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任大當家（修）
做為黑風寨的大當家，許氏兄弟倆在土匪眼中的威信還是蠻高，加之上山入夥的土匪，大多都是附近村莊活不下去的農家漢子。大多都因在山下沒了活路，才主動上山從匪並且投靠黑風寨，被許氏兄弟給收留下來的。
要是沒許氏兄弟這些年的收容，他們之中很多人都不一定能活到現在。在這種軍閥混戰的歲月裏，有時想活命都是一件有些奢侈的事情。為此，失去了大當家顯得有些群龍無首的土匪們，對於眼前僅存的兩位許家人，還是格外關切了起來。
如果黑風寨因為今天的事情開始沒落，並最終走向解散或者消亡，擺在這些土匪麵前隻有兩條路可選，要麽下山繼續當農民種地，過著朝不保夕餓肚皮的日子。要麽就隻能去別的山寨搭夥，充當其餘山寨中的炮灰角色。
這兩條路，在如今這人命如草芥的歲月，跟選死路沒多大區別。要是下山當農民真能活的下去，他們當初又何必上山，當起這讓百姓跟官府都痛恨的土匪呢？
就算黑風寨這些年，一直遵守許義仁的寨規‘貧民百姓不劫，老人小孩不殺’，可在那些山下的普通百姓心目中，他們跟其它山寨土匪沒啥兩樣，都是不能輕易接觸或者得罪的山大王。
至於黑風寨專門劫殺的地主奸商，那更不用說，恨他們是恨到骨子裏去了。要不然，他們今天這趟下山，也不至於在半道埋伏重兵想全殲了他們。
許義忠見山寨這些弟兄，在得知大哥死後，並沒象其它山寨那樣，為搶奪大當家的位子打翻天。相反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他叔侄倆敬重有加。這讓許義忠在失去大哥的同時，覺得這些年為了養活山寨這二三百號人，兄弟倆精打細算的過日子總算沒白搭。
見大家夥這麽關心自己叔侄二人，許義忠調整了一下心情，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道：“多謝諸位兄弟關心，斌伢子沒什麽大礙了。小斌，還不過來謝謝諸位叔伯大哥的恩情。
今天要不是他們拚死，把受傷的你跟你爸的屍身搶回山，我們叔侄恐怕連最後一麵都沒辦法見到。你真要好好謝謝眼前這幫弟兄！”
知道失去大哥這個強有力的大當家後，許義忠對這些平日的下屬態度也變得額外客氣了幾分。加上他準備把許斌推上大當家的位子上，沒有這幫土匪支持想來是玩不轉的。一點恩威並施的手段，他多少還是做的出來。
同樣不傻的許斌，對便宜父親留給他為數不多的存世資本，自然也要額外珍惜。走上前彎腰九十度行禮道：“我代父親，多謝諸位的拚死相救才保存了他的屍身。此次父親跟山寨的弟兄被官兵伏殺，這個血海深仇，身為少當家的我早晚要報。
隻是我希望大家能暫時忍耐一下，千萬不要因為衝動而做出枉送性命的錯事。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這個仇我們用不著等十年後去報。我向諸位兄弟發誓，今天那些官兵欠我們的仇一年之內我必報之！
但是，目前擺在我們麵前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先將我父親的屍首盡早挑個好日子入土為安，另外還需加強山寨的防禦警戒能力，提防得知消息的其它山寨土匪來偷襲。
如果現在我們一味想著報仇，卻忘記身處的地方，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強人窩，那未來我們的下場，一定不會好到那去。
做為黑風寨的少當家，我希望諸位兄弟，在往後的日子裏能多幫襯我跟二當家。隻要我們齊心協力，相信以後黑風寨的日子也會一天更比一天好。到時我們也能以此告慰在天之靈的父親，諸位叔伯大哥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從少年的原有記憶中，許斌很清楚的認識，當前擺在他麵前急需解決的麻煩。並不是立刻下山找那幫官兵報仇，而是提防附近大山中跟他們一樣，靠打家劫舍綁票殺人度日的其他土匪山寨偷襲。在土匪的圈子裏，落井下石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
