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正在翻閱張仲景《金匱要略》的寧玉,把目光移到窗邊伊人身上,“想到什麽好笑的?”看她幫自己做裏衣的樣子,寧玉心內一片柔軟。
“沒有啊。”斂起心神,將線頭輕輕一咬,抖了抖,疊好,和已經做好的裘褲放到一起,起身走到寧玉身邊,“也就這兩天能空下時間幫你多做兩件,明日開始再做兩雙鞋,否則等到我們出行再準備就太緊迫了。”
這做鞋,最主要的就是納鞋底,這可是細致活,更是技術活。白棉布糊多幾層,針腳納得細密,鞋子就越耐穿,穿的人也越舒服。當時,夢蓮小姐還沾沾自喜,說好在她們手勁大,否則納一雙鞋底,手就得廢掉半隻了。這話當然是誇大,但也說明這話很累人。
風錦也會做一些鞋墊子,但也絕對稱得上是‘白胚’,耐用實用而已。她看過別人納的鞋底,雕龍鏽鳳繪牡丹,美侖美奐,如博物館裏的藝術品,活靈活現,如活著一般。這樣的鞋墊,你好意思墊在臭腳底下麽?哇,簡直就是暴殄天物,糟蹋寶貝。那時夢蓮小姐也跟自己一樣嚷嚷,哇,這墊在腳下能舒服麽?不如直接墊把草……
記得當時,把最有脾氣的繡兒也給氣瘋了。但是,到了現在風錦依然秉承最初的初衷,就算一根草一朵花,我也非得繡到鞋麵上。所以,寧玉穿的布鞋舒服是絕對舒服的,因為風錦一向是個有心人,做好了鞋,也會搓柔軟了再送出去。但要說多在人家顯擺,寧玉倒是也有自己最初的秉承初衷,能避就避,不是怕出醜,隻要已心喜。
“庸俗,銅臭”,是京城不少權貴子弟在‘憐憫’‘白眼’之後,對他的新評價。想想以前,自己也曾是他們之中人佼佼子,無數人仰望著自己,給予自己無盡的讚美和掌聲。唉,是啊,自己庸俗了,因為寧王府隻剩下一個名,因為自己墜落成了賤商,因為自己隻為了‘錢’……
哈哈,可笑,可笑啊,可笑以前的自己,也可笑別人的現在。好在,自己的快樂和輕鬆隻有自己在感受,這便夠了。
“你也不要這麽辛苦,之前不是還有幾件,夠換著穿了。”寧玉輕撫著這棉布裏衣,眼睛有些澀澀的痛感。以往,他從來都不會想到,看到一位女子幫自己做衣服,做鞋子會讓自己內心衝動這麽大。滿滿的,快要溢出的幸福與滿足。
風錦搖頭轉頸,伸展一下筋骨,“這衣鞋哪有夠的啊,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量力而行的。再說,這外袍腰帶我無法為你縫,若是這裏衣布鞋都做不了,那這輩子得留多少遺憾啊。”
寧玉一想,對啊,若真的如此,那不僅是她的遺憾,也是自己的遺憾了。隨也釋懷,笑了笑,“你說得對,這輩子你是躲不開這些事了。不過你那些毛衣毛領子,冬天又溫暖又好看,別人見了眼饞得緊哦。”
嘿,風錦瞟了他一眼,轉而拿起他的醫書,“夫治未病者,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四季脾旺不受邪……”蓋上,“如何想以看醫書了?之前我在清河郡的時候,也常見殷繡姐在看,真心覺得比那‘之乎者也’更是高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