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雙草交擊,商念九頓感對方這一單壓力如山,震得自己腳下浮動。再也拿樁不住,向後移退了兩步。

心頭明白,對方在內力上,比自己要強得多;但他知道自己內力雖遜,手上這柄旱煙管的招式,經過老山生指點,隻要不和對方硬拚真力,小心應付,決不會輸到哪裏?”他猛吸一口真氣,手腕抖動,旱煙管就刷刷使出!

兩人這一動上手,雙方全都以快打快,孫大娘忽抓忽拂,忽擒忽拿,使的全是截脈手法。商念九一枝旱煙管,劃出參差不齊的點點杆影,使的也是打穴招法。

交手到五招以後,越打越快,也越打越見激烈,兩人使出來的招式,莫不奇險驚人!但時間稍長,雙方就顯出了強弱,孫大娘到底技高一著,功力深厚,實非等閑。

商念九的一支旱煙管,縱然經老山主指點,究非正式傳人。二十招一過,孫大娘雙手揮灑,氣勢如虹,招招長驅急攻。

商念九卻已感到壓力奇重,若非仗著老東怪指點的精妙招數,隻怕早就給對方拂上要害,躺了下去。

這時,又從四麵田間,趕來了不少人,這些人一個個臉露激憤,除了各操兵刃之外,左手都握著一管黑黝黝的鐵筒,敢情是什麽厲害暗器無疑?

同時,從隔湖那片莊院中,忽然掠出一條纖小綠影,飛一般朝這邊奔馳而來,剛一奔近,就大聲喊道:“念九伯伯,是什麽人找我爹爹?”

聲音嬌脆,宛如出穀黃鶯,聽來清楚入耳!

趙南珩隻顧注意場中兩人的互攻招式,正在入神之際,聽到這一叫喊,不禁轉頭瞧去。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身穿淺綠衣褲的少女,肩頭垂著兩條烏亮有光的發辮,瓜子臉,大眼睛,這時瞧著場中,臉上露出驚奇之色。

趙南珩聽她口氣,暗暗哦了一聲,心想,她敢情就是東怪的女兒了!

商念九對付孫大娘,已感吃力,給綠衣少女一叫,小心頭更急,忙道:“琪兒,你快走開,這兒沒你的事。”

孫大娘是什麽人?她雖在和商念九動手,耳目何等靈異,綠衣少女的喊聲,早已聽得清清楚楚。

左手呼籲劈出兩掌,內家真力,衝擊排**,聲勢極猛,把商念九逼得後退了兩步,右手卻向綠衣少女一招,桀桀怪笑道:“小姑娘,這裏有你的事,你快過來!”

她這一招手,使的正是“雲裏神抓”,綠衣少女忽聽孫大娘和自己說話,正待回頭瞧去!

陡覺一股極大吸力,朝身前吸來,她連孫大娘的麵貌都沒瞧清,已身不由己的被“雲裏神抓”吸了過去。

這在旁人看來,和她自動走去一樣。

商念九瞧得大驚失色,大聲喝道:“琪兒快退!”

手上一緊,旱煙管灑出漫天杆影,朝孫大娘攻去,但已經遲了。

琪兒早已走到孫大娘跟前,被孫大娘一把抓住手腕。

商念九這一招原是拚命打法,此時一見琪兒落到孫大娘手上,又怕她把琪兒當作擋箭牌,百忙之中,猛吸真氣,把點出的旱煙管,硬生生從半途裏收轉,他空自又發又收,急得手忙腳亂,孫大娘卻早已一把抓起琪兒,隨著桀桀尖笑,朝後退去。

琪地莫名其妙的被孫大娘抓住,心頭又驚又急,大叫道:“你使妖法,你快放開我!”

孫大娘連聲陰笑道:“別害怕,跟我老婆子回老子山去,等你爹找來,我就放你。”

琪兒大叫大嚷的道:“誰怕你?你快放我,我不去,不去!”

商念九眼看琪兒落在孫大娘手上,心頭暗急,皺皺眉道:“你也是成了名的人物,怎能和小女孩為難?”

孫大娘目光閃電一掠,歪著頭,桀桀笑道:“你們莫想倚仗人多,區區幾管‘化血針筒’,老婆子還不放在眼裏,至於這個小丫頭,我也不會難為於她,暫時作個人質,商綬回來,隻要到洪澤湖老子山走一趟,老婆子自會放她。”說著,隨手把琪兒挾起,一麵回頭朝趙南珩道:“小子,你去替老婆子解開他們經穴,咱們要走啦!”

