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蘭陵一行中,蘇雲風回了一次蘇家的老宅子,拜祭仙逝的故人。

老宅子被家中的老下人打掃的幹淨,仿佛是在等著原先的主人回來的一天。

他並沒有讓人驚動瑾瑜,私下裏小住幾天。懶

多年之後蘇雲風對於傳位給瑾瑜的決定依舊很放心,蘭陵,他此生都誓言要捍衛的家園,即使他不再是這裏的君主。

夏月徹底的喜歡上這個與北安截然不同的地方。

當蘇雲風帶著她們從老宅子出發,她戀戀不舍的望著漸漸遠去的風景。

遠山白水,黑白分明,像師父筆下勾勒的長卷。

她曾經以為這些不過是師父所畫而已,真正見到這番景象,比畫上多的是那幾分人間煙火。

“爹爹,這裏真漂亮。”

她由衷感歎。

“這裏是你爹爹出生長大的地方,也是你師娘的家鄉。”

方小禪抱著她,十指纖纖輕輕梳理夏月披散的長發。

“難怪我師娘每次看見師父的畫,都要看上半天,原來她在想家!”

夏月不免歎息,拉著一邊蘇雲風的衣袖,“爹爹,你也是想家了嗎?”

她在北安出生長大,去過的地方就是被人護送到距離不遠的漠北,直到娘親身體康複,一家三口才離開北安,在途中的遊曆雖然美好開心,時間久了,夏月的心裏依舊對冰雪覆蓋的北安有著濃濃的思念之情。蟲

蘇雲風微笑著將她從小禪懷裏抱過來放在膝上,幽亮的眼眸同樣注視漸行漸遠的蘭陵。

長久的時光,他背負著蘭陵所有的希望,他克製著身為皇族本不能擁有的想法,他督促自己成為英明的君主,在他繼位的那刻開始,蘇雲風------蘭陵雲王爺的身份,隻是昨夜夕下的餘暉,注定他此生都隻能為蘭陵而存在。

而現在……

溫暖的手掌覆蓋在他的手背上,他收起眺望的視線,轉而一笑反手將方小禪的手掌握在掌心中。

“爹爹當然會想念,我和你娘成親也是在這裏。很久沒有回來,這一次帶你四處遊走順道回來瞧瞧。”

遠處飛馳而來的一對人馬,遙遙的追隨在蘇雲風一家乘坐的馬車之後,很快的追上了他們。

並沒有靠近,而是隔著一定的距離行進。

方小禪神情一動,剛要動手掀起車簾看去,被蘇雲風拉住手腕。

他露出一抹讓她安心的笑容,他盡力的不想驚動誰著,還是讓人發現他回來的蹤跡了。

停下馬車後,立刻有從馬上跳下,快步上前恭敬的說道:“末將見過雲王爺!”

聲音帶著不可抑製的喜悅還有闊別重逢的激動。

“我就說怎麽會被人知道的,原來是你們。”

蘇雲風伸手連忙攙扶起他,“不用行如此大禮,我早已經不是什麽王爺了。”

那人反而更加恭敬,“王爺嚴重了,蘭陵上下都期待王爺回來,就連王上……”

“您終於回來了!”

一對人馬中間走來的男子,俊秀儒雅的容貌倒是有幾分與蘇雲風相似。

兩人對視他語氣帶著哽咽,更是有些激動的上前對蘇雲風行禮,被他立刻阻止。

“不能如此的王上,我回來拜祭祖先,卻連你也驚動了。”

“您回來連麵也不和瑾瑜一見嗎?”

他極力穩住不平心緒,望著蘇雲風從沒有變過的溫潤神采。

快十年了,他身為蘭陵的君主,在這個人麵前永遠都有一種不可逾越的感覺。

無論他在與不在,從他將玉璽交給自己的那刻——

“瑾瑜,從此蘭陵的重任交付在你手中,蘇雲風任性的一次,想要為自己做些什麽了!”

“我已經看見我期望中的一切,你沒有讓我和其他的人失望,這些足以!”

“您交代的,瑾瑜不敢忘記,隻等著您回來的一天。”

蘇雲風讚許的拍了拍他的肩頭,玩笑的說道:“我回來做什麽?那個位子已經給你了,我可不會要回來,你看我現在一身輕鬆,你拿什麽給我交換都不行!”

一直以來,蘇雲風要的僅僅是如此,妻子、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這一份平淡是真。

夏月從馬車裏探出腦袋,看著他們,瞧見蘇瑾瑜望著自己,她倒是也回笑著。

“她是?”

蘇瑾瑜驚訝的看著夏月,好似看見了另一與她年紀相仿的人,也會這樣對他微笑,不免勾起塵封已久的記憶。

她天生不怕生人膽子又大,說著從車上就跳了下來,蹦蹦跳跳的跑在蘇雲風身邊,仰起臉她脆生生的蘇瑾瑜回答道。

“我叫夏月,蘇夏月!”

“我的女兒。”

蘇雲風寵溺的拂過她的臉頰,“等爹爹一會,隨後就走好嗎?”

“嗯,那爹爹你快些!”

蘇瑾瑜注視她返身而去,像隻飛舞的彩蝶,還有正從車裏出來拉著夏月手的女子。

“恭喜您!”

他明白了,蘇雲風所求的正緊緊的抓在他手中,正如當年自己手心裏嗬護的女子,帶著義無反的愛戀離開。

“娘親,那個人是誰啊?”

“是蘭陵的王上。”

“王上是什麽?有什麽用?”

她玩著手中的短刀,並不明白這些。

“當王上也不太好,你看出來玩都有一大群人跟著,沒有意思!”

她靠在方小禪肩頭漸漸有了困意。

等她醒來,車子早已經搖搖晃晃的上路了,夕陽投入在車裏,鍍上一層碎金流光,夏月眯起眼眸瞧見看著爹爹親上娘親的臉頰……

帶著一臉偷偷的壞笑,她悄然轉身,還是不要打擾他們吧,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