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洋娃娃的憂傷 黎明前的黑暗

市第一中心醫院,一般是聯運公司出租車常駐‘據點’之一。下午六點是多數司機換班、打車最困難的時候,所以趙逸趕到醫院門口時,平時車滿為患的出院口,隻有小貓三兩隻。他停車熄火,走下來衝著旁邊幾個邊等客人邊抽著煙聊天的司機說道:“嗨,大哥,借個火。”

深吸了一口煙,趙逸並沒有著急離開。幾位司機剛才也看到他車身上貼的聯運標誌,知道是自己公司的人,又看他隻是低頭抽煙,不聒噪,還算懂事,就沒在再過多地關注他,繼續聊他們剛才的話題。

“你們聽說了嗎?那幫警察在查咱們公司。”

“那個倒黴胖子經理犯事了?早看他不順眼,對誰都沒個笑臉,活像老子欠他八百萬似的。”

“哪啊,我說兄弟,你這消息也太閉塞了吧。我那天聽警察跟咱們經理打聽咱公司誰最近比較反常,愛在酒吧拉客,愛上夜班,聽說這段時間報紙上報導的那幾個被殺了你的女孩了吧?我總覺得咱們公司是被盯上了。”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小子就好滿嘴跑火車,就咱公司這幫慫人,還殺人?”

“哎,你還不信!咱公司那可是臥虎藏龍,孫天亮老實吧?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昨天早上我來公司簽到的時候正看到他跟胖經理請假,他老娘好像病得快不行了,經理嘀咕了一句什麽,孫天亮抄起手邊的凳子劈頭蓋臉地朝他打,要不是我和旁邊的許燁眼疾手快,不定就打死了,胖經理還直衝他嚷嚷,說不就說他娘一句老不死的嘛,就下狠手打他,警察正在咱們公司查殺人犯,回頭他就叫警察來抓人。孫天亮當時臉都白了,轉身就跑了,今天好像也沒來上班。要說他心裏沒鬼,鬼都不信!”

“唉喲,那還真看不出來,以後離他得遠點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正說著,旁邊有客人叫車,剛才說話的司機應了一聲快速跑去開車了。趙逸趁機過去給剩下的幾個人遞了煙,開口問道:“孫天亮?是那個老婆孩子都跑了的孫天亮?”

“喲,你小子行啊,沒來幾天了解得倒不少嘛,對,就是他,要說他那老婆我也見過,長得磕磣點,除此以外,完全符合中國傳統審美標準啊,整個一三從四德好女人,去公司給孫天亮送飯,跟我們一句話都不說,低著頭進低著頭出,孫天亮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啦。真沒想過這樣的女人也會逃走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逸忙把這條線索上報重案組。楊守明決定抓捕孫天亮,正麵會會他。負責盯梢的民警返回消息,孫天亮今天一直在家中,並未外出。

“行動!”一聲令下,胡晨跟幾道身影快速向孫天亮家靠近,破門而入。

過了兩分鍾,對講機裏傳來胡晨略帶遲疑的聲音:“頭兒,我們找到孫天亮了,你們最好自己進來看看......”

孫天亮的家在本市的棚戶區,是k市住建局早就計劃要拆遷的地區之一,從五個月前開始,大多數住戶都陸續簽了合約拿著賠償款走了,孫天亮是少有幾戶堅持不搬之一。孫老太太故土難離,社區幹部上門勸說的時候她就曾說過死也要死在這。因此這一家還是住著沒有搬,不過由於鄰居都搬走了,他們成了這方圓100米內唯一的住家,也還算寬敞安靜。

屋子裏光線昏暗,這裏早已斷水斷電了,唯一的光源是桌子上點著的兩根蠟燭,昏黃的燭光照在**兩具已經冰冷的屍體身上,讓剛剛進屋的楊守明和文沫不由地心裏一沉。孫天亮和他的母親雙雙去世了。

胡晨一言不發地遞給了楊守明幾張信紙。這是孫天亮的遺書。在他第五次拒絕簽字接受拆遷補償款時,他的妻子終於暴發了,這個善良的女人可以精心照顧癱瘓在床的婆母好幾年,可以忍受棚戶區簡陋的環境,可以不挑吃不挑穿甘心為家人付出,但是,她不可以讓她的女兒一輩子就過這樣的生活。棚戶區的學校已經關閉,其它學校光借讀費對於現在的家來說就是一筆天文數字。想著女兒將要麵臨的失學,她第一次態度堅決地提出要搬遷。而孝順的孫天亮怎麽可能不顧老母親?於是,衝突發生了,從一開始的爭吵到動手,越打越激烈,8歲的小女兒想勸父母不要再打了,卻被氣血上湧的父親狠狠地推倒在地,頭磕到了堅硬的青石板。刺目的紅奪走了女兒幼小的生命,也摧毀了妻子最後的理智,她絕望之下,撞牆自盡。眼看著兩位最親的人幾分鍾內相繼死去,孫天亮痛苦地無法自已,他想去自首,可是如果他被抓起來了,他的老娘隻有死路一條了。所以他強忍悲痛,將妻女埋在了後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工作。前天,他的母親停止了呼吸,他想著去請個假安葬了老母親,然後就去自首。等他聽到經理說警察已經在調查殺人犯的事時,他突然慌了,與其還要被抓進去經過審判,還不如早一步就去地下向妻女贖罪。

孫天亮一時衝動,付出的是一家人性命的代價。

距離案發兩個月,最終嫌疑人隻剩三名了。文沫抬起頭,看著天空露出的魚肚白,是否,黎明馬上就要來到?

經過幾天的查訪,小劉在陳茜的幫助下走遍了k市及周邊城市的‘特供’服裝店,終於有位李姓店家回憶起來買這款情侶衣服的女子。因為這款衣服要求的就是合身,所以大多數都是店家量下客人的尺寸,訂做好了再拿到店裏來等客人上門來取。因為隱私原因,李姐不知道客人的名字,兩人看起來四、五十歲,舉止親密,隻偶然聽到其中一個叫另一個阿雅。

這條線索一出現,文沫馬上補充了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分析結論:“現在可以肯定,凶手的母親是同性戀,並且最近生活中出現變故,可能已經去世、與其父親離婚、分居或者重病,我們現在重點要調查這三名嫌疑人家庭關係。注意他們母親名字裏是否有個‘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