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一生,孤獨一世,她注定是一人終老了。

“我想見顧朝夕,唐允,求你。我知道你有辦法。”

“姐……”

“我沒事,就是想看看他。總不能他要做爸爸了,都不知道,求你,讓我見他。”

夜裏,寒風陣陣,清妍起來一看窗戶沒有關緊。她起來環顧了四周,陌生的地方睡的就是淺。

忽然,門輕輕地被人打開了,她緊張的看著推門進來的那個人。熟悉的味道帶著外麵的寒氣一塊兒飄了進來,不用開燈,她知道是誰。清妍一邊哭一邊飛奔了過去,抱住他恨不能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顧朝夕比她更用力,膈的她骨頭都疼,他的唇冰涼,吻她的時候就像放了一塊冰在她唇上。

“不要開燈!”

感覺到她的意圖,他阻止了她。清妍不明白,手被他牢牢抓住,“有人在監視著,不要開燈,寶寶,你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沒有你我怎麽會好。顧朝夕,你要做爸爸了,我們又有孩子了。”

清妍哭出聲來,捧著他的臉不停的說同樣的話。顧朝夕驚喜交集,隨之而來的是擔憂。

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以後可怎麽辦?

“好了,趕緊走!”唐允推門進來,“時間不多,我們不能耽誤!”

“不要,不要……”

清妍哪裏肯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死,唐允怕她的聲音驚動了別人,他進去捂住了她的嘴,示意顧朝夕趕緊走。

“照顧好她。”

他走的那麽急促,那麽決絕,很多年之後清妍每次想起他離去的背影,都會難受到躲房間裏不肯出來。

周淩落要回一趟老家,她出來這麽多年,還一次都沒回去過。清妍大著肚子,本不適合長途跋涉,可是唐允怕夏城的消息刺激她。一行人商量著,決定把她帶回到周淩落的老家去。

車子一路往北,從高鐵換到汽車,再換公交車,足足有十幾個小時,好不容易到了車站。清妍一看,這裏真是偏僻,沿路過來的時候還有很多地方種莊稼,農田非常多。

唐允去租了一間民舍,類似於農家樂那種。黃渝凡自告奮勇,留下來照顧清妍的飲食起居。顧朝夕被執行槍決的那一天,清妍出奇的平靜。她在頭上戴了一朵白花,誦平安經,以寡婦的身份開始披麻戴孝。

清妍難受的是,她連回去捧他骨灰的機會都沒有。顧之禮瘋狂至極,唐允就是怕他會害人,才特意把她送這麽遠。

三個月後……

農村的空氣真的不錯,早上起來呼吸著,精神百倍。黃渝凡陪著她散步回來,遠遠地,看到了一個眉眼如畫的男人。

清妍喜極而泣,百感交集,所有的情緒排山倒海般湧上心頭。幾乎像是天方夜譚,顧朝夕好好的就站在她麵前。她狠狠咬了下嘴唇,好疼,這居然不是夢。

“你來了?”她的聲音在情緒的催動下聽起來有些發顫,跟做夢似的。

“寶寶,我回來了。”

“你不是已經……”

顧朝夕走過去,咬一下她的唇,“事情很長,我慢慢說給你聽。現在我隻想告訴你,我愛你,我很想你。”

夏城的報紙,大篇幅的報道著顧氏的新內容。之前所有關於顧氏的*,都是有人惡意詆毀。顧朝夕是配合警方查出操縱股票的幕後黑手才會甘心被冤枉,涉案金額高達五十五個億。

他從人人唾棄的犯罪分子,又變成了呼風喚雨的夏城主宰。

清妍仔細地看著報紙上每一個關於顧朝夕的文字,看完了,她還是不相信。

“怎麽可能……比電影還玄乎,你是怎麽做到的?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唐允說,“我可是幫了不少的大忙,我可以證實事情是真的。顧氏現在已經完全脫胎換骨了,顧之禮其實和齊放想利用集團洗黑錢,他才是製毒販毒的那個。如今價值幾十個億的毒品還有地下工廠全都付之一炬,那個罪魁禍首再也不存在了。現在是顧秦暮代理顧朝夕的職務,等他回去了一切都會步入正軌,以後顧氏走的還是一條金光大道,再也不怕任何人來查。不信你打電話回去問問。”

“真的?”她轉向顧朝夕,語氣裏仍有疑惑。

“嗯。”他點點頭。

清妍雙手捂嘴,喜極而泣。他走過去,把她的頭攬進自己懷裏。

“心心呢?她怎麽樣了?”

“救出來了,一切都過去了。”

“那律呢?找到他了嗎?咱們的孩子怎麽辦?”

