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胡大牙，三十來歲，本來是冀東道上的悍匪，惡名極響，為政府剿滅，隻身逃至此地，意外得到了煙販子大疤瘌的賞識，出錢出槍幫他拉起了杆子，當然，有些自己不方便出麵的事情，就需要胡大牙來做。
胡大牙騎在馬上，看著前麵八輛大車，心裏正盤算著這一趟能賺多少，前哨來報：前麵就是黑風峽，請當家的定奪。胡大牙想都沒想：“不要管他，快點趕路。”
按規矩應該喊喊山，但胡大牙從心底裏瞧不起王金龍：娘的，土匪就是土匪，充什麽仁義俠士，搞的飯都吃不飽，要不是飛虎寨易守難攻，老子早把他辦了，可惜了那地方了。
經過黑風峽的時候，胡大牙的眼皮突突直跳，心想見了鬼了，這裏地勢凶險，千萬別出什麽麻煩，命令隊伍加快速度，務必天黑以前趕到山寨。
向前走了二十多裏，手下來問：“當家的，這一口氣走了三十多裏路，人困馬乏，前麵有一塊空地，咱們歇會喝口水吧。”胡大牙這一路上眼皮直跳，心裏直犯嘀咕，恨不得馬上回到山寨，但眼見眾嘍羅確實是疲憊不堪，心想這兒離山寨頂多二十裏，應該沒什麽問題，下令休息十分鍾，繼續趕路。
手下攙扶著胡大牙下了馬，找了塊石頭坐下，遞上了水－↓，..壺，胡大牙接過水壺剛一仰脖，“砰砰”的兩聲槍響，胡大牙“哎呀”一聲，水壺扔的老遠，身子順勢翻到了石頭後，瞬間槍聲響成了一片。
開槍的正是張鐵柱、辛成山他們。王金龍接到偵查員的急報：胡大牙由西向東而來。立即命張、辛二人率隊埋伏。辛成山曾在西北軍幹過排長，作戰經驗豐富，選了一個射界開闊，沒有死角的地方，吩咐各自瞄準，以自己的槍聲為號。眼見對方進入了伏擊圈停下休息，辛成山大喜，叫過一名槍法不錯的手下，倆人一起對準胡大牙開了槍，可惜的是，碰巧胡大牙一仰身，隻有一顆子彈打中了他的肩頭。
胡大牙抬頭一看，周邊出現了幾十名國軍，嚇的魂飛魄散：奶奶的，這兒怎麽冒出國軍來了，怎麽事先一點消息沒有？他雖然到處吹噓自己的人馬多厲害，那也頂多嚇唬嚇唬保安團等地方武裝，對付訓練有素的正規軍，想都不要想。當下命令留下一部分人掩護，自己率人趕上馬車直奔山寨。
一口氣跑出了十幾裏地，已經能看到山寨的輪廓了，胡大牙稍稍鬆了口氣，再一看，身邊還有三十幾個人，喊了一聲：“弟兄們，趕快點，到了山寨咱們就安全了。”
話音未落，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子彈象雨點一樣飛了過來，眾匪紛紛中彈倒地。“花機關？還真是國軍。”胡大牙幾近絕望。
一名土匪大喊：“大哥，是國軍，火力太猛了，弟兄們頂不住了，怎麽辦？”
胡大牙一聽後麵的槍聲越來越近，紅著眼大喊：“弟兄們，拚了，扔手榴彈，衝出去，衝上山寨還有活路！”
“轟轟”借著手榴彈爆炸的煙霧，殘餘的十幾個土匪馬車也不要了，沒命的朝山寨跑去。胡大牙隱隱感覺有點不對頭：山下打的這麽熱鬧，山寨上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好……心猛地一沉，再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隻見石叢後刷的冒出十幾個國軍士兵，手中的二十響噴出了火舌，胡大牙隻覺胸口一熱，仰麵倒了下去。
接到偵查員的報告，肖明就率人趕了過來，埋伏在路口，將幾個潰逃到這兒的土匪堵了個正著，亂槍打成了馬蜂窩。肖明命山娃子帶了幾個人打掃戰場，暗中朝山娃子使了個眼神，山娃子心領神會。
來到山寨下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大龍馬六正在指揮清理戰場，見到肖明便過來打招呼。孫二狗興衝衝地趕了過來，大聲說：“教官，太過癮了，抓了幾個俘虜，還有幾個受傷的，你看怎麽辦？”
肖明笑了笑說：“很好，給你記上一大功。不過，從今天開始，你們別吃飯，省下糧食養著他們，你看怎麽樣？”
孫二狗一時語結，愣在那兒。馬六踢了他一腳，笑著說：“你他娘的發什麽愣，還不過去，看看那幾個人老不老實，反不反抗，想不想跑。”
孫二狗恍然大悟，連忙點頭：“對對，他娘的要是敢跑，老子斃了他們。”說完轉身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幾聲槍響……
處理完屍體，天已黑了下來，肖明命趕上馬車，回山寨。大龍問二龍嶺的寨子和那幾個女人怎麽辦，肖明想了想，說山寨先留著，給那幾個女人留下點錢和食物，叫她們自行回家。辛成山匆匆忙忙趕了過來，拉著肖明就走：“教官，快過來看看，情況不對！”
來到辛張二人的伏擊地點，張鐵柱幾個人打著火把，正在擺弄幾具屍體，見肖明過來，連忙招手：“教官，過來看看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借著火光一看，三具屍體都是飛虎寨的弟兄，兩人麵部中槍，一個腦袋歪在一邊，顯然是被人擰斷了脖子。肖明一皺眉，問了一句：“怎麽回事？”
