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柔絲蜜蜜,薄雪融融(下)
時值三月,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的都要冷,今日竟還下了薄雪。
兩人攜手走出鶴仙宮,走在通向北苑的長廊上,兩人的步子是極緩慢的,慢得……就像是怕這一條路會很就會到盡頭一般。
她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突然就在長廊處停了下來。
他疑惑的回過頭看著她,從前那雙寒眸中哪裏還覓得了冷意?
“過得還好麽。”她看著他的眼睛問。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還未待他答話,她突然又說:“這半年辛苦你了。http://?”
她知道的,即使她是沉睡著,她也知道隻要他得到片刻的空閑就會去照顧她,隻要他尚有一口氣,就依然會去……保護她。
一抹細雪隨著風慢慢的飄入了長廊,在空中輕輕地劃過,隨即化成一串細小的水珠,掉落在地上,僅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水印子。
“沒關係。”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覆上了她那略顯冰冷的臉頰。
和政顫了顫,被他手上的冰冷給凍到了,他手上的溫度似乎比從前更低了些。
她突然笑了出聲,把手從狐裘中伸出,迅速地伸到他的頸項上,汲取著他身上的溫度。http://
“冷不冷?”
柳潭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對她搖了搖頭。
她倒是不信邪了,於是把手滑進了他的衣領子裏頭,再問:“冷不冷?”
見他仍然搖頭,她卻再也沒有動作,杏目炯炯地看著他,一顆水珠突然從她的眼角處滑下。
柳潭嚇了一驚,連忙伸出手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淚,卻又想到自己的手是如此的冰涼,於是就著袖子,溫柔的替她拭去那一道淚痕。http://
她看在眼裏,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感覺。
他知道她怕他的手冷,就用袖子替她拭淚,他知道她怕冷,也就由著她把冰冷得手塞到他的衣裳裏,他什麽都知道……卻一直寵著她,體諒著她。
她的淚流得更凶了,突然有如孩童一般向他發起了脾氣。
“為什麽要對我好!”她揉著眼睛,原本就冷的手染上了淚水,在這寒冷的時節就更加的冰冷了。
柳潭沉沉的看著她,隨後便的握過她的手,把她擁到了懷中。
在長廊上耍了性子,和政臉上自然也覺得無光,畢竟平日裏的她也並非如此,柳潭也不知是不是被她那嬌蠻的模樣給嚇到了,一句話也不說,讓她摸不著他的心思。http://
在室外站了許久,她也自然是被冷壞了,待心情好些了就馬上拉著他的手步地走向北苑。
到了北苑,李輔國一見是和政,倒也是恭敬,想必和政醒來一事已經傳遍了吧。
“公主,駙馬,陛下說了,你們來了不需要通傳,可直接入殿。”
和政對他點了點頭,正邁開腳步要走進,柳潭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在李輔國麵前,替她扶正鬟上的步搖,而李輔國則是看得目瞪口呆。http://
她抿唇笑了笑,挽著柳潭的手,也不看李輔國,直接入了殿。
李亨正一手握宗卷,一手執朱筆,批著朝臣送上的宗卷。就在和政與柳潭進入的那一刻,他挑起了眉,卻也沒有正眼看兩人。
兩人躬身行禮,和政見李亨也不答應,於是笑道:“父親還在生我的氣麽?”
李亨抿唇笑了,放下手中的東西,挑眉看了她一眼。“在你心中朕是如此的人麽?”
“那麽父親方才怎麽連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呢。http://?”她隨著柳潭在一旁坐下,在案桌下的手默默的握住了柳潭的手。
“忍心麽……”他仍舊沒有怎麽看她,卻是笑意更深。
和政擰眉。“父親這話什麽意思呀。”
李亨撫了撫須,側過頭看著她,又看了看柳潭,隨即道:“你自個兒拿個鏡子瞧瞧,都瘦成什麽樣了。”
和政撇了撇嘴,露出小女子的嬌態。“父親,看您說的,我也沒怎麽瘦……”
“還嘴硬,若不是在那半年中有駙馬照顧著你如今你怕是成人幹了。http://?”
她笑著勾了勾發絲,杏眸中竟也染上了笑意。
李亨眼眸突的一閃,眼前猶如有一道輕淺的白光閃過似的,隨即單手捂額,雙眉緊擰。
“父親!”和政驚叫一聲,連忙起身跑到李亨的身邊。“父親你還好吧!”
李亨半斂著眉,困難地笑笑。“怕是不好……”
柳潭隨即站了起身,走到李亨身邊,單手扣在他的脈搏上,薄唇緊抿。
聞聲而至的李輔國看見此景,連忙大步地跑出。http://
“父親的情況如何?”
柳潭搖了搖頭。“陛下是勞累過度,脈象虛弱得緊。”
兩人對視一眼,便合力把李亨扶到了一旁的軟榻上,也好讓他躺著。
和政在一旁坐下,卻是嗔道:“父親怎麽可以讓自己如此勞累,即使是為了國事也得以龍體為重。”
李亨笑了笑。“過了半年,你也學會教訓起朕來了?”
“父親!”和政這回倒是真的被氣著了,都是生病的人了,怎麽還說這些話呀。於是回過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柳潭,無奈的搖頭。http://
柳潭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要出殿去尋醫師,還沒邁開腳步,卻見李輔國帶著醫師前來,也不好讓和政在前頭礙著,就把她拉到了外殿候著。
“怎麽辦……父親他……”和政焦急地抓住柳潭的手,也控製不了自己的力道,把他的袖子的衣料都給抓皺了。
他沉聲道:“不會有事的。”
安撫著她,他的心卻也是無法平靜。
半響後,醫師與李輔國兩人就從內殿出了來,說是血氣虛,也並無什麽大礙,開了方子就熬藥去了。
帶李輔國送走了醫師,和政便拉著柳潭正要進屋裏去,那張良娣就如風如火的帶著幾名侍女進了殿,見了和政與柳潭,也就相視笑了笑,隨即步入殿。
和政見那張良娣也有幾回,倒也不見她有什麽異處,她隻是搞不清楚為什麽倓哥要如此針對她。
深深地歎息了一聲,也就隨著進屋裏去了。
才剛進屋就聽見那張良娣嬌柔著聲音道:“陛下可要保重,萬事龍體要緊,國事有眾位大臣於左右輔佐,再說了,甚至是李輔國也能夠稍微替陛下分憂呀。”
和政緊蹙著眉,這張良娣怎可如此說話,這前半段可是沒什麽,但是最後那一句……
李亨拍了拍她的手背。“朕沒事。”
“陛下怎麽會沒事?!您的臉色太蒼白了,妾想……這些日子陛下可稍微放下國事……”
李亨長眉一蹙,斥道:“你胡說些什麽。”
張良娣委屈地低下頭,雙手絞袖。“我……妾隻是……隻是想陛下能夠好好休息……”
“罷了罷了。”他別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和政與柳潭二人。“你們過來。”
張良娣咬著唇,第一次這麽在別人麵前受辱,卻也不好說什麽,起了身就退到了一旁。
李亨斂著眉拉著和政的手吩咐道:“有空去看看她。”
和政微微一怔,隨後便向他點了點頭。“是的,我知道了。”
她退了一步,看了看柳潭,於是兩人便行禮離開。
畢竟,有了張良娣在他們想要說些什麽也不怎麽方便了,畢竟人有親疏,這張良娣,似乎……也有點奇怪,隻是哪裏怪,她也說不上來。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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