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海波帶荊歌搬進了管佳的家,二居室的房子一下熱鬧起來。
管瞳房間的小床換成了高低床,荊歌住下鋪,管瞳住上鋪。
荊歌嬉皮笑臉地湊到管瞳麵前:“我們這算不算是同居?”
管瞳又羞又惱,立即拔出床頭掛的木劍,劍指荊歌的眉心:“你敢爬我上鋪去,我把你宰了。”
荊歌舉手投降,嘴上卻說:“真帥!”這兩個字幾乎是流著口水說的。
蘆鬆去世後,管瞳從活潑突然變得文靜,很多時候冷靜得像個大人,這讓管佳隱隱有些擔心。但是荊歌加入後,管瞳似乎又有了孩子氣。
荊歌太調皮了,他總是去招惹管瞳,管瞳每次見到他都是先動手再動口。
兩個小孩發生爭執的時候,荊海波每次都恨不得抽荊歌幾個大嘴巴子,無奈手才剛抬起來,荊歌已經認錯,且認錯態度好得不能再好。不過隻管三分鍾,轉頭他又去惹管瞳。
管佳勸荊海波不用管小孩子的相處方式,畢竟現在隻有在“消滅”荊歌的時候,管瞳才有以前的樣子。
荊海波想給荊歌改名字,理由是“歌”字太沒有陽剛之氣。其實是和前妻劉莉歌同一個“歌”字,讓荊海波如鯁在喉。
管佳提議,同音不同字,避免孩子不能適應新名字。
荊海波偏愛管瞳,讓管瞳給荊歌找名字的同音字。管瞳想整蠱荊歌,選了“疙瘩”的疙,荊歌一個勁地抗議。兩個人打打鬧鬧,鬥了一晚上的嘴。最後,管瞳拿出元素周期表,選了“鉻”這個字。荊海波欣然同意。
荊歌,不,是荊鉻,他也很滿意,還厚顏無恥地悄悄對管瞳說:“我們同居,你還給我取名字,那你是我什麽人?”
管瞳鐵拳揮出:“我是你爺爺!”
荊海波的嘴巴抽了抽。
荊鉻少不得又挨了管瞳一頓海扁,慘叫聲連連。
那年荊鉻不到8歲,個子很小,隻能仰視不到11歲的管瞳,但是已經能皮上天。
都說組合家庭問題多,這個組合家庭倒是和睦。
管佳對荊鉻的態度比較隨性,沒有努力做樣子要當一個好後媽,也沒有凶巴巴地當壞後媽。荊鉻很快發現,管佳對女兒管瞳也是這樣,沒有做母親的架子,而是像朋友一樣相處。
管瞳對荊鉻這個侵入者戒心很重,特別擔心他會分走自己的母愛。沒人的時候,管瞳不會理他,帶著紅果果的漠視。管佳在的時候,管瞳還會將自己的在意寫在臉上,將對荊鉻的嫌棄表現在拳頭上,不管荊海波在不在場,絕不手軟。
即便把荊鉻打得凶了,管佳也不會怪管瞳不讓著弟弟,而是和管瞳聊天溝通,然後倆母女擁抱和解。等到管瞳情緒平緩,管佳會鼓勵管瞳分享一個零食給荊鉻。不過,不管管瞳會不會采納這個建議,管佳都不會勉強。
這樣的親子相處方式,讓荊鉻非常羨慕。記憶中,荊海波和劉莉歌一直處於水深火熱的矛盾中。他上幼兒園大班後,父母幾乎沒有抱過他。
在新轉的學校裏,荊鉻學習雖好,但非常調皮,因為總是在課堂上接老師的話,惹得班上無論學習好的還是調皮的男生都不喜歡他,儼然成為公敵。
管瞳曾經揶揄他:“你可真是極品,轉學一個月就能成公敵。”
荊鉻嬉皮笑臉:“所以你打我打得有道理。”
這倒把管瞳給噎住了,隻能送他一個白眼。
有一天課間,幾個男生把荊鉻堵在走廊一側的轉角裏,罵他是拖油瓶,還霸淩他。荊鉻也是一個小混人,直接動手和他們打起來。隻是他個子小,很快被扁得難看。
管瞳在樓上剛好看得一清二楚。欺負她的人,這還了得!她拿上掃把,衝下樓幫荊鉻打架。管瞳已經五年級,個子比同齡的男生都高一個頭,她的加入立即扭轉戰況。
這一戰為管瞳贏得了“母老虎”的外號,也讓很多人知道荊鉻有管瞳這個後台,惹不得。
雖然因為這事,他倆被請家長,但是管佳並沒有罵他們,也沒有說教,反而帶他們去大吃了一頓。
火鍋又麻又辣,管瞳吸溜著喘氣:“荊鉻,你真不經打。”
荊鉻:“管瞳,以後我聽你的。”
兩人高興地碰了可樂,奔騰的氣泡糊了一臉。
這件事後,兩個人的關係變得不一樣了。
在接下來的生活中,兩人也會吵架,但是那種自己人之間的爭吵,是沒有隔夜仇的。管瞳的關心比較潦草,但是敏感的荊鉻能立即捕捉到,再調皮搗蛋,也會精準避開管瞳的雷點。
管瞳會每天提前把要穿的衣物給他分配好——管瞳不允許荊鉻和自己走在一起的時候衣服顏色不搭。荊鉻穿著“管瞳式”穿搭,每天在學校耀武揚威,跟公孔雀一樣嘚瑟。
管瞳還經常到荊鉻教室門口送零食,算是給那些調皮孩子示威。雖然管瞳對荊鉻有點凶,但是荊鉻反而覺得這種凶是另一種形式的偏愛。
就在管瞳快12歲的時候,荊鉻催管瞳起床,卻發現管瞳一直捂著肚子說不舒服。荊鉻上去拉她,發現管瞳**都是血。他嚇了一跳,以為管瞳要死了,哭著去找管佳。
管瞳第一次來例假的痛苦,也成了荊鉻心裏的痛苦。
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見不到管瞳了,那該怎麽辦?
這原本隻是小孩子一時的恐懼念頭,誰知他卻很快經曆了。
就在荊鉻越來越喜歡這個家的時候,管佳以決絕的態度,和荊海波離婚。這意味著,他和管瞳要分開了。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這件事會對荊鉻的人生留下深刻的陰影。在接下來的二十年裏,他始終認為,自己是那個被放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