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不經打了個寒顫,殿下果然是人狠心狠。
北堂奕望著池子裏,逐漸漂浮起來的死魚,露出一抹陰沉的笑,說道:“皇兄發現了我的秘密。你說,我要不要……”
他望著那死魚空靈的眼睛,桀桀怪笑一聲。
下屬遲疑道:“若殿下想要殺人,屬下願意代勞。隻是,殿下。我們現在被困在院子裏,無法逃出去。外麵的禁衛軍人多勢眾。我們的人手不多。況且,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屬下猜測,阿紫姑娘到現在都未回來通稟半點消息。很有可能是鐵礦廠那邊出了事情。”
作為殺手,能擁有敏銳的洞察力,便是如此。
北堂奕冷哼一聲,從輪椅上緩緩起身,走到池塘邊,說道:“那又如何?”
下屬猶豫道:“若真是這樣,殿下便不能輕舉妄動,以防萬一。”
皇上如果提前設下圈套,等待殿下自投羅網,那便是中計了。
北堂奕心中似有無邊怒意,他道:“蠢貨。鐵廠的鐵器之事,若是被人察覺,我要他們的命!”
下屬一時悻悻然,低低著頭站到一邊。
這種事情,不是他能夠插手的。他隻要保證殿下的安危就好!
北堂奕怪笑一聲,古怪說道:“她此刻,怕是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是我失算了,卻不想她如此聰明,我與她暗暗交手,明爭暗鬥,卻依然栽在了她之手……”
不愧是,他北堂奕看中的女人。
***
回京之路上。白洛瑤與北堂煜意識到事情至關重要,沒有停歇。但由於路上耽擱的時間太久,他們兩人先行快馬回京。
隻需要三日便能到京城,但拉鐵器的暗衛們,氣力與內功比那些尋常人要大,所以在路上最少需要七日能回京。加上要看管這幾個人,必須要拿出十二分的警惕來。
白洛瑤與北堂煜已經在路上策馬了兩日,過了今夜,第二日便能回到京城。
在路上,白洛瑤在他的馬背上,說道:“七日之內,什麽事都會發生。我有些擔心暗衛們會不會疏忽,被人搶走鐵器。而且那些人謹慎,要是合起夥來暗謀,豈不是得不償失?”
她知道她的疑心病又發作了。隻是行走在外,多留警惕心總是好的。想事情,她容易想到最壞的打算,才能夠更加謹慎。
北堂煜攬住人兒的腰身,握著她,手拉在馬韁上,說道:“瑤兒無需擔心。本王已經提前書信告知皇上。皇上派來的人此刻算算時日,當已經到了。”
或許現在已經跟他的人進行碰麵,一起護送鐵器回京,保證萬無一失。
兩人因為要先回京城複命,所以特意走的小路。小路好走,沒什麽人,回去的速度更快。
白洛瑤扶著腰肢,說道:“這馬背若不是很軟,我怕是要被咯死了。還好不是坐的馬車,也不是走路!”
馬車的軟墊就算是再怎麽軟,坐那麽多日,怕是也要廢了!
北堂煜在她的耳畔低笑一聲,聽著人兒小小的抱怨,說道:“策馬的時間耗費的最短,也是最舒適的方式。瑤兒若是腰疼,等回到京城,本王給你揉揉。”
白洛瑤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沒什麽好事,要占她便宜的那種!
“先到再說吧!”
“好。”
北堂煜繼續低啞的笑著。同時加快了馬速。
與此同時,暗衛那邊的人已經得到了皇上的人的接應。皇帝一共派遣了數十名的暗衛,通通都是高手,有暗衛的護送,他們回京的路程大大縮減。
本來已經走了兩日,應該剩有五日。如今有大幫的人相助,便隻剩下兩日的距離就能到,等同於在王爺與王妃抵達京城後一日便能到。
皇帝是鐵了心的這一回,要徹底的捋清楚前因後果。皇帝本就想要除去宮中各爪牙,正想著沒有機會,如今,卻讓他等到了這機會。
這廂,皇帝的寢殿中。他正在拚命的咳嗽著,一旁的張公公看著揪心的遞過去帕子,輕聲道:“皇上,可要奴才命人去讓禦膳房準備一些粥來?”
