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從袖口中拿出自己的銀針,給太子妃看,“我的銀針,跟凶手的銀針是有出入的。凶手很顯然,是想要掩飾自己,並嫁禍給別人,故而仿照我的銀針,但很可惜,他沒仿到精髓。我的銀針,是不可能會有人真正能複刻的出來的!”
太子妃的臉色一變,頓然給她道歉。
北堂煜冷冷勾唇,道:“太子妃日後說話,必要三思而顧慮些。”
“是……”
太子妃退了下去,不再參與他們的言談之中。
白洛瑤勘驗過屍體,屍體的表象除了毒針刺入屍身此外,並沒有其餘的外傷,渾身上下隻有中了毒而死亡的跡象。
隻是這毒,白洛瑤動手攫開死者的口腔,裏頭還有些殘留的毒血,她將銀針刺入毒血裏,拿出來,輕輕的以手扇動著味道,嗅了一嗅。
“這是曼陀羅的毒。”
在宮裏,曼陀羅作為醫治的藥草,但如果過量必會導致毒的蔓延擴散。
白洛瑤立刻吩咐宮人,道:“去太醫院看看,最近一個月之內,有誰取過曼陀羅。”
太醫院裏的每一筆藥材都有記錄。
因為在宮裏犯下殺人的案子,還是用毒的話,基本都是太醫院裏來的藥材,除非凶手有本事跟宮外的人勾結,讓宮外的人將曼陀羅帶進來。
宮人火速的就去太醫院調賬本過來,於是這廂便帶來給白洛瑤,道:“王妃,請過目。”
北堂墨弦走近幾步,到白洛瑤的身邊,俯身看了看,道:“這賬本,便是這一個月的賬目……”
“瑤兒。”
北堂煜伸手,摟住白洛瑤的腰肢,讓她與北堂墨弦保持一點距離。
白洛瑤隻是專注的以手掠過紙頁,查看著接下來的賬目,她道:“不對,曼陀羅除了宮裏的太醫主動看診使用之外,沒有旁人主動來取的。這一個月裏,蕭妃因為感染某些症疾,需要用到曼陀羅,王太醫便調了曼陀羅,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這個王太醫,倒是不多見。
皇帝向後看了看,有個宮人走近,道:“皇上,有什麽吩咐。”
“去把王太醫給朕叫過來!”
皇帝的臉色很是惱意,雙手負著,一副不悅的樣子。
宮人立刻就連滾帶爬的去把王太醫叫來,王太醫匆匆走來,問道:“皇上,敢問有何事找老臣。”
皇帝隻是冷哼一聲,偏過身去,不想說話。
北堂煜淡漠的啟聲道:“這一個月內,你可曾為蕭妃看診,自行申領過曼陀羅。”
“……是、是啊王爺!”
王太醫誠惶誠恐,上前一步,試探問道:“王爺,可是有何不妥?”
白洛瑤伸手拉了一下王太醫,道:“王太醫,蕭妃什麽病需要曼陀羅醫治?”
王太醫頓時啞然,道:“蕭妃娘娘的脾胃與肝部不好,再加上有咳喘,需要用這炮製的曼陀羅進行入藥,來平喘歸經。”
“那,蕭妃現在的身子可好些了?你開的曼陀羅藥方,是有多少兩。”
“半兩。”
王太醫遲疑回複。
白洛瑤尋思著,半兩可以吃一個月的藥了,而現在若是蕭妃的病好了,說明起功效,若是沒好,那麽問題就出在此處了。
北堂墨弦思索道:“之前無意間路過蕭妃的殿前,聽見裏頭聲聲的咳嗽聲。”
……還咳嗽?這就不對了。
宮裏的太醫的醫術都不比自己差,能進太醫院的想來都是高醫,這咳喘疾病就算再厲害,那麽一個月之內也可以康複,不可能還會咳嗽的如此厲害。
白洛瑤對殿裏的一個宮人招了招手,低聲道:“你去蕭妃那裏看看,去一般倒藥渣子的地方,如果可以,把藥渣子用帕子包裹著,帶過來讓我瞧瞧。”
宮人點點頭,立刻就照王妃之意去做。
皇帝有些憤然道:“朕的宮裏頭,怎麽還有如此可怕的凶手隱藏,一定要徹查此事!”
他大手一揮,說道:“此案,朕就交給淩王妃與大理寺卿梁玉著手查辦!”
北堂煜麵色隱隱不悅。
皇帝注意到這一點,又補充了一句,“以及,淩王爺。”
話剛落下,就有人去大理寺卿請梁玉前來。
與此同時,之前白洛瑤派出去的宮人也回來了,宮人在白洛瑤的耳邊低聲道:“王妃,奴才剛剛趕上蕭妃娘娘殿裏丫鬟倒藥渣的情景,這便用帕子裹回來了。”
白洛瑤見此,接過帕子裹著的藥渣,緩緩打開,她隻定睛一看,便知曉曼陀羅在其中,而且分量,顯然是足夠的。
若是這一個月裏,都是按照如此分量,那麽可以排除蕭妃的嫌疑,隻是蕭妃的病症為何還不好?這是一個原因。
“大理寺梁玉,參見皇上!”
