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等我回來再做決定
魚小晰點點頭。
孫婷婷冷哼了一聲,道:“他逼著我到倫敦談年會的事情,估計也是為了怕我礙事吧?做得這麽絕,真像他的風格。”
魚小晰無語。
“那你的打算呢?你選誰?”孫婷婷斜刺刺地瞪過來,魚小晰便有些心虛。
“你是已經想好了吧?”孫婷婷又冷哼一聲,說,“我看他也是胸有成竹了,你跟著嶽爍磊來醫院他都沒出來攔著,看到孩子以後,我估計他都覺得自己贏定了吧?”
“你們倆還真是絕配,可憐了裏麵那個笨蛋,混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說完,孫婷婷抬腳走了。
魚小晰守在治療室門口,心裏充滿了內疚。她伸頭往裏麵看看,護士已經開始給嶽爍磊包紮傷口了,他的臉上貼了一塊紗布,雙手也都被塗滿了碘酒。她走了進去,問護士:“他會留下疤痕嗎?”
“這個得看個人體質。”護士專心忙著手下工作,頭也不抬地回答。
“問這個,沒必要。”嶽爍磊開口了,魚小晰看他情緒不好,便沒再說話。
等處理好傷口,魚小晰扶著嶽爍磊出了醫院,孫婷婷在車裏等著他們。上車後,孫婷婷問:“去哪裏?”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魚小晰扭頭望著嶽爍磊,嶽爍磊也在看她。
“先送她回去。”嶽爍磊開口道。
孫婷婷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便發動了車子。
到達目的地後,魚小晰猶豫著,嶽爍磊靠在座位上閉著眼睛說:“你先回去吧。”
“那……你的傷,要不要緊?”魚小晰擔心地問。
“我今晚還要回a市。顧不了這些。”嶽爍磊依然閉著眼睛回答。
“你……家裏還有事?”魚小晰訕訕地問。
“我爸爸的後事還沒處理完。我不能讓我姐一個人麵對。”嶽爍磊用陳述的語氣說著,仿佛與己無關。
魚小晰覺得那隻叫內疚的蟲子啃得自己滿身不自在。
開車的孫婷婷發話了,她說:“小魚,你回去吧。現在你要是跟著他去a市不合適。我送他回去,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想也是有理,魚小晰便下了車。她回頭又敲了敲窗玻璃,嶽爍磊把車窗降下來。她彎腰對他說:“你要注意身體。別太勞累。”
嶽爍磊這才有些動容的神色,他伸手摸摸她的臉,說:“能等我回來以後再做決定嗎?”
她明白他指的什麽。也隻能點點頭。
爾後,她站在路邊一直目送他們到再也看不到車子的尾燈。
魚小晰回了小院的時候,現場已經被清理幹淨了,胖嬸家的門用幾塊木頭暫時固定著。小白狗被放在院子裏。見她來了搖著尾巴撲過來要她抱抱,她摸摸它的腦袋。
她不知道喬陽走沒有。私心裏她是希望他已經離開了的,可是回到家後看到他端坐在沙發裏,徐成站在旁邊,沈春華則帶著兩個孩子在裏屋。
他也掛彩了。加上之前在倫敦受的傷,看起來比嶽爍磊來得要嚴重許多。
“怎麽不叫徐成帶你去醫院看看?”她站在門口跟他說話。
“在等你。”喬陽悶聲說,一副憋氣的樣子。
歎了口氣。魚小晰轉過身說:“那走吧。”
於是她跟著喬陽又來了醫院。同樣的急診室,同一個醫生。同一個護士。那護士見又是魚小晰帶來一個受傷的男人,這個的氣質看起來比之前那個還要不一般,心裏就很疑惑。
“你們這是出什麽事了?”護士端著治療盤走過魚小晰身邊時,問。
“就是……出了點誤會……”魚小晰語焉不明掩飾過去。
“他頭上那個,我怎麽看著像是槍傷?他怎麽傷的?之前在哪裏做得處理?傷口縫合太有問題了,給牲口縫也不至於縫成那樣,得拆了重縫。”護士又是追問又是埋怨的。魚小晰忙解釋:“不是的,他隻是摔倒了,被一塊石頭磕得。在鄉下地方受的傷,當時找了一家小衛生所做了緊急處理。”
聽完她的話,護士瞟了魚小晰一眼便進了治療室。魚小晰卻嚇得夠嗆。
喬陽的傷口被處理好後,警察便來了,帶著喬陽去了別處盤問了許久,最後還是把他放了回來。魚小晰跟他一起出了醫院才著急地問:“你會不會有事?那個護士看出來你中的槍傷。你怎麽跟警察解釋的?”
