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正謙心裏咯噔一頓，看向沈妍，“什麽心髒排異？”

他後退一步，麵色鐵青，想起昨晚尹歡在路燈下對他說過的話。

他看著沈妍，想聽她解釋，沈妍卻岔開了話題，“沒什麽，今天天氣很好啊，亦言，姐姐帶你出去踏青好不好？”

費亦言滿臉擔憂地望著沈妍，“姐姐，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沈妍自知說多了。

亦言雖然隻有五歲，可是小腦袋瓜卻比一般小朋友聰明太多了。

她不想讓他小小年紀就背負太多，於是伸手彈了一下費亦言的腦門，“姐姐逗你玩呢！剛才姐姐裝的像不像？哈哈。”

“什麽嘛。”費亦言捂著腦袋，不高興嘟囔嘴。

害他白擔心了。

費正謙眸色深深地望著沈妍，目光變得格外複雜。

沈妍給費亦言換了一身踏青的休閑裝扮，小奶團戴上漁夫帽，穿上背帶褲，十分神氣。

沈妍則是穿著費氏統一的家政服。

換好衣服，他們剛準備出發，卻被費正謙叫住。

“準備一下，和我一起回趟老宅。”

“回老宅？”沈妍愣住，“我也要一起去？”

明明易容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費正謙的父母認出來，現在他怎麽還主動帶她去老宅？

這不等同於是自投羅網麽？

費正謙整理著衣襟，扭頭看向沈妍，“爺爺咽氣了。”

“什……什麽？”

沈妍睜大了眼睛。

看著她滿眼懵懂的模樣，費正謙皺了皺眉，心頭莫名掀起一陣厭惡。

他討厭她此刻睜著一雙大眼，懵懂無知的模樣。

爺爺曾經對她那麽好，現在過世了，她卻沒有一點悲傷，因為她忘記了。

連同一塊被遺忘的，還有他們之間所有的點點滴滴。

費正謙有時候覺得，遺忘遠比銘記要幸福的多，她忘記了曾經的相愛，也把刻骨銘心的傷害全忘了。

可記得的人卻無法再直視過往。

想要抹去這段經曆，卻也無能為力。

“老爺子今天上午剛剛過世，你得到場，如果不想我生氣，就別再問為什麽！”

費正謙的語氣十分的不耐煩。

沈妍欲言又止，她其實不想去，可是男人態度十分強硬，神色似乎還有些悲傷沮喪。

想必他和爺爺之間的感情應該還挺深的。

突然接到爺爺過世的消息，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沈妍十分無奈，趁著費正謙轉身離開，她低頭觀察了一下費亦言的表情。

小家夥倒是還好。

“亦言，你太爺今年多大了？”

“89歲了，姐姐，你別惹爸爸，他挺孝順太爺的，太爺過世，他不太開心。”

“看出來了，對不起啊，亦言，你一定心裏也很不好受吧？”

沈妍小聲問。

費亦言搖了搖小腦袋，“我和太爺沒怎麽接觸過，從我出生起，太爺就癱瘓在床不能動了，能熬到今天，都是我爸比的功勞。”

沈妍心中了然。

所以，費正謙之所以讓她必須過去，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她畢竟是亦言的生母。

沈妍決定從現在開始閉嘴，乖乖做個應聲蟲，以免再觸怒了情緒不太穩定的費正謙。

邁巴赫緩緩停在費氏老宅院外。

院子裏已經上下布置了白綾，披麻戴孝。

費正謙一身黑衣，麵容肅穆地走進去，沈妍帶著費亦言，有人指引費亦言跟隨費正謙一起去靈堂祭奠老人的遺體。

沈妍就立馬刹住了腳步。

雖說她膽大，不信鬼神，可麵對一具不熟悉的屍體還是會害怕的好麽？

可是正當她準備趁亂找個地方躲起來，費正謙忽然轉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威逼她，“過來。”

沈妍：“……”

沈妍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

靈堂很大，排位前放著一台棺槨，壽終正寢的老人已經瘦的皮包骨，他躺在鮮花簇擁的棺槨中，閉著眼睛，神情仿佛是睡著了一般安詳。

沈妍看了老人一眼，覺得老人很是慈祥，心裏頓時不怕了。

費正謙和費亦言準備給老爺子送花之時，忽然身旁傳來一道不滿的聲音，“怎麽回事？一個下人怎麽還擠到這兒來了？懂不懂規矩？”

雍容華貴的婦人眉頭緊鎖，立刻指揮保鏢將沈妍拉出去。

沈妍趕緊低下頭，正要解釋，身後傳來一道低冷的嗓音，“是我讓她進來的。”

費正謙走到她身前，擋住了她，垂眸淡淡地看著戚如芳，“這位是我給亦言聘請的住家幼教老師，今後她會負責亦言的起居飲食以及學業，我請她來祭拜一下爺爺，望爺爺得意保佑亦言健康長大。”

戚如芳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哦，這樣啊，是我誤會了，這位老師，高姓大名？”

“我叫白昕薇。”沈妍隻好報了她先前用的這個名字。

“白老師，剛剛是我魯莽了，你平日照顧我家亦言，可要多上幾分心啊。”

戚如芳瞬間轉變的態度並沒有贏得沈妍的好感，畢竟她前後嘴臉不一致，有些兩麵三刀，沈妍可不敢和這樣的人走太近。

“應該的，應該的。”沈妍笑著點頭。

正疑惑這婦人的身份，卻聽那婦人已經自報家門，“我是小謙的母親，第一次見麵，沒給您準備什麽禮物，下次一定。”

沈妍愣住，原來這就是費正謙的媽媽？

好吧！

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不過倒也不必太憂心，這老太太顯然是沒認出她的。

葬禮舉辦得很是隆重，沈妍全程尾隨在費正謙身後，專心負責照顧好費亦言。

下午老爺子送進了殯儀館火化，等骨灰的過程中，費正謙接了一個電話，去車上開視頻會議去了。

沈妍陪著費亦言在草坪上玩球。

中途她想上洗手間，便交代費亦言在原地別亂跑，等她去完洗手間回來，就看見一個個頭高大的少年正推搡著亦言，往河流的方向去。

沈妍心裏咯噔一頓，急忙衝上前，“住手！”

“姐姐！”費亦言看見沈妍，通紅的一雙眼睛頓時盈滿熱淚，朝她跑了過來。

“出什麽事了？”

“嗚嗚……”費亦言哽咽著，小臉上寫滿了倔強和委屈。

沈妍心疼壞了，趕緊替他擦掉眼淚，扭頭質問那個少年，“你是誰？為什麽要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