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苦逼的被山賊擄走的劉二小姐,苦逼的被土匪奪妻的王三公子,以及苦逼的搶一送一還包郵哦親的盼娘我……

天可憐見我這從來隻給人梳梳頭發調調頭油連個苦力活兒都沒幹過的梳頭娘,如今被這一群豺狼虎豹毫不客氣地拿麻繩兒綁了個結結實實,串在人家駝貨的騾子後頭自個兒爬著山路連腳趾頭都快磨出水泡了殺千刀的,這……這女山賊頭子到底是要鬧哪樣兒?

想想這人方才還安安靜靜坐我身邊給我花生啃,讓我錯以為是個可仰仗的江湖俠士,現在呢,我去,就算說了是上山伺候二小姐的,幹嘛人家二小姐是坐轎子,我特喵的就得走路,連個騾子都沒得騎,同樣是做人,待遇差距怎麽就這麽大!這也就罷了,可憐還被人五花大綁,也不怕摔死本姑娘!豈可休!她的人品還對得起她的長相麽?

我抬頭瞧瞧前方騎著高頭大馬身板筆挺的女人背影,咬了咬牙,又轉頭看向正巧抬至我身邊的華麗花轎。裏頭坐的是我那隻差一點點就不會有任何關係的東家二小姐,隔著繡著金線鳳凰的蓋頭,透過飄搖輕軟的喜紅紗簾,隱隱能聽見她輕悠的啜泣。

我與她本沒有太多交情,雖是認識的,也不過認識罷了。她的頭發向來是貼身丫鬟悅荷打理,也就是那個讓我身陷囹圄的嫂嫂,想到這趟一輩子的差本應該是她出,如今被抓進這狼窩虎穴的卻是我,又是忍不住一陣憤憤不平。

哎,其實這二小姐也是個品行不錯的,她叫劉卿顏,年方十八,倒是比我小兩歲,是大夫人唯一的女兒,也是劉家頭一個女兒,因小時討喜可人,大了又貌美溫婉,因此頗受老爺寵愛,下人對她亦是恭敬。雖說我倆也算是一個牆頭裏長大,但畢竟主仆有別,所以都十八年了,我與她的關係還是淡得跟杯白開水似的。她當我是府裏伺候他人的梳頭丫鬟,我當她是不會給我任何好處亦不會有機會招惹的半個主子,若是早知道會有如今的意外,或許我說什麽也會努力與她攀些交情,也好作為來日互暖的根基。

好在,現在似乎也不遲……

“二小姐,別怕,姑爺會來救我們的。”

她在裏頭意猶未盡的抽泣了兩聲,終於微微地點了點頭。我想她並不需要旁人拿或有或無的希望火種去安慰,而不過是想聽到一句:“你不是一個人。”

還有我,還有我這同是女子的梳頭娘陪你共赴生死與榮辱。

“少廢話臭娘們兒!誰都救不了你們!!”走在我前頭的玄衣山賊轉過臉來狠狠地喝道,一臉橫肉格外惹人厭惡。他冷冷地瞪我一眼,看著看著,忽而大嘴一咧,嘲笑與輕視的氣息傾瀉而出。我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但見他執起手裏的鞭子,朝騾子屁股使勁一抽,毫無意外的,騾子受了驚嚇朝前疾奔起來,我便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尚未緩過勁來,又被硬生生地往前拖了十幾米去,幸而因了是年初,寒氣未消,尚且穿得厚實,不過是衣服磨破了,手磨破了,臉皮子磨破了……我靠!我的臉!!!!

我狼狽不堪,周圍肆無忌憚的哄笑更是讓人窘迫。倒在地上,因為被束縛了手腳失了平衡,連爬起來吐個槽都可謂艱難。可笑的命運,我本以為今天會得到自由,卻不想生活竟急轉直下,老天在我身上開了一個個玩笑,而今天這個,卻尤其好笑。

“媽的誰幹的!”那女山賊頭子頗有些粗魯的話語傳進我耳中,此刻聽來卻是別樣的順耳。我抬起頭,見她調轉了馬頭,嫌棄地看看眾人,又低頭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揚聲道:“摔傷了還怎麽做活兒,一群沒腦子的東西!給她鬆綁,還怕她逃了不成?”說完,便頭也不回很是瀟灑地留給我個背影。

不要以為我會感動,原來你是讓我來當整個寨子的保姆的麽?!

