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家的家仆們一窩蜂衝上前去,費亦言不過是個小孩子,身子小又靈活,幾個家仆也擔心弄傷了他,所以圍追堵截了半天,還是被他給跑了出去。

戚如芳嚇得立刻高聲喊道,“哎呀,你們怎麽這麽笨,一個5歲的奶娃娃都抓不住!不能讓他跑出去!快攔住他!”

戚如芳邊喊,邊跟著家仆一起追了出去。

費亦言東躲西藏,哪裏有縫隙就往哪兒鑽,最後他從圍牆邊的狗洞裏鑽了出去。

沈妍此刻正站在費家老宅外的圍牆外焦急萬分地等待。

她萬萬沒有想到,一轉身就看見費亦言從狗洞裏爬來出來。

小家夥灰頭土臉,一雙漆黑的眼睛幽深冰冷,包子臉上寫滿了倔強和不屈,隻是他一抬頭,就撞見了沈妍,一下子,所有的堅強都再也偽裝不下去了。

他小嘴一癟,“哇”地哭出聲,“媽咪~”

沈妍此刻滿心都是孩子從狗洞鑽出來的震驚,竟然沒有注意到費亦言的稱呼。

她一把將他拉到懷裏,低頭給他擦眼淚。

“怎麽了亦言,你怎麽從這裏鑽出來了?”

費亦言抱著沈妍的大腿,哭得肝腸寸斷,“帶我走。”

沈妍眉頭緊鎖,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好,亦言,姐姐帶你走!這個家,不回也罷!”

就在這時,費家家仆追了出來。

戚如芳看見沈妍抱起費亦言準備離開,立刻出麵阻攔,“白小姐!你要帶亦言上哪兒去?”

沈妍強忍著心頭的憤怒,對戚如芳道,“太太,小少爺明顯不想待在這裏,既然他自己出來了,那我就將他帶回華禦風晚了。”

“他是鬧著玩的。”戚如芳雖然對沈妍三番兩次擅作主張的態度感到不滿,但還是和顏悅色地說,“這裏不需要你幫忙,你把孩子交給我,就可以下班了。”

“太太,既然費先生雇我做小少爺的幼教老師,我就有義務照顧他的安全。”

“安全?白小姐,你意思是亦言在老宅不安全麽?”

戚如芳有些繃不住了,她生氣地說,“白小姐,我勸你別不識好歹,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亦言是我的親孫子,而你隻不過是個外人,你還沒有權利帶走他。”

沈妍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小家夥。

小家夥緊緊摟著他的脖子,而她隻是瞥了一眼,盡然發現他白嫩的小胳膊上有一道明顯的淤青。

這段時間,一直是沈妍在照顧費亦言,所以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明明早上出門前,他還沒有這個傷。

費亦言上的貴族學校裏,他算是身份最尊貴的小朋友,連老師都要討好他,更不可能被身邊的同學欺負。

那這傷肯定是在費宅弄的!

一瞬間,沈妍怒火中燒,她抓起費亦言的手臂仔細看了一眼,發現有好幾處的淤青,她舉起小家夥的手臂質問戚如芳,“太太,這是怎麽一回事?小少爺早上出門前還好好的,為什麽來一趟你們費家,就渾身都是淤青?是誰掐的他?”

“這……”

戚如芳也是一愣,顯然也是才注意到孩子身上有傷。

可是她作為費亦言的親生祖母,卻被一個外人質疑孩子身上的傷勢,難免有點拉不下臉來。

“我還沒有注意,亦言怎麽手臂青了?白小姐,你就是這麽照顧人的嗎?”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冷沉嚴肅的嗓音,“怎麽回事?”

戚如芳回頭一看,見是丈夫費賢走了出來,連忙惡人先告狀,“老公!亦言手臂青了,這個白小姐居然興師動眾地跑來質問我怎麽回事?我哪裏知道怎麽回事?亦言不是才來老宅沒幾個小時麽?依我看,沒準是她弄傷了亦言,惡人先告狀呢!”

沈妍沒想到費正謙的母親竟然是這幅德性,她諷刺地說,“太太,孩子是最單純的,誰對他好,他就親近誰,反之亦然。亦言根本不想待在老宅,證明您做為他的奶奶,很失敗,孩子是在您手裏受的傷,您第一時間不是關心他怎麽樣,而是著急忙慌找人頂鍋,這個鍋,我可以背,可是您摔了這個鍋,孩子就跟您親了嗎?”

“你!”

戚如芳氣得瞪大了雙眼,“老公,你看看小謙找的都是什麽人啊!她怎麽這麽沒教養?”

“好了!”費賢看夠了這出鬧劇,他的目光在費亦言和沈妍身上來回梭巡,看到孫兒對沈妍的親近,也不由信了沈妍幾分。

其實這些年,他忙於工作,兩個兒子已經夠他心煩了,自然就分不出什麽心力去操心孫兒的事情。

小宇親近他,他便多寵小宇一些,亦言和他不親,他也與他少了幾分孺慕之情。

大部分時候,都是妻子在料理孫兒們的事。

但妻子偏心費賢是看出來的,費賢自己其實也更偏心大孫一些。

他不像戚如芳那麽虛偽,還算實事求是。

“亦言對白小姐親近,說明白小姐平日裏對亦言確實盡心盡力,既然他不願意待在老宅,那便讓他回去吧。”費賢發話了。

“老公!”戚如芳心裏十分不滿,“你怎麽還向著一個外人?亦言可是咱們費家的孫子,他和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走得近,壓根不是什麽好事!”

沈妍實在聽不下去了。

她正準備反駁,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汽車鳴笛聲,接著熟悉的磁性嗓音自身後傳來,“媽說的對,亦言是費家的血脈,自然不能任由他想幹嘛幹嘛。”

沈妍身體一僵,扭頭望去,才發現是費正謙。

男人從車上下來,玉樹臨風,氣質不凡,隻是看她的眼神又恢複了往日的冰冷,他走到費亦言跟前,垂眸冷冷道,“跟奶奶回去。”

費亦言死死咬緊了唇瓣,半晌才啞聲說,“爸比,我不想待在爺爺家。”

“從現在開始,奶奶會接送你上下學,白老師每天晚上六點到八點會來老宅教你繪畫,上完課,她就會離開,你留在老宅和奶奶睡。”

費正謙不管孩子願不願意,已經自顧自地公布了行程和安排。

就仿佛是對待他的下屬一般。

費亦言眼圈裏一下子滾落一顆碩大的眼淚,“我不要。”

“費正謙。”沈妍無法忍受費正謙的專製,明明孩子已經明確表態,費正謙卻根本不顧孩子的意願,完全忽略孩子的感受。

這樣的教育是畸形的,長此以往肯定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