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因此事而不得解,就在這時,宮裏的一名宮人忽而走了過來,但在看到他們的一刹那,又頓時的繞行數遠,似是不敢上前。
魏齊修長劍一指,道:“你,過來。”
宮人戰戰兢兢,哆哆嗦嗦的就走上前去,白洛瑤觀察此人的眼睛是定向自己身後的禦膳房,往房頂上瞧。
“昨兒個夜裏是不是見過你?眼熟的很。”
魏齊修見此人的額頭上有顆痣,其他記不太清楚了。
白洛瑤走到兩人中間,目光掃著兩人,道:“魏齊修,你倆這是怎麽回事?”
北堂煜冷咳了一聲。
魏齊修沒意識到什麽,隻說道:“他半夜修繕房屋,被我發現了。你們說奇不奇怪,哪有人大半夜修繕房屋的?”
白洛瑤幾分疑惑,這確實是不合理。
那名宮人幾乎要哭著跪下,說道:“不是這樣的,是白日裏上屋頂,恐上頭的灰粉會落在膳食裏,所以便夜裏等他們做好晚膳後,再動工修繕房屋。”
魏齊修補充道:“我走了這廝還在,後麵的事他肯定知道。”
白洛瑤不由審問起這廝來,將人帶到一旁去,幹脆問個清楚,道:“你說你昨夜在禦膳房房頂修繕房屋,那麽修繕到幾時下來的?”
宮人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但是不敢欺瞞,看著淩王爺那抹漆黑冷寒的目光,幾乎是要被他吞噬似的,宮人瑟縮著,說道:“昨夜小人修繕到四更的時候回去的。”
……四更!
白洛瑤一把揪住宮人的衣襟,也就是說,他親眼目睹馬夫蔡青是如何死在禦膳房裏的!
“你為何瞞而不報?從實說來!”
在威脅之下,宮人嚇得雙腿打顫,隻得將事情說個明白。
“昨夜……”
約莫子時的時候,宮廷裏的人都歇下了,這名宮人開始上屋頂修繕,因為中途太累了,就睡了一覺,結果底下傳來一陣慘叫的聲音,嚇得宮人連忙往裏一看。
正見馬夫蔡青的身體一半在外麵,一半在裏麵。
而且有個蒙麵的人,正在往他的身體上紮針,一針一針的紮,那蒙麵人看上去身材瘦小,眉眼似乎是個女人。
一直到一更三刻的時候,蔡青嚇得還是不敢下去查看,等低頭的時候,發現屍身沒了,被凶手移屍走了。
等到二更二刻,巡城的魏侍衛就來了,宮人因為太過哆嗦就不小心露出馬腳,被魏侍衛逮住,說是修繕房屋的,魏侍衛就放了自己。
禦膳房裏除了一些痕跡之類的,並沒有一絲血跡,故而魏齊修沒有注意到。
宮人並沒有把如此駭然的事情告知,因為實在是太過害怕,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想來禦膳房再看看情況,沒想到就碰見來查案的淩王妃一行人。
“王妃,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請明鑒啊!”
宮人頓首,將額頭放在手背上,匍匐在地。
白洛瑤分析了一下,如果凶手是女子的話,身材矮小,眉目清秀這一點並不能足以說明什麽,她追問道:“凶手有何特別的特征?”
宮人仔細回想一番,說道:“好像是有,她的頭發不是那麽的黑,在夜裏的燭火下看上去像是有些偏紅。”
燭火之下偏紅,若是日光之下想必也會顯現。白洛瑤追問:“那身材多高,約莫幾尺?”
“五尺左右。”
五尺,已經非常矮了,相當於一米四多。
白洛瑤認為這個特征比較好找,她平手,示意宮人起身,轉身對魏齊修道:“照著這個特征,幫我去查宮裏有沒有適合的人,提到我麵前來。”
“得嘞!”
魏齊修把紙傘遞給公主,公主一臉茫然的接下,看著他去跑案子。
宮人眼疾手快,立馬把紙傘拿過,幫著公主撐著些。
北堂嫣兒有些垂頭喪氣,好不容易把魏侍衛給帶過來陪著自己一些,現在又去忙公務了,不過因為涉及到宮中大事,她就隻能如此順承了。
“可是殺害馬夫蔡青的凶手,與殺害蘭妃娘娘的凶手,會是同一個人嗎?”
“我推斷,不是同一個人。”
白洛瑤驗過蘭妃的屍身,蘭妃屍身的脖頸處青紫,說明是青壯年的男子所掐,這個案子必然有兩個凶手。
北堂煜示意宮人一眼,宮人沒領悟王爺的意思,前者冷沉道:“送公主回宮。”
宮人這才反應過來,於是恭敬的請身旁的公主回宮,但北堂嫣兒卻是不想走,她好喜歡這種破案的現場,想繼續聽。
北堂嫣兒走到白洛瑤的身旁,手親昵的挽著她,道:“我不走,我就要留下來。九哥總要攆我走,我偏不!”
