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晚上,肖明和呂繼祖在大車店碰了麵,呂繼祖沒有廢話,告訴肖明:大疤瘌並沒有回家,而是到醉春樓喝花酒去了,那也是大疤瘌名下的產業,隨從們把前後街把得嚴嚴實實的,生人根本接近不了。

肖明略一思考,對呂繼祖說:“叫謝四寶帶人去,分成兩組,由你們的人幫忙指認,狙殺大疤瘌!”轉身命令馬六,“把你的人分成三組,一組接應大當家的,一組看好了醉春樓,一組直接到大疤瘌家裏去,夜貓子會接應你們,九點開始動手!”

看看表,指針已過了八點,吩咐大龍:“你的人分成三組,一組進攻警備司令部,一組攻擊憲兵隊,一組攻擊倉庫。記住,不要硬拚,小鬼子要走就讓他走!現在開始行動,九點準時到達指定位置,發起攻擊!”

眾人領命分頭行動,肖明看了看身邊,除了二十幾個趕車的,隻有山娃子和十個機槍連的衝鋒隊了,命令趕車的把大車店控製住,看到信號後分頭行動,自己率人換好日軍軍裝,向兵營方向走去。

山陽城內出現了一個十分奇特的現象,一隊隊身高馬大的皇軍士兵,大搖大擺地行走在街頭,其裝備十分怪異,除了衣服和輕機槍外,似乎都與普通的皇軍沾不上邊。這很快引起了憲兵隊的注意,馬上派人◇↑,..上街一探究竟,隻是派去的人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複還,守備日軍這才感到不妙,慌亂起來。

由於離大疤瘌家比較遠,馬六帶著一隊人走的急了些,路上遇到一隊憲兵過來盤查,馬六懶得和他們囉嗦,一揮手,手下一哄而上,拔刀的拔刀,扭脖子的扭脖子,還沒等他們開口,就打付回家了。

剛到大疤瘌家附近,一身黑衣的夜貓子閃了出來,告訴馬六大院裏隻有不到二十個護衛,分布在院子四周。馬六毫不猶豫,讓夜貓子潛進大院接應,自己帶人直奔大門而去。

大門口有兩個石獅子,顯得很是氣派,大門緊閉,兩個家丁腰間別著盒子炮,橫眉豎眼,在門前來回走動,抬眼看到一隊皇軍士兵氣勢洶洶走了過來,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問候。誰知剛一彎腰,馬六揪住二人的腦袋一晃,哐的碰撞在一起,一鬆手,倆人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一揮手,眾人推開大門,衝了進去。

護院的家丁看到呼啦啦衝進來十幾個皇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馬六等人袖藏匕首,也不說話,趁著家丁們還沒醒過神來,靠上去結果了他們的性命,留下兩個人警戒,其餘人直奔後院。

有個下人正好經過,喊了聲“不好了,殺人啦!”就暈了過去,整個大院頓時亂成一片,後院的七八個護院拔出槍衝了過來,見是一群凶神惡煞般的日軍士兵,不由得呆了一呆,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馬六等人手中的盒子炮響了,家丁們紛紛倒地,一個小心的家丁衝在最後,剛舉起槍,就聽身後一聲槍響,夜貓子提著還冒著煙的手槍,從角落裏站了出來。

此時大院裏已亂作一團,丫頭姨太太們嚇暈了好幾個,馬六對天開了幾槍,總算讓他們安靜下來,問了問得知大疤瘌還沒回來,便留下一個小組協助夜貓子善後,自己帶人奔醉春樓去了。

醉春樓離大疤瘌家不是很遠,槍聲一響,驚動了大疤瘌,一聽槍聲是從自己家的方向傳來的,推開懷裏的姑娘,召集手下下了樓。臨出門的時候,這老小子留了個心眼兒,讓手下先從大門出去,把車開到前麵路口等他,自己帶了倆人,偷偷來到了後門。誰知這樣也沒躲過去,剛一露頭,就聽砰的一聲槍響,大疤瘌仰麵倒了下去。在周圍警戒的手下聽到槍聲,紛紛趕了過來,不期牆角處、房頂上忽然站起七八條人影,手槍衝鋒槍噴出了跳動著的火舌……

