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的人便去禁衛軍找林統。林統起先看見大理寺的人,置之不理。後便因為北堂煜之命,而決心過來。

林統來詔獄的時候,便見王僉事在場,看他的膝蓋之處似乎頗有些奇怪,因此留意。

王僉事事先並不知曉梁玉召他來做什麽,便問道:“大人,可有什麽事吩咐屬下?”

而今禁衛軍大統領都來了,想是事情不小。

“王允,你膝蓋上的劍傷,可是林統大統領所傷?”

梁玉這一聲,帶著深深的質問,兩眼緊縮。

王僉事頓時愣住,麵對詔獄中的幾人,他道:“大人,屬下膝蓋上的並非是劍傷,而是……”

“而是石頭?你以為能騙得過我,卻能騙得過身為神醫的淩王妃麽!”

“大人,我……”

王僉事正欲言,可膝蓋上的那片布頓時被林統用劍挑開!劍刺進了林統的膝蓋的傷口處,竟然完全吻合!

“啊——”

王僉事痛不欲生的撫著腿腳處,臉上青筋暴起,滿是痛苦之意。

果然!那膝蓋上的傷,正是林統的劍所刺。

林統頓時嗬斥道:“昨夜我看到的鬼祟的黑衣人,竟沒想到是大理寺的內奸!”

頓時,所有人將王僉事包圍。

那被綁著的中貴人梁田,正歎了口氣。

白洛瑤走到王僉事的身前,問道:“指使你的人是誰?”

“王妃在說什麽,屬下不明白!”

王僉事執拗轉過臉去,一臉不肯承認。

白洛瑤挑了挑眉,坦然的說道:“你不承認可以。這以前,你在這詔獄裏關了那麽多人,現在也該輪到你自己關進去了吧?來人,架上去!”

便將王僉事架在了問審的木架上,等候問審。

林統劍指著梁玉,道:“梁大人,你是否該給一個說法?這到底怎麽回事。你大理寺裏,居然會出現內奸這等事!”

梁玉便禮道:“大統領,此事我一定會徹查。但關於內奸之事,還望大統領勿要在外聲張,引起風波。待我私底下查清楚前因後果,再稟報之於陛下。”

林統冷哼一聲,說道:“這等事,我不屑於聲張。丟人至極!”

他收好劍,便對北堂煜與白洛瑤一禮,便行風風火火的出了大理寺,似是一瞬也不想繼續待在這裏。

王僉事垂下了頭。梁玉質問道:“王允,我自以為待你親如兄弟。你為何要做出,置我於困境之事?此案要是不破,你知道後果是什麽。你但凡有些良心,便告知我誰指使的你。”

“沒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要殺八皇子殿下。”

王僉事撇過頭去,不願意再多看。

梁玉說道:“那你的動機是什麽?你是什麽樣的人,難道我不清楚嗎。王允,你是不是受了誰人的威脅,便做出這一列的事來!”

王僉事隻是深深的閉眼,不再說什麽。梁玉喚道:“來人,先治傷!”

進來大理寺的醫官,將王僉事膝蓋上的血止住。進行一係列的治傷。

白洛瑤就站在一旁看著,便說道:“梁兄,這裏就交給你了。這長笛,我要帶回司樂部。”

她手裏握著一把玉潤纖長如骨的長笛,光瑩剔透。

這乃是司樂部的珍寶,等同於鎮宅之寶一般珍貴。

梁玉深深禮道:“淩王妃,王爺。今日,給你們添亂了。此事,必定會給予你們一個結果!”

北堂煜淡然道:“梁大人不必多禮。本王便限梁大人在三日之內,盤問出幕後主使。梁大人應當明白,大理寺內奸意味著什麽。若能速戰速決,自是不會引起旁人質疑。”

梁玉深深一彎腰輯禮,說道:“謝過王爺!”

白洛瑤回頭看了一眼那梁田與王允,一個是宮裏的中貴人,可以隨意在宮中走動,也好隱藏。一個是大理寺裏的僉事,誰人也不會想到竟是他們兩個人與鬼十八裏應外合。

而這幕後的主使人,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

離開大理寺,白洛瑤聽見外頭有路過的宮人,捧著一些茶點,私語著什麽。

“據說那鄰國的太子蘇洵與他的使臣要來赴宴,還帶著公主蘇箬前來。這是一年一度的宮宴,但皇上卻認為對方是有目的而來。”

“可不是,哪一次宮宴上是不出亂子的?往往都借著宮宴作文章,也不知道想要做什麽。”

“近日宮闈本就不太平,此時鄰國太子與公主前來,真不知是好是壞。皇上正頭疼呢。擔心宮裏的案子還沒破,眼下又是一樁雪上加霜。”

兩名宮人皆歎惋著走過,隻是自顧自的看著地方小聲說,也並未注意到不遠處的人。

白洛瑤一皺眉,轉身問北堂煜,看著他俊美深刻的臉龐,問道:“宮宴,這事我怎麽不不知道?”

