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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缺的手指還在滴血,蘇蘇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解脫的笑容,凳子落地,她沒有掙紮,漸漸的閉上了眼。

深愛的男人影像,在腦海回放。

她一聲聲問著:你有沒有愛過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他給她的是沉默,哪怕是解釋,那怕是……謊言,都沒隻字半句。

他,永恒沉默。

她,笑到流淚。

那時,望向天空,繁星點點,美麗耀眼,如第一次他們見麵,他牽她的手,溫柔的說要給她同樣的燦爛。

明明,相信著。

明明,深愛著。

他,說了好多好多,卻轉眼成了空。

他的心,她看不透。

而她的心,因此,更痛。

好累。

真的……好累。

思緒翻飛,過去象泡沫碎開,傷了,倦了,忘了才歸。

若有下一世,她不要了,她寧願換化成風,飄飄****,灑灑脫脫。

願,永生空白。

願,不再為人。

門外,一道冰冷踱到了門口,他望著門,數次伸手,想推開門,卻始終沒有付諸行動。

一個人站著,就那樣靜靜的站著,晚風吹過他的墨發,在夜色中,在冰冷中添了幾分寂寞的悲傷。

良久,他才收斂了痛楚,臉色冰冷的推開了房,張口想說諷刺的話,但一幕懸掛在懸梁上的嬌影卻讓他生生止了口。

女子身子寧靜的掛在半空,闔著眼眸,神色安靜,她的身子沒有搖晃,就似早已了無生息。

她仿佛在告訴他,她離開了,永遠不回來。

心,莫名的停頓。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撕裂一般的疼痛漫上胸口,連帶著男人血液仿佛都被凝固,女子代表的死亡讓男人猛然腦袋一片空白,那是比自己死亡還來得深刻的恐懼。

恐懼得幾乎可以使他窒息。

死死盯著女子,楚淵麵容瞬間發青,飛掠而起,白綾斷,女子落入了他的懷中,軟軟的,如同當初第一次抱她的感覺,柔弱無骨。

“雪海。”他聲音發哽,她闔著眸,臉上是淡淡的微笑,帶著一點滄桑的疲累,卻十分安詳,仿佛死對她來說就是一種解脫。

可她怎麽能死?怎麽能死掉?怎麽能就這麽丟下他一人死掉?

不能,不能……

“來人,請禦醫到梅苑,立刻。”猛然大喝,蘊含內力的聲音,傳遍了好幾個院落。

不到半會兒,窸窸窣窣有人衝忙趕來,有人領命去宮中請禦醫,而原地,楚淵還抱著人兒,連帶堅挺的身軀都有了些顫抖。

丫鬟奴才們都站在門外,不敢進來,隻有那個蘇蘇見過的華貴女子,想了想,輕輕的走了進來。

“王爺。”

“滾。”回以她的是冰冷的一字。

那女子唇角扯了一下,卻是淡淡一笑,躬身道:“妾身告退。”

自始自終,男人都沒看她,靜靜坐到塌上,待禦醫前來,他一樣沒放下懷中女子,緊緊的抱著,仿佛就怕一放手,她就消失了。

“王爺,那個,您是不是……”

“哪來那麽多廢話,你診就是了,人救不回來,你也別回宮了。”楚淵冷道,竟不給禦醫半點說話機會。

冷麵閻羅可不是徒有虛名,他作風極為狠辣雷厲,先斬後奏的事不是沒有過。

禦醫額頭涔下汗珠,欲言又止,卻立即不敢再多說。

眾人看在眼中,疑在心裏,卻真不明白這個王爺了,明明不久前才那麽殘忍的對待那個人,現在卻這般……

怎麽看,她們都覺得王爺非一般在乎這個已廢棄的王妃。

楚淵卻沒想那麽多,隻是一想到她要死,他就想害怕,他就恐懼,恐懼得想要抓狂,這般的感覺,連帶恨意都淹沒了。

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她不能死,不能死。

他不要她死。

從未真正想過,他從未真正想過要她死,從未有……

禦醫診斷中,這時卻是慢慢的噓了口氣,隻是眸底多了一份疑惑,僅因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的生命力如此頑強,明明脈搏若有若無,卻感覺下壓根沒死亡的征兆,就似那微弱的脈搏會一直持續一般。

算是一種奇事了。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會說出來。

他收回手,稟告道:“王爺請放心,因救得及時,王妃並無大礙,請待微臣失針一番,無意外,很快便會醒來。”

“是麽,沒事了。”楚淵輕輕呢喃,臉色緩和,心底同時鬆了口氣,但還是沒完全放下,一雙墨眸緊緊盯著禦醫,仿佛在催促。

禦醫見此,也不敢怠慢,連忙拿出銀針,在女子身體擺弄著。

楚淵不懂醫,他需要的是看結果,這段等待的時間也並非真的很漫長,可卻最是難熬。

他眼神甚至一刻都不敢離開她,即便禦醫說無礙,但在女子沒醒時,他還是擔心著,還是恐懼未消。

楚淵記得,第一次見她,她是男裝,還是一個來偷他錢袋的小偷。

他抓住她,她卻理直氣壯的數落他,她說,他們這樣的富貴之人,少了一點銀子又不會死,但這點銀子可以救很多人的命。

她說,他吝嗇。

她數落了他好多好多,結果卻不知何時給他下了藥,還是一種暫時能讓人骨頭都酥軟的藥。

他第一次,居然就這麽栽在了一個女人手裏,有些可笑,也第一次有些氣得差點岔氣。

但看著女子對他做鬼臉,吐舌頭,喜笑顏開奔跑而去的身影,他亦第一次莫名的心跳漏了那麽一拍。

那道身影從此在楚淵心中象紮下了根,揮之不去,她身上有種很奇怪的魔力,是靈氣,是那如山間精靈般的靈氣。

甚至能活絡他的心,撫平他的煞,讓他想要抓住那股靈氣,留在身邊。

楚淵的確如此做了,抓住她,用的是強硬的手段,她不滿,她還罵他,打他。

隻是這個劫富濟貧的女俠,身手實在不敢恭維,連花拳繡腿都還差那麽一線,打不著,反被他吃豆腐。

他淵王會跑去吃女人的豆腐,那是稀罕事,但他就這麽想逗她,每每下朝,有她在身邊,他就感覺天地仿佛也溫和了許多,暖暖的,純淨的,這種感覺很好。

她叫秦雪海。

之後日子,楚淵一直沉醉在這般的溫暖中,他也漸漸發覺女子不那麽討厭他了,不過還不至於愛上他,但他有信心,無論何時何地,他楚淵也從未失過信心。

隻是想不到,當她真正愛上他時,也是他第一次感覺痛時。

那也是一個抉擇的夜,他選擇了相信,選擇了嗬護,選擇了一如既往。

可是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