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正謙關上房門,一轉身就撞見了沈妍,沈妍已經來不及閃躲和偽裝,微微一笑,“是亦言嗎?阿謙,你怎麽不讓亦言來見我?其實我還挺疑惑的,亦言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孩子?他為什麽叫你爸爸,卻叫我姐姐?”

費正謙心裏咯噔一頓。

他知道沈妍隻是病了,卻並沒有變傻,即使記憶錯亂,但有些顯而易見的邏輯漏洞,她還是能找的到。

被她發現,被她質疑是遲早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然後笑著說,“他當然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別胡思亂想了,你身體還不太舒服,孩子鬧挺,我不希望他打擾到你養傷。”

亦言是她親生的這個消息,在意料之中,可不知為何,當費正謙說起“懷胎十月”四個字時,沈妍卻感覺胸口莫名一陣悶疼。

她喉管吞咽,看著眼前的男人。

費正謙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眉眼深邃,透著逼人的氣勢,換做往常,沈妍會被他迷倒心神,可是現在她卻突然提不起勁來。

她隻覺得孩子很可憐。

半個月沒有見到媽媽了,吵著要見,爸爸卻不允許。

這種感覺很糟糕,令她的身體都不由變得僵硬了幾分,費正謙敏銳地察覺到了沈妍臉色的變化,他走上前,捧起她的臉,“怎麽了?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他心裏微微慌亂,三十多年形成的說話習慣,讓他在做決定時往往不會去考慮後果。

但是眼下看到沈妍變臉,他卻一下子慌張了。

他不能失去現在的沈妍,他不想女人再變回半個月前,那個冷冰冰,眼裏毫無愛意的沈妍。

眼前的女人才是他曾經喜歡的阿妍,那個毫無保留地為他著迷,為他牽腸掛肚的阿妍。

“我沒有不高興,我隻是,想兒子了。”

沈妍底下頭,費正謙突如其來的體貼令她有點不適應,她小心翼翼地詢問,“我感覺我已經好很多了,可以安排我見見他嗎?”

也許這次再見到兒子,她就能想起一些關於兒子的記憶。

她便不會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的,活得像個傻子。

她所希望的,正是費正謙所擔心之事,他怕她見到亦言,就會想起曾經懷孕時發生的一切遭遇。

為此,他甚至一度開始變得患得患失。

心中的陰暗麵,常常試圖將他的理智吞噬,其實如果要讓沈妍想不起從前的事,他有的是手段,可那麽做,隻會對她造成更大的傷害。

她的身體素質已經承受不了再多的傷害了。

費正謙猶豫了很久,還是同意了沈妍的央求,“好,那我通知司機,今晚帶亦言過來,陪你。”

“不用了。”沈妍突然說,“要不然我們還是回老宅吧?我們已經好久沒回老宅了,我知道你爸爸媽媽不喜歡我,可是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我總要想辦法讓他們接納我。”

費正謙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不可以,你就待在公寓,哪兒也別去。”

“我隻是回老宅,又不是去其他地方。”

“我說不行就不是不行!”費正謙的表情倏然變得有些猙獰,沈妍從不曾見過一向情緒穩定的他如此失控過,她愣怔在原地,臉頰漲得通紅,半天才小聲試探著問,“怎麽了阿謙?”

費正謙意識到,自己情緒過頭了,他深吸氣,平複內心的情緒,壓下脾氣,道,“阿妍,你不用再刻意去討好誰,不喜歡你的人,你做再好也不會喜歡你,明白嗎?”

沈妍愣了愣,心髒有一瞬間的刺痛,像是一把尖銳的小刀,刺破了塵封已久的遮羞布,把她脆弱的尊嚴暴露在空氣中,任人觀賞。

眼圈一瞬間便紅了。

費正謙發現自己話說重了,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縱容沈妍重蹈覆轍,他不想再如前世一般,眼睜睜望著她陷入自證陷阱,一次次努力地想要討好所有人,卻一次次被否定。

直到後來,她被傷透了心,變得再也不像她。

他用力一把將沈妍摟入懷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鼻尖幾乎深埋進了她的頸窩,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卻灼燙而真實,沈妍聽見他在耳邊說,“阿妍,你隻要喜歡我,便全心全意喜歡我即可,不用去顧慮任何人,我不想看到你因為任何人再受到傷害。”

沈妍的心髒漏跳一拍,接著,“噗通”“噗通”“噗通”,節奏越來越快。

她感覺費正謙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這樣的他,竟然令她有些心動。

她慢慢收緊了臂膀,將臉靠在他的胸口,點點頭,“好。”

費正謙聽見了她的承諾,一直高懸的心髒這時才徹底落回了腹中。

他欣慰地笑了。

太好了。

隻要阿妍不再與費家接觸,費家就不會再有傷害她的可能。

至於曾經那些人對她做過的事情,他會一一調查清楚,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他會將他們全部清除。

他會讓一切都變得風平浪靜,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他的阿妍隻需要歲月靜好地站在那裏便好。

他沒有什麽奢求,他隻想要曾經的阿妍回來。

費正謙想到這裏,眼眸不由變得更加深邃了幾分,他輕輕啄吻氣沈妍的耳垂,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一連串濕熱的吻痕。

沈妍很快便沉淪在了男人的溫情蜜意的手段之下。

他們很久不曾動過情,這一次卻因為彼此之間都為對方上頭,而破了戒。

沈妍的傷勢沒有痊愈,費正謙的動作很輕,可還是在最後一刻,抱著她將她送上了高峰。

事後,他伸手拭去女人額頭的汗珠,抱起她走進浴室清洗。

“阿謙……”女人迷迷糊糊中四肢緊緊地纏繞住了他,宛如一朵嬌柔的菟絲花。

費正謙很享受這樣的感覺,那種沐浴在溫水裏一般的感覺,令他貪戀至極。

“嗯,我在。”

他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個清淺的吻,緊緊地摟住她,浴缸很小,可是和她躺在一起,卻有一種久違的安全感。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五年來,第一次睡上一次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