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章蘇雲風篇44
也許是酒氣還沒有散去，也許是蘇雲風剛才的舉動觸及了她心中的傷口，方小禪沒有停下，而是輕聲繼續說著，語氣平淡，好似說的是一件旁人的事情。
“鑄劍方家，不知道先生聽說過沒有？”說到這裏，方小禪臉上的神情變的肅穆，即使昔日的輝煌不在，鑄劍方家這個名號，是她懂事開始都引以為豪的。
蘇雲風眼神一動，怎麽會沒有聽說過，東郡國的兵器尤其出名，此間尤其是百年曆史的鑄劍方家，所出的兵器無一不是精品，不過卻一直不接受朝廷的封賜。
方家的鑄劍師有著某種特殊的技能，不傳外人，就連東郡王都無法知曉其中的奧秘，可以說整個東郡的士兵，所用的都要靠這些鑄劍師提供。
其中的關係相當的微妙，不願意為朝廷專用，可是如此高超的手藝，自然會有慕名前來的定製者，所以朝廷不能失去方家的後援，也不要防範著他們。
“你是方家的人？”蘇雲風深吸一口氣，難怪方小禪作用的短刀和尋常的不一樣。
“嗯。”她點點頭，“不過方家在六年前就不複存在了。”她眼底的眸色一暗，喃喃的說道。
“到了我爹爹這一代，方家隻有嫡係的一個傳人，也許是百年來鍛造這些殺人的兵器太過煞氣，我弟弟生來身體虛弱，我爹爹就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的這裏。而陸家當時與我爹爹交好，也就定下我和陸展白的婚事。”
她低頭望著手中的藥碗，殘留的藥汁，冷卻了凝結在一起，黑的發膩，讓方小禪不禁皺起眉頭。
大概是屋裏過於暖和了，她的頭不由的有些發暈，手臂支起，她閉起眼眸希望能緩和不舒服的症狀。
“你還是休息吧，你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蘇雲風驚訝於她說的，這也解開了為什麽陸展白想盡辦法要抓到她，在她寧死不肯就範的時候，會這樣的焦急。
不用她再說什麽，蘇雲風也能猜到她是如何的走到這一步，遭逢巨大的變故，她的個性會變的如此，自然也能理解。
十六歲的年紀，她要承受的這一切實在是太重太重……
蘇雲風不知為何會伸出手來，輕輕的放在她的肩頭，出聲安慰著。
方小禪緩緩的擺擺手，表示她沒什麽，張開眼睛，嘴角的笑意帶著揶揄，轉而繼續說道：“你不用這的可憐我，我這些年也殺了不少的人，早就沒有什麽善良可言。”
她將手掌攤開，小小纖細秀氣的手掌，手中磨練出的個個老繭，還有尚且能看的見留下的傷疤，每一處都能證明她走過的血雨腥風。
“你看，我的手中沾染了很多人的血。”她特意的舉高，在蘇雲風的麵前晃動著。
倏的，麵前的蘇雲風將她的手掌握住，指尖輕輕的摩挲過她手中突起的老繭。在方小禪沒有緩過神來之際，他皺起眉頭，輕聲問道。“當時，一定很疼吧。”
驀然，方小禪抽回手掌，騰的一下站起，聲音帶著疑惑顫抖著，“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聽了我的故事，怕我見到陸展白的時候還是會不顧一切的殺了他？”
“我不會阻止你去報仇，隻要你認為值得。”蘇雲風停頓了一下，沒有任何的理由去阻止，他擔心是她的安危。
他瞧見了方小禪是為了什麽而出去，他甚至想也沒有想的也跟隨著，恐怕被人發覺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隻是遠遠的看著，直到瞧見方小禪一個獨自站立在風中，蘇雲風才悄然的回來。
“那你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方小禪心中錯亂的情緒反複的糾結著，殺陸展白是任務也是她的目的，可以拚盡一切去達到。
可是公子遠遠不止要她做這些，他要的還有蘇雲風的性命。用她心中大大的疑問，作為最後的賭注。
若是以前，她能毫不在意的出手，不過現在，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能做到冷靜的完成公子的要求。
“心裏的傷痕我不知道怎樣能幫你醫治，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至少不要再讓身體受到任何的傷害。小禪，你的路還有很長要走。”蘇雲風的聲音輕柔，一字不差的落在方小禪的耳中。
她楞在那裏，眼睛望著遠方，淒楚的笑意緩緩漾開。“我二十二了，卻好像過了一輩子，似乎都要到頭了。”
“胡說什麽，若真的是這樣，那我還是好好的活著的啊。”
“你？”方小禪很快的又恢複以往的神情，“蘇雲風，不要對我這樣好，你自己也是個有心結打不開的人，憑什麽在這裏勸解我。”
她看見他的臉色一變，惡意的提起之前的事情，她暗暗的猜測著這個人的心中一定有著傷痛的過往。
“你連自己想要得到什麽都不敢，就是活著又能如何！”她知道這句話說出，會有怎樣的傷害，不過方小禪寧願選擇這樣。
一開始，她有過借著蘇雲風幫助的念頭，可是照著這樣的發展到此刻，她驚覺的發現自己的初衷卻不知不覺中改變，甚至她有些擔憂再繼續的相處下去，這個人的關心和照顧，會讓她更加的依賴。
她才不要這樣，不要依靠任何人活著，才是最初的那個方小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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