喬陽抿著薄唇看她幾眼,握住她的手帶著她上了車,她發覺他的手心怪熱的。
沒用得著吩咐,徐成發動汽車就走。
“去哪裏?”魚小晰問他。
喬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問了自己的問題:“如果我被遣返回英國,你會跟我去嗎?”
“遣返?為什麽?”魚小晰瞬間就被他轉移成功了注意力。
“我受的是槍傷,醫院有鑒定書。”喬陽道。
“槍傷又怎麽了?又不是持槍了,他們憑什麽要遣返你?”魚小晰便擔心起來。
“因為我不肯告訴他們受傷的原委,他們說我對社會穩定有威脅。”
喬陽話裏的他們自然指得是那些警察了,警察下得命令不是好玩的,說執行就要執行。魚小晰癟了嘴巴,看著麵色如常的喬陽,他倒是沒什麽感覺,他難道不想一想一旦遣返應該,奕陽怎麽辦?公司的股票怎麽辦?
喬陽扭頭看著她,又問了起初的問題:“我回英國的話,你去不去?”
魚小晰略一思索,問他:“你會去多久?”
“這不一定,要看警察的裁決。或者幾個月,或者終生不許入境。”喬陽看著她說。
一個槍傷而已,至於嚴重到這個地步?她在國內生活了二十七年,從沒發覺這個社會對於治安的要去如此吹毛求疵。或者這是國內對於外國人的特殊關照?但凡有隱患者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你考慮你自己的心情就好。孩子跟你媽媽的簽證我可以幫他們辦好。隻要你願意,後天就可以準備去倫敦了。”喬陽補充一句。
魚小晰沒想到喬陽已經想得如此縝密了。她也沒想到對於孩子的事情他接受得如此之快,本以為他知道後必然會對她進行一場抨擊懲罰,可他現在的表現就像早就知道此事似的,太平靜了。可要說他早就知道孩子的事情,那今天他見到念陽時候的表情又著實不像那麽回事。
他總是讓她猜不透。
談到去倫敦這件事,魚小晰想起來嶽爍磊走之前的話。她既然已經答應了嶽爍磊,那她就不好隨便離開。畢竟,以現在來看,她心裏已經徹底倒向了喬陽,那她最虧欠的人就是嶽爍磊了。
是故,她搖搖頭說:“我不能去。”
喬陽臉上一沉,低聲問:“為什麽?”
魚小晰抿著唇,垂下頭。
車內的氣氛一度冷凝,徐成擔心地從後視鏡瞧一眼後頭的兩人,發現一個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個麵有怒意又壓抑著不說。
大晚上的也不堵車了,徐成把車子開得很快。魚小晰攀著車窗往外看,也分辨不出這是哪裏。她在b市待的時間不長,每天朝九晚五的也沒去過幾個地方。她想問這是要去哪裏,可看到喬陽那張凍得跟千年寒冰似的臉,她蠕動的嘴唇還是老實閉上了。
最後車子進了一個蠻高級的小區,接著路燈的光,魚小晰打量半天才猛地想起這裏是喬陽的住處。
他帶她到這裏幹嘛?
車子停下,喬陽先下了車,魚小晰不肯下去,被喬陽硬拽了下去。魚小晰掙脫了他的手,有些生氣地說:“我要回家。”
喬陽站在那裏不發一言,魚小晰知道他是不允許的。
可腿長在她身上,她想走就走,雖然她現在身上沒錢,可她現在不想跟他坐實關係,還有那麽多問題橫亙在終點之前沒有解決,她不想越過矛盾直奔主題。
雖然這肯定是喬陽所期望的。
魚小晰轉身就走,卻被喬陽的話困住了腿腳。
“我發燒了。”
愣了下,魚小晰猛然想起剛才他握她手時那種暖暖的觸感,便回頭望著他,半信半疑地。
喬陽指了指自己頭上的傷口說:“傷口感染,醫生讓我留院,我沒同意。”
魚小晰猶疑了一會兒,決定親自試試。她慢慢走到他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是有些燙人的。
喬陽垂眸看著她,又說:“醫生說了,晚上會燒得更厲害,如果一個人呆著會有危險,他建議最好是有照顧我的人。”
魚小晰心知他是故意拿捏她,心裏有些疙瘩,就說:“你找徐成照顧你也是一樣的。”
喬陽搖頭:“如果不是你陪我,我寧願一個人燒死。”
這是苦肉計嗎?可貌似對她有用。
魚小晰隻覺得心口發堵。
他沒給她糾結的時間,握住了她的手領著她走進住宅樓。
乘電梯上行的期間,魚小晰問他:“你要被遣返的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嗎?”
喬陽卻回答:“隻是可能被遣返。”
“可能?是什麽意思?”魚小晰疑惑了,他剛才的語氣明明是“一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