大有人在,所以秦袁兩人的做法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為了保險起見,兩人在家也基本不說話,隻把單張紙鋪在茶幾上用寫的來交談。
秦鵬修首先寫道:咱們把手頭有的資料先匯總一下吧,我先說。下遊分銷的運毒線路我知道的大概有這五條:
第一條,從y省出發走543省道途經g省、h省,最終到達f省,這是已知的洪通最成型的一條渠道,一般采用改裝過的大型貨車做為運送工具,洪小菲生性謹慎,隨車人員一般在三至五人不等,全部配槍,一旦遇到警方臨檢出現問題,馬上開槍暴力抗法,基本上這條路每年得死個十個八個人的;
第二條,從y省經ks高速沿途經過z省到達q省,這條速度是最快的,但也是最危險檢查最嚴的一條,而且一旦被查到車輛無路可逃。運送車輛一般為家用小轎車,而司機多數都是以送車去外地為借口臨時雇傭的社會人員,與販毒集團本身並無瓜葛,即使落到警方手中也不知道團夥的任何信息。但因為每次出事貨肯定是保不住的,這幾天下來也給洪通帶來不小的損失,洪小菲一直想替換這條路;
第三條,從y省k市機場從飛機空運去b市,再分發到周圍的n省等地,這條是最先被我們發現的通道,這條通道,洪小菲一般采用的都是用活人體內藏毒運送的方式,我們能夠發現也是因為在某次運送過程中一名運毒人員體內毒囊破裂,下飛機前就已經死了。這些運毒人員多是身染毒癮的吸毒人員,為了錢什麽都能做出來,而以我們現在機場的安檢手段,是沒有辦法發現這些藏在體內的毒品的,而且洪小菲每次都會要求手下選用不同人員,我們排查起來像大海撈針一樣;
第四條,利用分布全國的鐵路線以公司出貨的名義運送,可直達全國各地,現在洪通公司名義上代理的進口貨物全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全是不方便開包裝檢查的東西,奶粉、果珍等加工食品,高端電子產品,香水、化妝品等奢侈消費品,現在再加上紅酒。隻要他們在這些貨物上動些手腳,便能方便地將毒品運送出去,現在我還沒有查清洪小菲他們到底是怎麽將毒品與貨品混在一處使x光檢測儀檢測不出來的,這也是洪小菲他們采用的主要運送方式;
第五條,這種隻適合需求量少的下遊小毒販,直接選派可靠的單人乘坐長途客車,毒品隨身攜帶。運送這些毒品時,洪小菲就隻信任她身邊的人了,因為長途客車不比飛機,中途下車的可能太大了,如果選擇無關人員,萬一他帶著毒品跑了怎麽辦?畢竟現在毒品可算得上白金了。
介紹完之後,秦鵬修從電腦裏又調出些隱藏得很嚴密的圖片指給袁媛,並一一介紹這些人的身份,這些人裏就包括袁媛剛到公司見過的那兩名穿著短袖t裇的男子,某小遊小團夥的頭目。
秦鵬修斷斷續續地寫了近兩個小時,把這七年他陸續查到的線索事無世細地全告訴了袁媛,之後將筆遞給了袁媛。
袁媛接過筆,隻緩緩寫下了一句話:為什麽要把這些都告訴我?之後定定地看著秦鵬修,仿佛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那個她心中早已懷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