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皇上隻是交代他此次出行要注意的事情,不會拿他怎麽樣的。”

這是在笑話她麽?風錦低頭,“是。”這可不好解釋,她雖然沒擔心皇上拿寧玉怎麽樣,卻的確是在想皇帝會跟寧玉說什麽,或是說提什麽條件。

獨孤伽羅引著她,走上飛閣輦道,看了看兩位太監手裏端著的小景盆,大盆底,“這,恐怕不是無意得到的吧?”如此珍貴的奇楠木,定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風錦略抬頭望了一眼皇後的側影,遂又低眉順眼,乖乖回話,“是,皇後娘娘。這奇楠香是奴婢在清河郡時,從大溪裏撈出的一段沉香木。奇特的是,此沉香木一半沉溪底,一半卻擱在溪水之上,這小盆景,便是長在那溪水上段的奇楠香木上端。”

“倒真是奇遇。”

“是,沉香木本就難植養,奴婢當時找了清河郡最好的栽培師幫忙看護,也未曾想,能長成現在如此景象。半年前,小……,夢蓮郡主托人一路送了過來。”

獨孤伽羅腳下停頓片刻,又緩緩走著,“你們主仆倒是情深,難得啊。還有一位遠嫁突厥南院王,叫殷繡?”

“是。”

“這國家大事啊,是男人們做的事。但,女人若是受禮法束縛太深,什麽都不敢說,什麽都不敢做,那是愚昧無知婦人的做法。連平常百姓都知道‘妻賢夫禍少’,何況是大家族的女人呢?除了管好內宅,也需在夫君需要時,幫他出點主意。所謂“政有所失,隨則匡正,多有弘益”。女人的智慧,不應該隻在內室。”

風錦暗想,這皇後娘娘才敢說這樣的話啊,連她這個兩魂人都不敢說。但想想這位皇後娘娘的身世,出生於掌握核心政權的頂級權貴家庭,讓聰慧的少女視線超出閨閣,鍛煉出了不一般的勇氣和膽識,有機會關注這個特殊時代的天下局勢與命運。更因為她是鮮卑人,匈奴、鮮卑等民族有母係遺風,舊俗“婦持門戶”,這是鮮卑的遺風吧!也是她長在骨子裏的東西吧。

“想來,仲秋過後,你們也該啟程了。見到蕭天可,還有殷繡,也替本宮問候一二。”

風錦再次揚眸仰視,“風錦謹記。”

“本宮,更希望有生之年,能在此接見你們兩人。”

‘接見’啊,多令人深思的詞語啊,風錦再次跪落,“皇後娘娘各千秋吉祥。”

皇後點點頭,笑了,“你是個聰明的,本宮第一次見到你,便有這個感覺。”

風錦頜道,無言。是啊,都說她聰明,聰明什麽了?皇帝告誡她,皇後娘娘提拔她。為了什麽?為了她和寧玉和寧王府的關係;為了她和夢蓮及清河郡的聯係;為了她和殷繡及蕭天可的情誼。但,這些東西擺在了國家,皇權前麵,卻成了她擺脫不得、甘之如飴的縛絆。

進入長樂宮,風錦跟著這養花師一直說說了這養盆景的事,再把那小盆景放到大盆底,擺好其他花泥培土,甚至連奇石怪塔也有了,一下子那盆景倒是越發搶眼了。

坐好,依然是小杌小椅子,但風錦就是感覺皇上皇後很上道啊,這杌子再小,椅子再矮也比那‘席地而坐’要舒服得多了,跪坐可是很累的。況且還有一泡茶,幾碟超精致的小點心,風錦已經很知足了。這人一知足啊,臉上那神情便不由主動的多了幾分鮮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