辛成山回答：“中槍的是在伏擊時死的，那一個是在搜索殘敵的時候弟兄們抬回來的。”
肖明心一沉，忙來到土匪的屍體間，挨個看了看手，聞了聞槍，見大龍等人趕著馬車走了過來，站起身來說：“有高手。叫弟兄們把屍體處理一下，然後三人一組，展開搜索，都機靈點，一個小時後到這兒集合。”辛張二人趕緊安排去了。
夜貓子騎著馬趕了過來，王金龍不放心，叫他來看看戰況如何。肖明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說道：“貓兄，今晚還要你辛苦一趟，一會你和大龍他們……。”夜貓子點頭。肖明朝大龍和孫二狗做了個手勢，低聲吩咐了幾句，幾人散開去了。
搜索的人陸陸續續返了回來，一無所獲，肖明叫過來馬六：“帶你的人打頭搜索前進，小心路兩邊，遇到可疑人格殺勿論，注意安全。”馬六去了。肖明讓辛張二人一人一邊護住中間，自己帶人斷後，啟程回山寨。
來到黑風峽，王金龍看到弟兄們安全返回，這才鬆了口氣，問教官呢，後麵的人說肖明吩咐我們先回山寨，他在後麵看看有沒有人跟蹤。
王金龍下令回山寨，路上，張鐵柱述說了戰鬥經過和傷亡情況：自己和辛成山的人死了三個，輕傷四個；飛虎隊輕傷一個，是被手榴彈爆炸崩起的石頭擦傷了耳朵。二龍嶺的胡大牙被打死，土匪基本全殲，跑了一兩個，肖明和夜貓子沒回山寨，恐怕就是與這個人有關。
王金龍不以為然：“跑了一個半個的，又掀不起什麽風浪來，教官太小心了吧。”
張鐵柱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教官怕走漏了風聲，再說教官說此人是個高手，如果跑了也就算了，假如要跟我們叫板的話，我們在明，他在暗，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王金龍笑了，心想什麽人算什麽事，這要是誰得罪了肖明，以他的性格，肯定會死纏爛打，不死不休……
肖明在一個小時後回到了山寨，王金龍正在大廳擺酒慶功，連忙命人重上熱菜。肖明喝了幾口熱茶，喘了口氣，王金龍問：“教官辛苦，有什麽異常嗎？”
肖明笑了笑說：“沒有，有可能認為我們真是國軍，沒有跟來。當家的請放心，老貓和大龍二狗已在二龍嶺埋伏，估計明天就會有結果了。”
火爐裏的木炭比比剝剝的響著，大廳上暖意融融，眾人喝著酒，聊著天，對這次行動作了總結。王金龍頻頻勸酒，喜笑顏開。以微小的代價消滅了胡大牙，得了大批財物，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如今竟然做到了，不由得信心倍增，對肖明也更加欽佩。
張鐵柱、辛成山二人有點尷尬，畢竟傷亡的都是自己隊裏的人，肖明勸慰道：“二位老兄不必往心裏去，畢竟弟兄們大多是第一次參加戰鬥，沒有經驗，緊張是難免的，打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隻要再鍛煉鍛煉，不會輸與任何一支隊伍。”
王金龍接過話：“教官說的沒錯。不過你們倆應該向教官多請教請教，畢竟你們那些東西是老玩意兒了，這次是教官的戰術得當，要不你們還會吃虧，我看要不教官親自指導指導？”
肖明苦笑：“這個不隻是單兵素質，重要的是作戰經驗，讓警衛隊陪他們練練就行了。”其實肖明心裏對二人的訓練方式不以為然，隻不過礙於情麵，不好插手，怕引起誤會。
正說間，紀鴻儒推門走了進來，搓著手對王金龍說：“當家的，都檢查過了，車上除了一少部分藥品外，都是鹽。”王金龍眼光轉向肖明。肖明也很納悶，胡大牙肯定不會為這點東西費此周章，起身說：“走，去看看！”
來到倉庫，見袋子已經打開，有的甚至倒了出來，果真是鹽。王金龍問：“都在這兒了嗎？”回答說都在。肖明的目光落在了門口的大車上，圍著大車轉了兩圈，手一提，挺重，就問：“你們這兒的車盤子都是雙層的嗎？”
王金龍一看笑了：“他娘的，有夾層，來人，打開看看。”
有人找來工具，將木板起開，裏麵是一排排的紙包，打開紙包，有人驚呼“大煙”，其餘車內全是，堆在一起，算了算有小兩千斤。王金龍喘了口粗氣，心想：他娘的，老子還大老遠去踩盤子，沒想到就從眼皮子底下過去了。看肖明似乎在想什麽，就問：“教官，你看這東西該怎麽處理？”
肖明一笑：“還請當家的做主。”王金龍說了一句“禍害人的玩意兒，不如燒了算了”。
肖明笑了笑說：“既能害人，也能救人，我看不如封存起來先放著，叫弟兄們別碰就是了。”肖明不知道行情，但明白這些大煙絕不會是個小數目，要是燒了，就太可惜了，何況還有用。
王金龍想了想，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