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節 該做的事
藍沫瞬間愕然,因為阿月所說的,竟跟她自己想的,一模一樣。
“你有過很愛的人嗎?”她望著阿月,眸光飄忽不定地在阿月麵上的紗巾上遊動,心想,紗巾下隱藏的,是怎樣的一個阿月。
“有,很愛很愛!”
阿月沙啞的聲音暗含了道不盡的蒼桑,一字字很清晰地說道。
旋即,她緊握住藍沫的手,終於問出了心中的不解:“你為什麽要問我這樣的問題,你愛的人不應該是月銘殤嗎?”
聞言,藍沫一愣,卻又瞬間回神。
這一年來,她和月銘殤形影不離,被許多人誤認為是夫妻,所以阿月會看錯,也是理所當然。
她解釋:“月銘殤隻是我的兄長,他待我如親妹妹,因為我愛的人,是他的六弟,由於各種原因,我和他六弟分開了,然後他一直在我身邊,算是幫他六弟照顧我吧!”
這回,輪到阿月怔住了!
原來,他們不是她想的那回事……那麽,月銘殤的心裏,至始至終,都還是隻有她一個人的嗎?
心裏閃過似火花般的喜悅,阿月是歡喜的,可是歡喜過後,她又心生落寞,就算他沒有紅顏知已,她和他,還有可能嗎?
阿月收回收神,問道:“按照你剛才所說的,你讓他的六弟失了憶,故意忘記了你?”
“是!”藍沫點頭,神思間有些恍惚,靜靜地說:“我給他吃了奪心散,毀掉了他腦中關於我的記憶!”
“奪心散?”阿月暗驚,沒想到還有人能製出這種毒藥,她學醫十年,隻曾在醫書上看過到奪心散,卻不想世上真的存上。
“那你是被逼的,還是自願的?”阿月又問。
藍沫神色黯然下沉,“這又有什麽區別呢,反正最後的結果,是他已經不記得我了!”說著話,她的淚再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愛情是有毒的罌粟,一但占上,就會深受其害,沒有好的結果。
阿月怔怔地看著藍沫,難怪認識她以來,她就總是一副憂傷的樣子,從來沒有開心的笑過,看到這般模樣的她,阿月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也是因愛而傷過的人。
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瓷瓶,阿月放入藍沫手中,“這瓶裏有一粒藥,我花了十年的時間才研製好的,它能解百毒,現在給你,若是你哪天後悔讓他忘記你了,那你就把這藥給他吃,那他體內的奪心散,自會解除!”
那粒藥,阿月本來是給自己研製的,因為十年前,皇帝賜給她的毒酒,沒要了她的命,卻毒啞了她的嗓子,她刻苦學醫,好不容易能讓自己發出沙啞的聲音說話,但是她研出這粒能恢複她原本嗓音的藥後,她卻沒有立即服用,因為她一直在想,就算治好了自己,卻再也回不到過去。
所以她就把藥留了下來,沒想到如今卻派上了用場,如果能幫到藍沫,那也算是自己此生功德一件吧。
藍沫淚眼朦朧地看著手中的藥瓶,她是後悔過給他下藥,當她醒來,完全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時,她就後悔了。
所以,她把藥收入懷中,哽咽著對阿月說:“謝謝你……”
阿月歎息道,“謝我做什麽,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是朋友,如果你真放不下他,就勇敢地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勇敢地做自己該做的事?
藍沫腦海中不停地回想著這句話,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讓齊澤奕恢複忘記,然後親口告訴奕,她錯了……
“可是,如果他恢複了記憶,卻不原諒我,我該怎麽辦?”藍沫愣愣地問道,這是她最擔心的,被自己最愛的人偷偷下藥,這就等同於背叛了兩人之間的愛情。
阿月安慰她:“凡事隻有試過之後才知道結果,說不定他雖失了憶,心裏卻仍舊愛著你的,失而複得,他珍惜都來不及,又為何要怪你!”
“話雖這樣說,可是,就算他恢複了記憶,不計前嫌地和我在一起,萬一他父皇又來棒打鴛鴦,我該怎麽辦?”一想到可惡的皇帝,藍沫就總是優柔寡斷,有了敢愛不能愛的後顧之憂。
聞言,阿月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你是說,是皇帝逼你,你才會給他下藥?”
“恩……”藍沫黯然點頭。
阿月憤然,沒想到十年過去了,皇帝還是那樣不可理喻!不僅拆散了她和月銘殤,現在還要拆散藍沫和齊澤奕,生為帝王,他就隻能用自己的權勢做這些齷齪事嗎?