什麽交情什麽道義，在麵對利益時全都是一堆空話。如果真覺著土匪都很講信義，那證明你基本離死不遠了！
隻是讓許斌有些不明白的是，自問剛才那番話應該沒什麽皮漏的他，在說完話後發現院子中氣氛，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這些土匪都用一臉震驚般的眼神望著他，讓本就借屍還魂心虛的許斌，心裏開始嘀咕‘難不成他們看出自己是個冒牌貨？’
底氣略顯不足的許斌，自感有些扛不住一幫大老爺們直勾勾的眼神。如果自己是個美女，他們這樣兩眼發光盯著自己好歹說的過去。可關鍵自己也是一個基本發育完全的小男人一枚，這種眼神讓他看起來著實心發慌啊！
就在土匪們覺得他似乎是害羞的不敢抬頭時，蹲在地上抽著旱煙袋的李成兵，突然站起身來吼道：“大當家，你可以放心走了，少當家總算長大成人，開始變懂事了。山寨有他在，我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你就安心上路吧！”
吼完這番話的李成兵，突然跟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一般，站在原地埋頭嚎淘大哭了起來。他的這種奇異舉動，自然引起了許斌的注意。
當他看清這個中年人麵孔，並從少年的記憶中得知。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正是那位未曾見過一麵的父親，最為信任的心腹幹將李成兵時。也對這位山寨的大把頭，額外留了一個心思。
從他吼出的這番話裏，許斌總算意識到剛才自己犯了什麽錯，這些土匪又為何會有震驚的眼神望著他。敢情這個少年，在他還沒有借屍還魂前，根本就是個一棍子都難打出一個屁來的悶葫蘆。
現在一下子變得有理有節口若懸河，難怪這些土匪會覺得他有點不正常，多看幾眼自然是再所難免。想明白這些的許斌，也很快在心中決定以後還是要低調點，否則讓人看穿他是冒牌貨，還指不定會惹出什麽大亂子來呢！
因為有之前許義忠，跟李成兵這位大把頭的支持，接下來許義忠提議，由許斌擔任山寨大當家的建議，也很快得到了土匪們的一致同意。就算有些覺得許斌有點不靠譜的小把頭，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敢表露出反對的心思。
得知這些心情稍有好轉的山寨土，從回山到現在都還沒吃飯，剛當選為黑風寨大當家的許斌，終於下達了第一個命令。那就是讓這些土匪趕緊開飯休息，至於接下來山寨要做些什麽事情，還是等明天天亮後商議不遲。
今天黑風寨在伏擊中，死傷的弟兄也不少，加上中午也沒吃飯，每個土匪看上去都一臉疲憊。繼續這樣強撐著，要是到時山寨真的出點啥亂子，估計就沒人能打起精神禦敵了。
等到山寨的廚子做好飯，來到山寨食堂的許斌，看到今天的晚飯是白米飯加蘿卜燉肉時，也覺著這當土匪的小日子過的很不錯嘛！
好在從少年的記憶中他也知道，在黑風寨裏真能吃上肉的機會並不多，想來今晚是自家那位管帳中管飯的二叔，為了安撫這些山寨的土匪，才破例加了頓肉食吧！從這點也可以看出，這位二叔在把握人心方麵，還是有一些能力的。
要不然換做以前，黑風也隻有逢年過節，或者山寨中有什麽大事喜事，全山寨的弟兄才能吃的著肉，平時土匪們常吃的也就青菜就米飯。但每天能吃上碗小米飯，在這種百姓幾乎都吃著野菜就穀糠的年月裏，土匪的夥食無疑是異常幸福的。
這也難怪，為何從少年的記憶中，許斌會發現這年代到處都出現土匪橫行的情況，敢情這當土匪遠比當農民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