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是梁王派來的臥底。之前還跟我嘴硬?”寄可傾總算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底頓時一陣舒暢,隻是眼裏又多了幾分厭惡。

看著姑娘滿是怒意的臉,殺手再也無法隱藏自己內心的慌亂,小聲的乞求道:“還請姑娘千萬不要將我的屍體送給梁王,他絕對不會放過我的家人,我求你。”

在這一瞬間,殺手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大魏國會派這樣一個女人來套他的話,這個女孩能很好的了解別人的內心,逐步攻克,直到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細細打量著麵前的人,卻發現怎麽也看不透她。

“現在你倒是想到要求我了?早些讓你開口說出一切時你怎麽不說?”寄可傾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他開口說出了真相,心中也難免有些怨氣。

殺手緊緊的咬著下唇,沒有再說一個字。隻是力氣越來越大,嘴角竟生出了絲絲的血珠。

之前因脖子上的虛而被染紅的衣口早已變成了暗紅色,如今卻是又鮮豔了起來。

“不要用自殘這種方式來威脅我,不管用。”寄可傾雙手環腰站在那,淡淡瞥了眼他。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好好的,為什麽要當殺手。你看你也有八旬的老母,正是盡孝道的時候,你卻在外麵拚命。”靜了一會,寄可傾心頭的怒意也慢慢褪去,有些無奈的問道。

說道著,殺手臉上卻露出了笑容。苦笑。

淒慘的就像二月的飛雪,直刺人心。

“如果可以,我也想啊。可是一切都晚了,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有退路,沒有了。”說著說著,眼角噙著的一滴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龐滑落,打在了棕黑色的地板上。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對於殺手來說,更是流血流汗不流淚,他怎麽還哭了?那一番話又是何意?

“你別哭啊,什麽叫回不去了,你都不試試怎麽知道回不去了?”寄可傾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殺手勉強扯扯嘴角,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其實我並不是梁國的子民,我是北涼人。當初和妻子母親一塊到大梁生活,本以為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誰能想到竟然會變成這般地步……”

聞聲,寄可傾卻是挑了挑眉,竟然不是梁國人?還能為梁國人賣命?

“你知道嗎,那段日子我們一家剛剛來梁國,好不容易找了一塊地落腳,那梁國卻看不起我們,整日裏找我們的麻煩,你都不知道他們那些人說的話有多難聽。”殺手雙眼放空,腦子裏麵滿是當初被欺負的畫麵,眉頭也緊緊地皺著。

夜晚風大,哐的一聲吹開了窗,冷氣全跑了進來,徒增幾分悲涼之意。

風輕輕吹起了殺手的發絲,迷在了他的眼上,將眼角的淚痕擋去。

殺手不再說話。

寄可傾卻是對他的身份越發好奇,追問道:“那後來呢。”

殺手愣了愣,沒想到寄可傾會問,頓了頓道:“北涼的連環殺人案你知道嗎,我就是那個殺人犯。我當時用箭,將他們全部都殺了,血,到處都是血,哈哈哈,我總算是報了仇。”

連環殺人案的罪人竟然是他。寄可傾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麵前這人。那連環殺人案可是從梁國傳到了魏國!

殺手被綁在柱子上,有些費力的抬起頭,有些自嘲的說道:“你也認為我很可怕,罪該萬死是不是。他們該殺,他們都不該活著!”

越說腦海中的回憶就越多,往日的種種不堪都浮現出來,那在心底隱藏了許久的憤怒,在這一刻全都爆發。

“我明白。他們該殺。”寄可傾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哈哈哈,我本以為我死定了。誰知我的箭法竟然被梁王給看上了,硬是沒有治我的罪。你說,多嘲諷。”殺手大笑著,也不知是在笑梁王做法的可笑還是在笑死去之人的悲哀。

寄可傾已經坐回了位子上,下意識的端起茶杯,可是杯中的茶水早就已經涼了,一口下肚,冷得人渾身發顫,卻不如這世道之間的人心。

她端坐在位子上,深黑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他,“所以這就是你要當殺手的原因嗎?”

“不,不是。”殺手立馬搖頭否認,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是梁王逼的,是他!他用我全家的生命來要挾我,我怎敢不答應。你以為我不想常伴父母左右,我是不能!你根本就不懂我們這些人的命運。”

杯內已經重新砌滿了熱茶,寄可傾沒有想到,殺手背後的故事竟然是這樣的。梁王還真是心狠手辣。

“我會把你的家人從梁王手裏平安救出來。”

深夜,寄可傾的話就如同一記重拳,有力的捶在了殺手的心上。

殺手那嘲諷的笑聲戛然而止,微微一愣,僵硬的將腦袋抬了起來,看著寄可傾。

他不敢說話,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

“看著我做什麽,不要?”寄可傾淡笑一下,反問道。

“要,要。”殺手這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麵前的這個女孩說要幫忙救自己的家人。

隨著他的頭才晃動,好不容易才結痂的傷口再次撕裂開來,鮮紅的血再次滲了出來。但他卻感覺不到疼一般,一個勁用力的點著頭。

“好了,你想把腦袋弄折就直說,我幫你,別在我麵前瞎晃。”寄可傾嘴上說的話雖然毒,卻不乏關心的意味。

殺手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個要幫自己的女孩,心裏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當然,我也不會白幫你這個忙。梁王的勢力我想你也聽說過,想從他的手底下救出這麽多人,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寄可傾客觀的說著。

是了,那人到底是梁王。若不然,他們早就逃了。

“需要我做什麽。萬死不辭。”殺手再次抬眸時,眼底是堅毅。

不論如何,隻要有一絲的希望,他都不會放棄的。

“我要你和我一塊去北涼,替我作證。”寄可傾眼角都是笑意。

殺手看著麵前這個笑成花的女子,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