顧朝夕搖搖頭,“他沒和顧之禮在一起,我還在查他的下落。”

塵埃落定,清妍的肚子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盆了。顧朝夕想婚禮辦的熱鬧一些,她的娘家人似乎就剩下二叔那裏了,雖然不往來,他還是派人去接了過來。

不去不知道,到了機場才發現原來清妍的養父不止這麽一個兄弟,一幫人來了之後就各自介紹起來。什麽大姑姑,大姑夫,小姑姑,小姑夫,這是大伯伯,還有表哥啥的。

顧朝夕一一打過招呼後,才開始觀察這位大舅子。

講實話,他從沒想過清妍的養父那邊還有這麽一號人物。一雙淺棕色的眼睛,眼皮很深很寬,鼻梁高挺,一個混血兒的樣子。在人群之中尤為醒目,外表很出色。顧朝夕承認他的氣勢一點不會輸給自己,即使高度上自己更勝一籌。

對於這麽一個空降的大帥哥,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感。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瞪視著彼此,眼神中雜糅了說不出的防備。

“你好!”

那個表哥擠擠眼睛,手在清妍的頭發上一揉,“小丫頭,還挺有眼光的。”

她忸怩的笑笑,“哪啊,是他有眼光才對!”

後麵小姑姑說:“就是嘛,我們家丫頭,長得咧,老精神!”

其中還有二叔的女兒,看見顧朝夕越發的活躍起來,一蹦一跳的。二叔見她有十公分的鞋子很是危險,趕緊喝令製止她這麽幼稚的行為。

這時清妍有電話進來,是周淩落來的,她翻開接聽,自然的鬆開了那個表哥。他略微有些失落,一手又去牽她的小手。她一愣,但是想了想,可能是太久不見做哥哥的心疼妹妹。也沒有什麽不對,就釋然了。

顧朝夕見那個大舅子一直把她拉到停車場,還沒有放開的意思,覺得有點礙眼。一上車就把他分配到唐允車上去,哪知表哥朝清妍招招手,“過來陪哥哥坐,哥哥隻呆幾天,男朋友什麽時候陪不行啊?”

清妍朝顧朝夕做個鬼臉,也上了唐允的商務車。等拉到下榻的飯店,他們上去拿帶給二叔的禮物,唐允添油加醋的刺激他,“哎呀,那個大舅子,和我姐感情真好,上車就摟著你老婆的腰,還幫她順頭發,就這樣……這樣……”

顧朝夕沒好氣,瞪他一眼,“你唱哪出呢!”

此時,清妍和表哥正站在客房的走廊上,男人道:“好久不見了,小丫頭,你那時候離開時才那麽一點高……”他比劃一下,然後敞開懷抱,“來,讓哥哥抱抱!”

她走過去,他緊緊的擁抱她一下,隨即放開。改捧住她的小臉,額頭貼著額頭,感概地說:“時間過的真快,你都要結婚了。”

“我已經結了,證領了,就是缺個辦酒。”

他再次擁住她,頭枕在她肩膀上,“都一樣,我都有一種嫁女兒的感覺了。”

清妍“撲哧”一樂,“我曾經遺忘過很多的事情,在老家的事情也是近幾年想起來的。謝謝你那時候照顧我,我真是該死,把小時候對我最好的哥哥給遺忘了。不過,哥,你才多大歲數,能有我這麽大的女兒?當心我爸不幹。”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嗎?特別頑皮,拉著鴨子車到處跑,也不和大人打招呼。我找你找的天都黑了,那時候路燈也不亮,結果一腳踩空掉到一個沒井蓋的井裏,胳膊縫了七針。”

清妍也想起來,連忙翻起他的袖子,她也不記得是那邊胳膊,就都卷起來。在他的左手臂上,有一條細長的傷口,肉已經長好了,但還留著縫針的痕跡。

開席少不了喝酒,顧朝夕回去還要駕車,早早的換成了茶水,自然就沒人灌他。公司重組之後他新換了一個助理,比較老練,見過世麵的,酒量也是成正比的厲害。從老家來的親戚,從男到女,從老到少,誰也跑不了。

唐允說:“一年也難得喝這麽一回,大喜事誰家也不是天天辦,來來來,大家別客氣,一定要喝。”

顧朝夕幫著清妍夾菜:“你別起哄啊,咱們明天還辦喜事呢,看他們喝就行。”

她去搶表哥手裏的酒杯:“哥,你少喝點吧,酒不是水,喝多了沒好處。你和別人不一樣,別人喝完了臉發紅,酒氣也就隨著散了,他喝完臉發白,讓人擔心。”

表哥見她關心,扶著桌子站起來,一手來拉清妍,“來,咱們兄妹也喝一杯,算哥哥沒白疼你。”

清妍拿著酒杯站起來,和他輕輕一碰,他好像是醉了,眼睛的焦距不夠清晰。看在顧朝夕眼裏,就和放電一樣,那麽不靠譜。

他不禁胸中不快,而人家可不管他表情變不變的,大大咧咧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會兒還在背上揉一下什麽的,小動作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