每年大大小小的宮宴數不勝數,隻是這一次,卻連點風聲都不知。卻偏偏幾位宮人比她消息靈通,而且並非聽什麽人提起過!

“蘇國的人,極少來往。此次必有妖。”

北堂煜眼底的幽黑深邃,微微流轉。

白洛瑤聽宮人口中的蘇洵、蘇箬,都是陌生的名字,她喃喃說道:“這些個太子公主,使臣都願意往我們南漠來。無非就是惦記著南漠給予他們的好處。”

上回,一國度過來送些小禮,收回去了不少南漠的糧食、布匹、香料之類的。

上上回,又是送了一名皇子過去入贅,作為和親。

這一回,還想要從南漠這兒得到些什麽?又不是什麽自然災害所迫,哪能就習慣性伸手。

正這麽想著,忽地向他們走來兩人。一男一女,身形熟悉。

“九哥!”

北堂晏的語氣帶有幾分愜意,手握著他的妻白幼心。

兄弟二人許久未見。北堂煜負手道:“十弟,今日有空來宮裏了麽。”

前者順勢瞟了一眼白洛瑤,說道:“我想著來看看九哥,幼心她想看看她二姐!”

白幼心見了白洛瑤,愉悅的上前去,姐妹兩人團聚。

“二姐姐,許久不見了。我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可好!”

“好。”

北堂煜順著她們兩人離去的身影,似是有些不放心人兒。

北堂晏便在他的麵前揮了揮,說道:“九哥,我們談談邊疆的戰事,走!”

***

白洛瑤與四妹妹白幼心,走在宮闈中。點點泛黃的銀杏葉從樹上掉落,白幼心卻道:“沒想到,三姐姐還是生下了孩子,竟是個男孩。不過,她的孩子活不了多久。”

“幼心,你想說什麽?”

對於身外的事情,她已經漠不關心了。

白幼心便轉過頭來,焦灼的說道:“二姐姐。你可知道,三姐姐野心之大。她想做皇後,想讓皇叔做皇帝!那她生得兒子,日後便是太子,更是皇帝。我們以後的日子便不好過了。萬幸,她所生的孩子患有心疾。不然,我們一定會如履薄冰!”

若要問最討厭白樂清的人是誰,最恨她的人是誰。必然是白幼心與小雲氏。

那明麵上的壞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暗地裏的壞。就像白樂清這種深藏不露的女人。

“現如今。三姐姐將孩子產下,也便是說。她很快就能康複。要是她康複,便會繼續針對我們。二姐姐可要處處留意,以防被她害了。”

白幼心無比擔心。

縱然再聰明的人,處在明處。再沒有心機的人,處在暗中,總能害到那人。

白洛瑤伸手扯下樹上的一片銀杏葉子,在手中轉了轉,說道:“對我來說,眼下最大的事便是破了當前北堂奕被殺一案,其他的,之後再說。你說的這些,我知曉你是為我著想。不過,白樂清想要重新起步,還是需要一段時日。所以暫且,她是折騰不起來的!”

白幼心輕輕點頭。

……

次日,蘇國太子蘇洵,公主蘇箬,使臣陪同之下入宮。

北堂修開宴,特地招待。朝中能來的皆是重臣。

歌舞升平,海情河宴。

直到看見司樂部的人前來,彈奏一曲琴瑟和鳴的歌,加之長笛,白洛瑤才驟然想起,原來司樂部所說的鄰國要來的人,便是他們。

太子蘇洵,白洛瑤第一眼看過去。此人相貌出眾,身穿一身深藍清灰衣袍,容貌俊朗清霽。身邊的公主,戴著粉紅珠簾垂掛,發出碰撞的清脆之聲,更是窈窕淑女。

蘇洵執杯酒起身,敬北堂修,聲音清朗,道:“臣蘇洵,這一杯酒敬南漠皇上。請皇上與臣共飲!”

北堂修有些驚訝,他如此主動邀請。不似小家子氣之人,但也實在太過坦然。

他便起身,將杯酒滿上,對蘇洵道:“太子洵,朕敬你一杯。”

蘇箬隔著一道紗簾,正眺望著殿中之人,不知不覺,竟對上那北堂墨弦的臉龐。北堂墨弦隻輕輕一個微笑,回之。

蘇箬耳廓微紅,繼而再慢慢看著底下的其他朝臣。無意間,對上一張冷寒的俊臉。那張俊臉,令人心驚肉跳,忍不住小鹿亂撞。

他……是誰?

為何有如此好看之人。

白洛瑤在北堂煜身旁,說道:“你有沒有發現,蘇國公主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