方才欺負我的魂淡漢子憤憤地將我從地上拎起來,三下五除二解了繩子又瞪我一眼,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便背著大砍刀走前頭去了。我從懷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泥巴,泥巴帶了血,痛得要命。又在臉上輕輕掃了掃,從痛感來看,果真是破相了。懷著悲壯的心情,我……

“愣著幹嘛!快走!!”

我嘞個去的!

跟著這群山賊,我走在花轎旁,看著沿途應算美好的風景,卻實在生不出什麽興致來。隻知道糊裏糊塗地隨著眾人七彎八拐,又是鑽山洞又是爬山坡,才總算到了匪窩的入口。這地形到底是有多詭異啊!!!

“當家回來啦!!當家回來啦!!!”寨子門大開,從裏頭迎出一群人來,男女老少都有,臉蛋上話語裏,滿滿的全是喜悅,這與我想象中山寨的模樣相去甚遠。

那女山賊頭子晃著紅纓鞭,威風凜凜,我也看不見她是什麽表情,反正沒說什麽話。旁邊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留著絡腮胡的彪形大漢,也是方才那場打劫裏衝在最前頭喊話最起勁末了還來匯報某個名字絲毫沒有創意的二狗子殺了個人的貨,一臉驕傲揚著頭朝著天哈哈哈地道:“娘的,這回可幹了票大的!瞧瞧,美人兒都抓來了。”

眾圍觀群眾聽了他的話,眼神齊刷刷地往我這兒掃來,又立即轉移到花轎上。一群孩童見了立刻跳了起來:“哦~~新娘子~~新娘子~~~~”

“嗬嗬嗬……”那女人側著臉爽朗的笑著,又朝我們這兒瞧了眼,勾著唇角,一雙形狀深邃的眼眸眯出讓人無法理解的笑意:“帶進去!”

我與花轎在眾人的持續注視與竊竊私語中往寨子裏行進。

我與花轎……我與花轎……我與花轎……不就是我一個人被這樣像笑話一樣地觀賞麽混蛋!

“看來咱們又要有壓寨夫人了。”

“不知當家這回搶的新夫人是個啥模樣。”

“哈哈,這回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定是個如花似玉嬌滴滴,一掐一把水兒的主,咱們家裏那些幹菜似的老娘們兒可比不得。”

“死鬼你說啥!”

“艸!反了你了!”

哈?聽到這些俗言俗語,我心裏那隻楚盼娘忍不住擺出個難以置信的扭曲嘴臉……山賊頭子不是個女的麽?還壓寨夫人?若是真的,這女人也算是個驚世駭俗的,身為個姑娘家,當了山賊,做了當家,又喜歡姑娘,還讓整個寨子的人知道她喜歡姑娘,娶了興許不止一個的夫人……這……這幫人沒想過造個反浸她豬籠神馬的麽?!

當然,身為品德良好善解人意的不才在下,身為擁有那個基情滿天飛的年代記憶的不才在下,身為被自己的女客人羞澀調戲過的同一個不才在下,對此等情愛自然是深切包容,隻是無法理解她好好的幹嘛要搶姑娘呢?找個門當戶對……呃……門當戶對的女山賊或是女海賊搞搞對象談談情,然後順理成章地拜堂成親拓展業務,這有什麽不好?

直愣愣地前行,我思緒萬千,想的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不多時,便抵達了一個宅子。這宅子門麵寬敞,紅漆雕花,頂上恰到好處的位置掛了個黑色牌匾,上書四個鎏金大字——聚義堂,想來是個聚眾開會商量要案的地方。

那女人縱身下馬,幾步跨入門內,端坐首位,眼角依舊帶著深不可測的笑意。許是慣例,也不見有人通傳什麽,幾個看起來格外有架子的人也出現在了廳堂隻內,坐於她下手的太師椅上。想來是些個堂主香主的幹部們,反正我也不知道怎麽稱呼他們。另有來時抬嫁妝上山的粗獷大漢,抬了箱子一一置於廳堂中央,打開了,是金銀首飾、珠光寶氣、綢緞錦被以及大批說不出價值的字畫陶瓷。在場的人無不兩眼發光,似乎再湊近一些,就能被吸到這堆寶貝裏頭去,溺死了才好。

“哼哼,尚且看得過眼。”那女人看著鋪了一室的大箱子,露出又滿意又不那麽有所謂的笑容,爾後一個揮手,道:“來人,抬回庫房去。今兒夜裏咱們該擺個慶功宴,好好犒勞犒勞兄弟們。”

“當家,還有搶上山的倆娘們兒呢。”

“不說我倒是要忘了,還不叫人帶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坑開了兩天,似乎每天都在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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