“阿南,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是不應該有別的顧忌的,應該放手大膽地去愛!”當初她就是不夠大膽,所以才導致現在和月銘殤相見卻不能相認。
阿月又道:“而且他如今身在邊關,離了皇帝十萬八千裏,到時候你們偷偷離開,遠離世俗紛爭,皇帝也沒轍了!”
“阿月…我…”
“別再猶豫了,阿南,你現在已經後悔,想要挽回他也還來得及,切莫等到後悔莫及的時候,他已經離你越來越遠了!”
藍沫緊拽著手中的藥瓶,腦海中不停地回放著方才和齊澤奕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她那樣渴切他的擁抱,可是對他而言,她卻是陌生的!
不,她不要成為他生命裏的陌路人,她想像以前一樣,被他捧在手中的寵著疼著,累了靠在他的懷裏睡覺,高興時與他不停地嘻鬧……
她懷念過去的一點一滴,所以,她真的後悔了,想要挽回他,不惜一切代價!
“我現在就去找他!”
藍沫騰得一下站起來,丟下這句話就飛奔出了房間,差點與正要進屋的月銘殤撞個滿懷。
看她跑得這樣急,留下一個匆忙的背影,月銘殤對阿月問道:“她這是怎麽了?”
阿月莞爾淺笑,“沒什麽,隻是去做她該做的事!”
語畢,她的鳳眸流著淺淺的波瀾,凝視著月銘殤清冷的俊顏,試探著問:“明天,你還要去找那個月薇兒嗎?”
月銘殤走到她對麵坐下,給兩人分別倒了茶,這才應話:“反正閑來無事,我也不知道這餘下的人生,除了找她,還能做些什麽!”
他黯然憂傷的說完,端起清茶淺飲。
阿月的如心一根脆弱的琴弦,被他的話深深觸動,久久不能平靜。
她啞然出聲,試著勸他:“你…你這樣盲目地找,何時是個頭呢,說不定,她早已不在人世,你又何必浪費時間,不去重新找一個能與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呢?”
月銘殤本就清冷的臉上瞬間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重新找一個?他也不是沒嚐試過,在暮桑國的時候,他遇到了夏芷妍,本以為她會是那個陪他一生的人,隻可惜他們有緣無份,她已是別人的妻子。
活了幾十年,他好像注定了會被遺棄,愛情對於他而言,仿似遙不可及的星辰,明明懸掛在夜空,能看得見,卻永遠摸不著。
所以,他索性獨來獨往,再也不去尋求愛情。如今,不管能否找到薇兒,隻要他努力過,此生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我隻想找她,不管天涯海角,隻要有一限希望,我絕不放棄!”
他的語氣是那樣堅定,代表了他錚錚的決心,無論地動山搖,都不可改變的決心。
阿月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了,這個坐在她麵前,十年來都不曾忘記過的男人,跟她說,無論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她…
任她再怎麽心如止水,再怎麽泰然自若,這一刻,再也鎮定不下來了。
她掩飾住內心的顫抖,語調淡然地道:“我相信,你的真情定會打動上蒼,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她的!”
月銘殤沉默不語,黝黑的眸子緊鎖著阿月閃過波瀾的雙眼,良久才道:“天色已不早,我送你回穀裏吧!”
“不了,今天我自己回去!”阿月篤地開口回絕,倉皇地起了身,逃也似地離開了月銘殤的視線。
她這樣急於離開的古怪舉動,都被月銘殤盡收眼底,而且每次她主動問了他薇兒的事後,她都會這樣失常的離開,直覺告訴他,這個阿月,和薇兒肯定有著密切的關係。
不過,既然她不肯告訴他,他也不會問,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十年他都等了,又何需急於這一時。因為他相信,有了這個阿月,那麽,離他找到薇兒的日子,就不遠了。
藍沫匆忙地出了納察爾小鎮,直奔司洛城,然天色已晚,城門早已關閉,她隻好回去,等到翌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再次動身前往司洛城。
進了城後,她又易容成火頭營小兵的樣子,拿著羅峰給的令牌,來到了軍營入口處。
她一如既往地將令牌給守衛的士兵看,一邊往軍營裏走去,卻不想剛邁了兩步,就被攔了下來!
藍沫錯愕不已,前兩次她用這個令牌,都是暢通無阻,今天卻被攔住,莫非這個令牌已經失效?
“就是他,羅副將有令,看到這個令牌後,把人帶到他那裏!”左邊的侍衛喊了一聲。
右邊的兩個侍衛跑了過來,架住藍沫,將她往軍營裏帶去。
藍沫心中疑惑重重,羅峰是在等著見她嗎?因為昨天她靠近了齊澤奕,所以他才告訴守衛的士兵,一見到她,就帶她去他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