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空氣清新,清晨的時候,雖然霧氣糟糟的,有些濕重之氣,但是舉目四野,蒼翠的青山環抱住小小的山村,看著竟然有些造化鍾神秀之感,讓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同時也對這片宛若世外桃源的地方生出更多的向往。

也僅僅是神往而已。

“寄可傾姑娘,你起來了。”門被輕輕敲動,緊接著響起一道頗為蒼老的聲音,是一直照拂大家的嬸子。

床帷一勾,寄可傾白皙的小臉露出來,晨起有些慵懶,她之前去了一趟山中,等看了日出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回來,又眯了一會兒。她看著大嬸笑道:“嬸子,又要勞煩你了。”

大嬸端著早餐,她身後竄出來個小丫頭,古靈精怪的拿著洗漱用具,衝寄可傾嗬嗬直笑,臉頰上兩個淺淺的梨渦,不是厲霞還是誰。

霧氣有些散了,太陽的光線照到屋子裏,寄可傾終於能看清屋子裏另外兩人的神情,當然沒錯過厲霞眼睛下的青黑,不免想到昨晚的事情,她不知該歎息還是該說什麽,索性擦過了臉後將厲霞拉住了,“我昨天喝的不多,不用勞動你們的。”

在她心裏,厲家村的村人淳樸熱情,她更不會擺出什麽架子,和大家相處的其樂融融。想著待會就要離開,而厲霞恐怕暫時看不到林諾了,她對這個女孩生出幾分憐惜。

厲霞臉一紅,趁著大嬸出去,她直接坐到寄可傾身邊,隻一個眼神的交匯,她已經明白了對方所想,低低地說道:“我剛才看過林諾了,陪著他吃過了。”

說完她揪著自己的衣角,其實不好意思說已經和林諾一起待了一個晚上。

寄可傾也不多問,還是給她倒了一碗湯,然後簡單用些早膳。

都是清熱去火的餐點,輔以鄉野小菜,還有大嬸自己醃製的醬菜,晶瑩剔透的醬黃瓜和其他小鹹菜,吃起來脆脆的又開胃。她昨晚上和大家在一起,並沒有吃多少,早上起來後又去爬山,還真的有些餓了,連著吃了一個蔥油餅和一碗粥,最後又吃了塊紅薯,終於飽了。

“林諾這次離開,我知道一定會十分凶險,他和我說過,都是輕描淡寫的,可我知道不會那麽容易的。我這裏有東西,到時你幫我帶給他。”厲霞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上麵兩朵並蹄蓮花相映成趣。

寄可傾微微一愣,隨後推回了她的手。

厲霞瞪大了眼睛,委屈的道:“你不想幫我嗎?”

“林諾那個人性子如何,你肯定也清楚了,為什麽不去和他說呢?”寄可傾循循善誘,實在是她太清楚林諾了,此人對蕭縉忠心耿耿,刀山火海都闖得,更別提隔三差五的小傷了,那些都是小打小鬧。這一次去南疆,更是凶多吉少,她覺得還是應該厲霞親自去說的好。

被她一點撥,厲害恍然大悟,感激的衝著她道謝,蹦蹦躂躂的走了。根本沒有之前的扭捏。她喟歎一聲,還是淳樸的地方行事簡單,從厲霞到厲邢,想愛就愛,並沒有那麽多的顧忌,幹脆的讓人羨慕。

厲霞去找了林諾,將荷包送給他,嘮嘮叨叨許多話,“這個荷包昨天我就準備好了,可是晚上喝多了,就給忘記了,你一定要戴好,而且要牢記我的話,不要受傷,即使受傷了也要完整的回來,我……我等著你回來。”

林諾珍惜的將荷包貼著心口的位置放好,憨厚的臉上帶著鮮少的深情,盯著心上人的光潔額頭,半天才說了句,“我說了會回來娶你,就不會食言。”

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行,即使可以不君子,但是一定不要輕易毀諾。這是他主子告誡過的,他一直牢記在心。

這邊小兒女依依惜別,村民們也都開始朝厲攘家聚集,準備送行。

寄可傾看著逐漸熟悉的村人,眼角越來越熱,在這個與世無爭的地方,她慢慢和大家相處出來感情,乍然離開,確實舍不得,可是她破例多留下兩天,不能再耽擱了。南疆那邊,蕭縉和月兒,還在等著他們過去。她擦了下臉,恢複溫婉的笑容,衝著身邊的人說道:“終有一別,大家不用送了,等過段日子我再回來。”

話音剛落,承子諾已經和其他人將車馬趕過來,遠遠地朝她點了下頭。

厲霞和林諾走在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離別在即,倒是耍起了小性子。

“乖,我先送你回房吧。”林諾不想耽誤大部隊的進程,可是看著眼前人的樣子,一時半刻似乎也不能離開,他隻好將人哄走。最後到了她的房間,弓腰為她擦淚,看著她卷翹睫毛上的淚珠,他心頭一軟,輕輕地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

“記得你的話,毫發無損的回來。”厲霞鼻音濃重,貪戀他懷抱的溫暖。

林諾下巴蹭了蹭下麵的墨發,低低地應了一聲。

一行人終於離開了厲家村,漸漸遠去,村人才緩緩回去。誰知剛從村頭走了一半,一個黝黑的漢子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直奔厲攘而去。

厲攘頓覺不妙。

“厲老,厲邢他……他跑了!”漢子真的著急了,直接直呼靈子厲邢的姓名。

“快點讓人去追!”厲攘忙對跟著出來的幾個年輕男子說道,說完又氣又無奈的跺了下腳,囑咐了一句,“追不回來就罷了。”

領命而去的年輕人聽到他的話,愣了愣,隨後呆呆的點頭。不懂他為什麽忽然改變了態度,之前不是一直不想厲邢離開麽。

其實厲攘有些想開了,就算他把厲邢看牢了,強留下去也沒有用,總要讓人親自去外麵曆練一番,能追回來是好事,追不回來,也就罷了吧。

厲邢確實很有成算,他早讓心腹的人備好馬匹,醒來後趁著守衛不備,偷跑出去,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一人一馬很快追上大部隊,黑沉的眸子染上興奮。

“厲邢?你怎麽來了?”承子諾聽到有人來報,還覺得不可能,等他打馬過去,看到熟悉的人,這才相信。

“我和你們一起去南疆,有我在,總歸多了些幫手。”厲邢看了掀開車簾的寄可傾,更堅定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