後麵槍一響,大疤瘌的手下一驚,不知誰喊了一聲“不好,縣長……!”剛一轉身,身後伸出了幾支衝鋒槍,一陣彈雨席卷了整個酒樓門口,許多人還沒來得及轉身就倒了下去。更可怕的是,隨著砰砰的槍聲,那些想舉槍還擊的仰麵而倒,幾乎都是頭部中彈。這些護衛平時嚇唬個平頭百姓還行,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哆哆嗦嗦槍都拿不穩,不一會功夫,醉春樓前就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

隨著三顆紅色的信號彈劃過夜空,城內頓時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四下亂作一團。與此同時,北門也響起了隆隆的炮聲,不用說,王金龍開始攻城了。

三門步兵炮五輪齊射,隻有五六發炮彈落到了城頭上,王金龍歎了口氣。不過他帶過兵,知道炮兵是個技術活,不經過三五年的打磨,根本成不了手,整個炮連也就那麽幾個經過專業訓練的準頭還可以,想想連肖明那樣的都是半吊子水平,王金龍就懶得說了。

就算這樣,城頭上的皇協軍也給打蒙圈了,城裏槍聲大作,城外炮聲不斷,守軍手足無措,不知是堅守,還是趕快逃命。正猶豫間,一隊日軍士兵衝上了城頭。見皇軍來的如此之快,皇協軍驚訝不已,連忙舉起槍,裝模作樣開始還擊,誰知屁股上被狠狠地踹了幾腳:“你娘的,飛虎寨辦事,你小子不要命了!”

聽說是飛虎寨的人,皇協軍回過神來,見眼前確實是一支支衝鋒槍,不約而同丟掉了手中的槍,一個頭目模樣的過來一抱拳:“這位好漢,都是混碗飯吃,請高抬貴手,弟兄們以後忘不了飛虎寨的好處!”

來的是馬六的人,見對方如此說,也不願意和他們糾纏,說了句“下去開門,出城躲著去!”這些皇協軍如臨大赦,溜下城牆,開門跑了。

王金龍看到城牆上的信號,打馬進了城,馬六的人過來接著。王金龍問:“你們二當家的呢?”

來人回答:“聽我們連長說,好像去了兵營。”

“帶了多少人?”

“十幾個吧!”

“什麽,十幾個?奶奶的,要是我兄弟出什麽事,挨個扒了你們的皮!”問明了兵營的去向,也顧不上讓騎兵連警戒了,命令炮連拉上炮,一齊奔兵營去了。

日軍警備司令部是一棟兩層樓,隻有十幾個值班的日軍,槍聲一響,就開始聯係各部,電話卻怎麽也打不通,門口卻傳來了槍聲,兩個崗哨倒了下去,連忙組織人反擊。對方並不著急,一門迫擊炮和一個擲彈筒不緊不慢地發射著,專打有槍聲的地方,還有樓房的薄弱處。眼見樓層搖搖欲墜,指揮官無奈下令撤出司令部,邊打邊向兵營靠攏。

憲兵隊是一個四合院,由於人都撒出去了,裏麵僅剩七八個憲兵,而且房子不大牢靠,隻幾炮,就牆倒屋塌,裏麵的人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就被埋在了廢墟裏。解決了憲兵隊,特務連的戰士按照大龍的吩咐,開始增援倉庫。

大龍帶著一組人攻打倉庫,倉庫分為兩處,一處是物資庫,一處是軍火庫。軍火庫四周修了崗樓,居高臨下,並且周邊沒有建築物,有點風吹草動在探照燈下一目了然。

根據呂繼祖的情報,軍火庫裏隻有一個班的日軍守衛,而到了一看,門外竟然多了一個排的皇協軍!無奈之下,大龍分出四名戰士警戒,其餘六人分成兩組,一組操控著一門迫擊炮發起攻擊,掩護另一組的擲彈筒向前運動軍火庫的位置已超出了擲彈筒的射程。