“不必了。朕不想吃。”
皇帝的臉色蒼白,絲毫沒有任何的氣力。
張公公猶豫道:“皇上的這病,不知何時才能好轉一些。前段時日方好了一段,如今感染了風寒之後,又病重了些。這可如何是好。”
皇帝捂著帕子咳嗽著,對張公公說道:“淩王妃與淩王爺,快要回到京城了吧。不打緊,到時候就讓淩王妃為朕看看身子。有她在,朕無憂。”
張公公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皇上。據奴才的推測,淩王爺與王妃二人,明日午時之前,定能趕回京城複命。至於皇上派去接迎的人,怕是要挪後一日才能抵達。”
張公公手裏端著些暖爐過來。明明是夏日,皇帝的手卻是冰涼,渾身都冷寒不已,卻需要這暖爐來維持。可見這病來勢洶洶。
殊不知,此病與北堂墨弦的症狀一樣。偶爾感覺身上萬種冰山,偶爾又覺火山噴薄。一冷一熱,叫人好不難過。
皇帝斂了斂龍袍的衣袖,坐在榻旁,說道:“明日,朕除了他們二人以外,誰都不見。再有,你傳朕的命令。等那幫東西運送回來時,便悉數的交給禁衛軍統領林統來管轄。讓林統一並來見朕。”
張公公被瞞在鼓裏,不知道他們運送回來什麽東西。但皇上不說,他便也不敢問詢,隻好喏聲,領命。
皇帝又睡了回去,用被褥蓋住渾身。滿臉都是冷汗。張公公輕輕為皇上的額頭擦拭了一下,隨後便慢慢的退出大殿,出去了。
張公公手裏拿著皇帝方才咳嗽的帕子,打開來一看,一驚。滿是血跡。張公公連忙便去到一處,把帕子親手洗幹淨,不忘看向別處有沒有人。
“皇上,唉……”
張公公歎了一口氣,把帕子默默的收好。不知道淩王妃與王爺那邊,怎麽樣了。
一日後。
白洛瑤與北堂煜回京進宮複命,張公公在前處引著兩人,說道:“皇上今日身子不適,讓奴才親自來接王爺與王妃回歸。望不要介意。”
張公公一並邀請了大統領林統,此刻林統正從另一方向走過來,恰好碰上三人。
林統見到北堂煜時,兩眼一亮,立刻行禮道:“末將見過王爺,王妃!”
“大統領,無需多禮。”
“是,王爺!”
林統一並加入他們隊伍,與北堂煜走在一起。在張公公的帶領下,幾人便來到皇帝的寢宮中。皇帝已經遣散所有的下人們,隻留下他們三人。連張公公都退下了。
皇帝一陣的咳嗽聲,此起彼伏的傳來。聽這聲音,白洛瑤便知道皇帝的這病已經很嚴重,不等到半年,或許兩三個月之內,就會有性命危險了。
“朕這次叫你們過來,是有些話想對你們說……”
皇帝的咳嗽幾乎是喘不過氣,對北堂煜道:“淩王爺與淩王妃此次將悉數的鐵器,押送回宮,朕龍心甚悅。若非是你們,朕還不知八弟竟有如此篡位謀逆的想法!”
一巴掌劈在了桌上,皇帝說道:“朕從來隻當他已經成了失去雙腿的廢物,卻不想他竟暗地裏規劃了這麽多年,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都沒有察覺!”
若不是這一次,北堂煜與白洛瑤查案查出了這一大事情。皇帝還會被繼續隱瞞下去。
林統聽著瞳孔震顫,一臉懵逼的看向王爺王妃,再看看皇上,喃喃道:“這……什麽鐵器?八皇子殿下謀朝篡位?”
在皇帝咳嗽的時候,白洛瑤對林統解釋道:“這一次,我與王爺本是去晉安城查一樁人命案子。卻順藤摸瓜之下,發現其中的大案。八皇子殿下這幾年,在晉安城裏命人私自建鐵礦廠,共有兩座。一個是明麵上的,一個是地下的。加上多處四方藏匿的鐵器,也有眾多。此番,我與王爺冒著性命危險查封了所有鐵器,正派人運回京城,明日應當會抵達!”
皇帝越發的惱怒,聽著都覺得氣惱。
林統錯愕的踉蹌了一步,說道:“竟有如此之事……”
白洛瑤還告訴皇帝自己的發現,她道:“皇上。據我作為醫者的觀察,八皇子殿下的雙腿並沒有殘疾,而是裝的。我並不知為何宮裏的太醫沒有覺察出來,但是我一眼便能看出。不會錯。”
皇帝更是怔怔,道:“你說,什麽?”
“而且。我不認為八皇子殿下將所有鐵器都藏在外麵,一定在他常年不出院的小院裏,私藏了一些,作為事發後的自保。皇上現下,應當將八皇子殿下拘押在大理寺,才能讓人有機會進去院中搜尋,一探究竟!”
白洛瑤之所以提議是關押大理寺,而並非是刑部。是因為大理寺裏有梁兄在,事情不會出亂子。而宮裏的刑部,她並不是那麽放心。畢竟不知道刑部的人,有沒有跟北堂奕串通。
在宮中這麽多年,北堂奕總是有爪牙的,這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