北堂煜神色淡淡,負手在身後,就算求她嫂嫂也無濟於事。
白洛瑤咳嗽了一聲,拍了拍北堂嫣兒的手背,對北堂煜道:“嫣兒想留下就留下,沒關係,我保護她就是了。”
“還是嫂嫂對我最好啦!”
北堂嫣兒歡心的笑著,甜甜的。
那廂,梁玉親自與魏齊修一起去查人,梁玉問詢蘭妃慘死當夜殿裏發生的事情,質問了一些殿裏的宮人。
魏齊修則照著特征,在滿宮廷的找人,把身高五尺、眉目清秀、身材矮小且纖細的人找出來,共計有三十多名女子之多,都提到白洛瑤身前。
白洛瑤有些詫異,但讓他們每個人都伸出雙手來,道:“常年使用針線活的,在拇指的地方常常有薄繭。”
北堂煜命一旁的人拿出一張麵布來,罩在刻意的女子的臉上。
“你們這些人出列。”
白洛瑤每個點過去,找來的三十多名婢女裏麵,有至少十幾個人是符合特征的,手指的地方都有常年拿過銀針會留下來的痕跡。
一旁的人為這些婢女們戴上麵罩,讓宮人一個個親自的看過去。
“不得做表情,保持平淡的神情,不然就是蓄意隱瞞。”
白洛瑤檢查她們每個人的表情,不準她們私自的掩蓋什麽。
“昨夜的時候,那個女子的神態好像是……”
宮人邊疑惑的看過去,邊回想著,那名女子的眼睛。
北堂煜示意燎歌,燎歌忽而從禦膳房的屋頂上躍下,將人群中的一名婢女給擒了出來,那名婢女拚命反抗,不怒不叫。
白洛瑤注意到日光之下,女子的青絲漸漸泛紅,她道:“是你!”
宮人恍然頓悟,伸手顫抖的指著女子,那雙犀利的眼神,就是她沒錯!
“你為何要殺馬夫蔡青?”
白洛瑤走到婢女的身前,扯下她臉上的麵布。
婢女朝夕隻是緩緩的跪坐在了地上,道:“蔡青是我殺的,但蘭妃娘娘不是,有人模仿我殺人的手段,想要把蘭妃娘年的死栽贓給我。我之所以殺蔡青,是因為采荷喜歡他,而他一邊跟小玉好,一邊又吊著采荷,我看不過去他如此輕賤,因為我喜歡采荷……”
此話一落,北堂煜的眸光微變。
白洛瑤的神情也是很複雜,沒想到在這宮裏,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朝夕認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一定不會被人發現,她抱著僥幸的心裏,和克製不住的想要殺蔡青的衝動,終究是暗暗的做下了此事。
她萬萬不會想到宮人會半夜在禦膳房的房頂修繕房屋!
“你說蘭妃不是你殺的,但蘭妃的身上有蔡青身上相同的毒針,而且同樣是一百多根銀針,隻在一夜之間發現,不是你殺的就是你合夥的同僚殺的,因為同一夜,發生了兩樁命案,除非不是發生在一起的,那麽凶手還有可能學習你的手段。”
白洛瑤認為這個婢女朝夕,實在是太過愚蠢,謀案卻不能謀全麵,到處留下紕漏。
朝夕緊咬著唇,什麽都不肯說。
“你的同僚是個男子,而且約莫是七尺左右,身材魁梧的男子。我雖不知他的動機是什麽,但具體的特征也能推斷出來。若你能坦然相告,你的罪名也不會那麽的罪無可恕。”
白洛瑤雙手環胸走在婢女朝夕的身後,她想看看殺人的凶器毒針,還在不在朝夕的身上,或許是被她藏了,也或許是她給予她的同僚了。
“我……我不能出賣他。你們把我帶走吧,我自願償命!”
婢女朝夕雙手垂在兩側,白洛瑤走近她道:“你是讓我搜身,還是自己把毒針拿出來,放在地上。”
“毒針被他拿走了。我把蔡青殺死後移屍花園,就在那裏與他交頭,他拿了我的銀針就去殺蘭妃娘娘。”
朝夕一臉坦然的說道,似乎是一點也不怕死似的。
白洛瑤一揮手,魏齊修就將朝夕給抓住,“你現在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等你進了刑部的牢獄,嚐了那刑部的七十二刑,你就得乖乖說出來!”
別說是七十二刑了,常人連第一刑都挺不過,立馬就把事情給招了。
“梁兄在哪?他是不是去了蘭妃的殿裏,我們過去看看。”
白洛瑤四顧了下,都沒有看見梁兄。
北堂煜拉過人兒的手,讓他隨自己一起走,不丟下他。
“我沒丟下你,走吧!”
她挑眉一笑,秀眉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