梁玉單膝叩下,頓首道。
皇帝將人扶起,說道:“梁愛卿,宮裏蘭妃被殺一案,朕已經全權交給你與淩王妃以及淩王爺三人去查,務必要在七日之內,查到真凶!”
“是,皇上!”
梁玉掀袍,領旨。
皇帝等人離開後,原地隻剩下三人。
北堂修似是欲言又止,終是沒再說什麽,離去了。
梁玉注意到擺放的兩具屍身,對白洛瑤道:“瑤妹,屍身的情況如何?”
“梁大人,注意你的言辭。”
北堂煜淡淡的抿著薄唇,隨後啟聲道。
梁玉歉意的禮道:“請王爺恕罪。”他又對白洛瑤重新道:“淩王妃,敢問屍身情況如何,可否告知下官。”
白洛瑤顧及兩人之間的鋒芒,於是說道:“兩具屍身,都是被毒針紮滿渾身而死,全身上下有百根針,就像是紮小人一樣,但唯獨隻有蘭妃的脖頸上有手的掐痕。除此之外,這馬夫蔡青的屍體,或許有被移屍的痕跡。他是從花園裏被發現的,但他指甲裏的草木灰可以看出,他曾出入過禦膳房。”
梁玉緩緩點頭思索,準備去花園看看。
幾人一起前去,原地,北堂煜注意到花園裏的一串耳墜,淡淡拾了起來,遞給人兒,道:“此處有一耳墜。”
白洛瑤接過耳墜,便從腰間拿出另一個一樣的。
梁玉有些詫異,道:“這……”
“梁兄莫慌,這不是我的耳墜。我身上的這一個,是從馬夫的身上找到的。從他身上發現時,隻有一個,所以我感到很好奇。”
雖然男子身上有女子的耳墜,這一點並不奇怪,但是一隻在身上,一隻在地上,頗有些怪異,不好分得清是從馬夫身上掉下來的,還是此耳垂的女主人所丟。
白洛瑤拿著精致的木蘭耳墜,提步走到一旁,注意到剛才地上撿起來的耳墜時的坑,她道:“這耳墜至少在這裏丟了有三到七日了。”
從泥土陷進去的觀感來看,以及這耳墜上黏糊有些幹涸的土壤來看,絕對是如此。
北堂煜認為人兒所言不差,他啟聲道:“不錯。以此推斷,馬夫蔡青乃是來此尋這女子的耳墜。”
白洛瑤看了下,這一路上沒有拖行的痕跡,花園裏沒有掙紮過的痕跡,隻有那一塊有壓倒的痕跡,其餘沒有腳踏進去的跡象。
雖然種種跡象說明馬夫蔡青是主動走進來的,但她依然以為這不是第一現場,而是被移屍過來的。
梁玉問道:“不如去禦膳房看看。”
他說著,便要前去。
白洛瑤想起什麽似的,對梁玉道:“梁兄先去,我還有問題要想想。”
梁玉顧慮了一瞬,點了點頭。
等梁玉走後,白洛瑤心裏說了聲抱歉,她喚出了燎歌,她不是有意要瞞著梁兄暗衛的事情,但是這畢竟是北堂煜的暗衛,她不想因此暴露。
燎歌單膝叩下,道:“主上,王妃,有何吩咐。”
北堂煜抬手示意他起身,淡淡的負在身後,道:“昨日,你可知曉馬夫蔡青都去了哪些地方,見過什麽人,又是被何人殺害。”
白洛瑤昨日確實讓燎歌盯過蔡青,隻是方才的境遇,不好將燎歌傳喚出來。
燎歌回道:“主上,昨日屬下親自盯過蔡青,但因為顧慮王妃的安危,故而隻是盯到他進了禦膳房端菜回到差房為止,之後便不知了。”
因為王妃離宮,他也跟著主上與王妃離宮,後續的事情,並不知曉。
白洛瑤覺得這確實不好為難他,她道:“那跟蔡青有所接觸的人是哪些人?”
“有一名宮女,親手做了糕點來給蔡青,被蔡青拒絕了。那名宮女看上去似乎很失落的離開了。”
燎歌坦然的告知,細細的回想起來,那名宮女似乎也有些問題。
白洛瑤問道:“宮女在哪,叫什麽。”
“采荷。住在那邊的下人院子裏。”
燎歌伸手指了下不遠處,白洛瑤便提步走了過去,北堂煜牽住人兒的手,隨她一起。
“這裏有沒有一個叫采荷的姑娘,煩請喚她出來。”
“回王妃的話,有。”她婢女畏懼二人,便就進去將采荷叫出來。
采荷從裏屋走出來,在看見白洛瑤與北堂煜時,有些緊張,行了個大禮。
白洛瑤將一對耳墜攤開,道:“你知道這耳墜是誰的麽?本王妃方才無意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