大龍拿著一支狙擊步槍掩護,可隻開了一槍,打掉了一隻探照燈,就被對方凶猛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來,擲彈筒組也被擋在射程之外,一個戰士還受了傷,隻好發射了兩枚煙霧彈來幹擾敵人的視線。大龍暗暗叫苦,幸虧對方似乎不相信就這幾個人竟敢襲擊軍火庫,並沒有出擊,要不就危險了。

幸好功夫不大,其餘兩組的迫擊炮和擲彈筒組趕了過來,三門迫擊炮一齊發射,打趴下一個崗樓,總算壓製住了對方的火力。

打著打著,軍火庫的守軍發現情況不對:對方似乎並沒有占領軍火庫的意思,一門迫擊炮竟然直接攻擊庫房。這讓所有人緊張起來,鬼子倒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可那一個排的皇協軍不幹了,軍火庫一炸,自己也得跟著灰飛煙滅,這怎麽行!於是無心戀戰,試探著向兩邊移動,準備瞅準機會撒丫子走人。

日軍識破了皇協軍的心思,嗚哩哇啦一通喊,皇協軍已了無鬥誌,反而轉身就跑。崗樓上的日軍惱羞成怒,調轉槍口,朝逃跑的皇協軍開了火。眼見朝夕相處的弟兄一個個倒下,逃生無望的皇協軍憤怒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幹狗日的!”竟然轉身和鬼子對射起來。

特務連這兒的壓力一鬆,炮也打的有準頭了,隻聽轟隆一聲,又一個崗樓塌了下去,日軍的火力為之一滯,大龍乘機起身連開兩槍打掉了剩下兩個崗樓的探照燈,三個擲彈筒小組迅速靠上前去,利用圍牆前的射擊死角作掩護,開始發射榴彈,皇協軍則趁機跑了。

這時,特務連接管了皇協軍的陣地,調轉槍口,嗖嗖嗖,先朝院子裏扔了一通手榴彈,隨後炸開了軍火庫的大門,輕重機槍噴出一條條火舌,彈雨把崗樓覆蓋,日軍手忙腳亂,一時竟然無法組織起有威脅的反擊。

而此時,物資倉庫那兒也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大龍心中納悶:山寨就來了這麽多人,沒聽說還有人手攻打倉庫啊?

此時軍火庫隻剩下六名日軍,見東北方向發出了撤退信號,而四下又槍聲大作,無心戀戰,顧不上炸掉軍火庫,爬下崗樓,一溜煙跑了。

物資倉庫還真沒受到攻擊。槍炮一響,守衛倉庫的皇協軍連長就慌了神,馬上派人出去打探。不一會兒,有人回來報告:警備司令部、憲兵隊、軍火庫受到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的攻擊,情況十分危急!

連長正在猶豫是不是出兵支援一下,一個心腹部下走了進來,輕聲說:“連座,剛才聽我的一個老鄉說,外麵是飛虎寨來找日本人報仇,並說不要動,等日本人頂不住了跟著跑就行了,你看……”

“飛虎寨!”連長嚇了一跳,眼光掃了一下在場的手下,“你們說怎麽辦?”

“連座,咱們要是一開槍,那就和飛虎寨結下梁子了!”半天,一個排長開了口,“城裏進來了這麽多人,肯定有人和飛虎寨勾結,既然是日本人和飛虎寨的過節,咱們最好別插手!”其他人也應聲附和。

連長想了想說:“就算這樣,也有做做樣子給日本人看!你們回去告訴弟兄們,朝天放槍,動靜越大越好,小心別傷了人!”

待眾人散去,連長叫過幾個心腹手下:“你們出去盯著,黑燈瞎火的別誤傷了皇軍!”

部下心領神會,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