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打城隍

事情緊急，江雷也不集合手下，隻帶著蓮玉回鬼城。進了忘川殿，就看到宋燾臉色鐵青的坐在丹陛上。

丹陛下，站滿了寧遠陰曹所有一、二品的實權官吏，就連二十一境境主都沒少一個。江雷接過蓮玉取出的二品吏簽，在自己的班位上站好。

片刻後，全員到齊，眾鬼行禮道：“參見城隍。”

“免禮，都隨我來。”宋燾惜字如金，起身走出忘川殿，直接打通陰陽，眾鬼跟隨來到陽間，隻見陽間城隍廟同樣人滿為患，密密麻麻站滿箭袖黑衣的衙役。

江雷抬眼打量，看到庭院正中站著一個身形瘦長，身穿青色官服的年輕官員。大約就是新上任的縣令。

隻是想不明白對方這是玩哪一出。按天齊王朝慣例，正印官上任前，需要在城隍廟夜宿。現在都坐上那個位置十幾天了，還大張旗鼓的跑來幹什麽，難道宋燾臉色鐵青就是因為縣令？

很快，江雷便發現縣令的頭頂，隱隱有團白氣氤氳，雖然很淡，但確實存在。

人望白氣！

“原來是個儒道修士，不知和馬遠有沒有關係……”江雷琢磨著其中味道，感覺意味悠長。

“時辰到，擺鹵簿！”縣令身後一個頭戴方巾的人叫道。隨後舉著各種禁牌、拎著水火棍的衙役從廟外走進來，擺足七品知縣的陣仗。江雷快速瞥了一眼，心說：“二甲進士出身，難怪那麽年輕。不過二甲進士就是當縣令，也該去南直隸那種魚米之鄉，來鳥不拉屎寧遠幹什麽？”

待衙役擺好譜，麵相年輕的縣令命令道：“允百姓進來，免拜本官。”

三班衙役一起高喝：“大老爺仁慈，許百姓進來，免拜。”

於是又有無數百姓蜂擁而入，將原本就擁擠的城隍廟徹底填滿，隻留從城隍殿門到縣令所在那麽幾丈空地。陰曹眾鬼隻好一避再避。

“肅靜！”衙役班首中氣十足的高喝一聲。

“威武——”衙役敲著手中水火棍嚇唬道。百姓立刻噤若寒蟬。

隻有二十露頭的縣令，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張寫滿字跡的宣紙，大聲念誦起來：“天齊下臣，鬆江李士元，謹拜天地，惶恐上稟：臣聞城隍者，主宰一邑。執掌陰陽，察百姓之善惡；明見萬裏，俾幽明難幸免。今有寧遠城隍，冥頑無靈，縱凶為惡，敗壞綱紀。青天白日之下，僵屍橫行；隴南三村性命，盡遭屠戮；陰奸清白婦人，天理難容。觀其作為，昏聵枉法，查其履曆，耗民脂膏。有何麵目高坐祭台，享受百姓香火？……下臣鬆江李士元，敬拜天地，伏惟以告！”

不等那個叫李士元的縣令念完，江雷便明白了：這是找城隍麻煩來了！真不愧是二甲進士，一篇檄文做得駢四儷六，有聲有色。

李士元念完，大喝一聲：“如此作惡多端，冥頑無靈的惡鬼，有何麵目接受百姓香火奉事？左右，給本官將城隍像叉下來，重打二十棍！”

三班衙役轟然應諾，將城隍像踢下祭台，拖拽到縣令麵前。此時神像伏趴與地，看樣子仿佛在跪拜縣令，討饒求命。

“求饒也沒用！”李士元大喝一聲，發令叫打，衙役甩開膀子，舉著水火棍就朝城隍背臀打去，砰砰之聲不絕於耳。

那城隍神像本就是泥胎金身，如何經得起打？二十棍後便裂成幾塊，誰知縣令還不放過，繼續高呼：“左右，再打二十，撲碎此獠！”

衙役二話不說，又是二十棍，將神像徹底打成一灘爛泥，四周百姓見到這種場麵，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時，立刻有幾個操著外地口音的人跪下起哄道：“青天大老爺啊，真是為我等草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請受三拜。”說完跪下，把頭磕得震天響。

另一人也高呼：“青天大老爺一身正氣，諸邪驚退，鬼神辟易，今日嚴懲作惡城隍，為我等草民出了一口冤氣……”說完也使勁磕頭。

其他渾渾噩噩的本地居民，被這幾個人帶得也跪下磕頭，口中感謝之聲不絕於耳。

“哈哈……，眾位都是本官子民，理應為民做主，不須如此，都起來，都起來。”李士元笑臉如花，連聲說道。百姓卻不肯起，非要跪送，縣令無法，隻得在萬民崇拜中先行一步。

江雷注意到，就這麽一跪，對方頭頂的白氣頓時增強了幾倍，心中不免一驚：“原來儒道的人望白氣就是這麽修煉的！”隨即，便開始逼視古人智商，那幾個外地口音的明顯是托，居然就這麽被糊弄了。

再看宋燾，原本鐵青的鬼臉，變得更加晦暗，顯然被氣的不輕。雖然城隍廟中神像，並不是按他的麵目塑造的，但坐上那個位置上，塑像代表的就是他宋燾，被縣令如此侮辱，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還算他修養不錯，沒有當場發飆，換個魯莽的，隻怕早就一個神術劈下，將整個城隍廟內的活人全部殺死了。

“回去！”半晌後，宋燾開口。

眾鬼回到陰間忘川殿，立刻就有無數官吏擺出主辱臣死的架勢，大聲呼喝：“我等願去捉拿一幹人犯，剝皮抽筋，刀山火海，活活折磨萬年！”

這話說的，都半真半假。若真想那麽做，何必請示城隍，直接去拘拿就是了。但也不完全是假，畢竟打了城隍，就是打了整個寧遠陰曹，眾鬼麵上都不好看。

“不必了，人作孽不可活，我倒想看看那些演戲的惡賊都有什麽下場！二十一境境主立刻回去守好自己的廟宇，他們既然敢打城隍，就沒有放過境主的道理。”

“遵命！”眾境主躬身答應，心中想法各異。

“從此後，爾等隻需做好本分，不必再多管閑事！”宋城隍再次開口道。

江雷明白了這句暗示，所謂的分內之事就是拘拿人命，其他一概不用管。以前陰曹地府會有意無意的震懾境內邪修、妖精，不許其作惡。現在擺明不管了，誰想幹什麽就去幹吧。

“來人，將羈押在牢中的鼠妖放出，此妖所犯之案，經本官勘察現場，發現並無實據！”眾鬼恍然大悟，這就不僅不管，還在暗中慫恿。隻怕從此以後，寧遠就要妖邪橫行了。

一個專管牢獄的二品小吏答應一聲，前去釋放鼠妖。

“都散了吧。”陰陽司大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