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看著費正謙這張冰冷決絕的臉,實話說,她也很不情願與他共處一室,他為了羞辱她,想出法子來整她。
一個男人,心胸如此狹窄,品行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所幸沈妍沒那麽脆弱,不過是戴上一張醜麵具而已,她能想象接下來會麵對怎樣的嫌棄和刁難,不過,這都不重要,在找回記憶之前,她會忍辱負重,守在亦言的身邊。
“好,我戴。”
沈妍深吸了一口氣,撿起了地上的麵具,“費總的意思是,我從現在開始可以住在這裏,對嗎?如果費總沒有給我安排房間,那麽,我從今天起,就住在亦言的房間裏,和他同睡。”
費正謙抿唇不語,犀利的目光定定地望著她。
她的神色太過談定,絲毫沒有因為醜陋的麵具而產生一絲被羞辱的窘迫。
她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沉穩了。
費正謙不回話,沈妍也不催促,而是站在原地與他的目光對視,清澈的眼神裏,坦坦****。
無聲的對峙。
費正謙終於敗下陣來,冷嗤一聲道,“二樓書房旁邊的側臥,我稍後讓人收拾出來,從今往後,你便住在那裏,對外的身份是亦言的幼教保姆。”
又是人皮麵具,又是保姆,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沈妍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朝他伸出手,“成交。”
費正謙看到她伸來的手,眉頭緊鎖,“把麵具戴上。”
“現在?”
沈妍挑了挑眉,揚起手中的那塊人造皮,“費先生,這東西隨隨便便貼上臉是沾不住的,我需要準備一點工具,明天早上,必然還你一張陌生的幼師臉。”
費正謙冷哼一聲,“希望你說到做到。”
沈妍回到房間後,給尹歡打了個電話,“尹小姐,我現在已經成功混進費正謙家裏,不過那個變態要我變裝,不準以本麵貌示人,你能不能幫我準備一些道具,還有化妝易容用品。”
“東西我可以幫你準備,隻是我不清楚你需要哪些?”
“稍後我給你一張清單,麻煩你幫我跑一趟,籌備一下,我可能今天晚上就得要。”
沈妍在電話裏的語氣十分客氣,但眼下她在京州,算是舉目無親,唯一能信任和求助的人隻有尹歡。
而且,她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尹歡一定會幫她的。
果然,當她說完,尹歡輕聲笑了笑,“妍妍,我可能沒有告訴你,我們以前是關係最好的朋友。你失憶了,不記得了,但這並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以後叫我歡歡就可以。”
“是……是嗎?”沈妍一愣,“歡歡……”
“嗯,你去列清單吧,稍後我把清單交給助理,一定在今晚12點前幫你找齊。”
“尹歡,你說你和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為什麽前段時間,你一點風聲也沒有透露?你是不是知道些我的過去?你能告訴我麽?”
沈妍試探地問。
電話那頭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良久,尹歡才開口,“妍妍,有些事情從別人口中轉述,和你自己親自體驗是截然不同的,你是什麽樣的人,這並不由你的過去決定,而我所認知的你,也未必就是真實的你。你明白嗎?”
“好吧……”
尹歡說這麽多,其實就是不想告訴她過去的事情。
沈妍猜測,自己的過去大概是很灰暗,不光彩,所以才導致身邊的人對她諱莫如深。
“總之,妍妍,你隻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斷就好。從前的你一直是個天性善良,性情堅韌的女孩。”
“真的嗎?”沈妍本能地有些質疑。
“你看,不管我說什麽,你其實心裏都很難完全信任,因為白家曾經為了保護你,對你撒過慌。所以,我選擇什麽也不說,我相信你,五年前,你能從那個牢籠裏順利逃脫,五年後,你一樣也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
牢籠?
沈妍愣住,尹歡看上去什麽也沒說,可卻已經在暗示她,她和費正謙的過去就如陰暗的牢籠,是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掙脫出來的。
沈妍不記得過去發生了什麽,可是尹歡的這番話,卻引起了她的深思。
以目前的形式分析,尹歡和白家都不會害她,也許她應該選擇相信他們。
沈妍將清單列好之後發給了尹歡,傭人已經替她把側臥收拾出來了,當她回到房間,才發現,這個屋子距離費正謙的主臥和書房都很近。
很顯然,那個男人想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她。
“謝謝,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沈小姐,先生吩咐了,側臥許久不住人,得上上下下好好打掃一遍才行。”
“沒事,我沒有那麽考究。”
沈妍不希望私人空間被打擾,她還是婉拒了傭人們的幫忙。
等人一走,她才開始裏裏外外打掃起了屋子。
大約整理了大半個小時,她終於將房間裏的衛生搞好,起身準備將髒水倒掉,一轉頭就看見站在側臥門口的費正謙。
男人不知道已經站在那裏看了多久,麵容沉浸在陰影之下。
沈妍一怔,“費先生?”
“不是給你安排了人手麽?”
“我不習慣別人幫忙……”
“也是,你的身份畢竟也隻是個保姆,保姆就該做保姆的事,既然你喜歡擦地,那從今往後,家裏所有的地,都由你來擦。”
費正謙笑了笑,眼神裏卻全無笑意,他似乎隻想讓她難堪。
沈妍放下水盆,深吸一口氣,“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就出去,別想再見你兒子。”
費正謙的語氣要多無情有多無情,他似乎已經吃準了她會妥協,為了兒子,她會妥協。
可是沈妍的反應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她卷起袖子,微微一笑,絲毫不慌亂,“費先生隻會拿自己的兒子來威脅我麽?”
費正謙抿唇不語,冷冷地看著她。
“其實,我真的挺好奇。”沈妍抬腳朝他逼近,伸手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在他耳畔說,“當年我甩了你,你是有多傷心,才會因愛生恨變成現在這樣?”
“你說什麽?”費正謙眼神倏然變得陰沉可怖,他一把拽住沈妍的手腕,將她摁在門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凶狠地瞪著她,“沈妍,你的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當年你走的時候,如果也有這麽高調,你大概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