趙南珩依言過去,替躺在地上的眾人,解開被閉經穴。

商念九心中空自著急,滿腔激怒,但因琪兒被孫大娘挾著,投鼠忌器,此時看到趙南珩應聲走出,俯著身子替眾人解穴,心中忽然一動。

暗想:這小子敢情是她的門人,自己出其不意,把他擒住了,就不怕孫大娘不放下琪兒。

他目光盯在趙南珩身上,心念方動。

孫大娘是什麽人,哪會瞧不出來,這就尖聲笑道:“商念九,你別動歪念頭,這小子隻是被我老婆子逼著來的,因為隻有他見過你們少山主,也聽過你們少山主說話的聲音,老婆子特地帶他來認人的,路上才教了他幾招手法,可不是我老婆子徒兒。但你如敢妄自出手,莫怪老婆子先宰了你們小妞兒,再撒手一走,這些人,經脈截閉,不出三天,就會嘔血而死,你自己估量估量,花得來?花不來?”

商念九果然被她這幾句話攝住,不敢妄動,一麵朝趙南珩沉喝問道:“小哥,你見時見過咱們少山主?是在什麽地方?”

趙南珩在這一瞬工夫,連拍帶拿,已把躺在地上的一幹人,全數解開經穴,起身答道:

“小可也不知那位老莊主是不是貴島的少山主所喬裝?隻是那天在莊外被害的少林十戒大師、孫老爺子師徒,和形意門下的燕南雙傑魯氏兄弟,據說都是死在‘血影掌’下的。”

“還死了這許多人?”

商念九聽說還有少林“十”字輩的高僧,和形意門下的弟子被殺,心中更感事態嚴重。

莫說少林寺為四大門派之首,死的又是“十”字輩高僧,自然不肯甘休;就是形意門,在北方也算是聲勢極盛的門派,門下弟子被殺,也不可能輕易就算。

鼠狼湖山雖然不怕,但這個黑鍋,背得未免太冤。

心中想著,不禁皺皺眉頭,又造:“你可知道這些人究是為什麽死的?”

趙南珩道:“小可也隻是聽說,好像為了一尊千手如來?”

商念九全身一震,道:“綠玉金蓮千手如來,唉,咱們少山主也說起過……”

孫大娘不待他說完,哼道:“這就是了,小子,咱們走!”

商念九急道:“誰說少山主覬覦於手如來?”

孫大娘道:“我老婆子不管你們少山主覬覦不覬覦千手如來,隻要他親自把小妞領回去就好!”

商念九朝趙南斯問道:“小哥想必是武林中人,你叫什麽名字?”

趙南珩道:“小可峨嵋門下趙南珩……”

孫大浪怒道:“小子,你要和地窮聊,就留在島上,我老婆子可要走了!”

說著換了琪兒轉身就走。

趙南珩這幾天工夫,已經知道她的脾氣,一時哪敢多說,立即跟在她身後,朝來路趕去。

島上的人,雖然趕來了許多,每個人手上又有極為霸道的“化血針簡”。但因少山主的掌上珠琪姑娘落在對方手裏,誰也不敢妄動,隻好紛紛讓路;商念九眼看對方挾著琪兒走去,當真急得一籌莫展,搓握手,道:“大嫂請留步!”

孫大娘回頭冷冷的道:“你還有什麽說的?”

商念九拱拱手,正容道:“大嫂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劫持一個小女孩子,傳出江湖,豈不有損盛名?尊夫喪在‘血影掌’下之事,凶手另有其人,決非少山主所為。不過此事既然牽連到鼠狼湖山,少山主一經回來,自會專程上洪澤湖拜訪,不知大嫂尊意如何?”

孫大娘哼道:“廢話,你要老婆子放下這小妞?嘿嘿,我老婆子千裏迢迢的趕來,入寶山空手而還,這趟鼠狼湖山豈不是白來?告訴商綬,我在老子山等地三月,過期不來,莫怪我老婆子心根手辣!”

話聲一落,探手抓起趙南珩,一手扶著一個,雙腳點動,人已疾如飛鳥,躍上樹林,踏著樹巔,騰掠而去!

回到船上,舟子一眼看到孫大娘回來,等幹撿到了性命一樣,慌忙迎上幾步,陪笑道:

“老婆婆回來了?”

孫大眼放下趙南珩,沒好氣的道:“我不回來,你也別想活命,快替我開船!”

說著一手把琪兒遞給趙南市,吩咐道:“你把她放到艙裏去。”

趙南珩不敢違拗,雙手接過琪兒。他從沒抱過女孩子,這一接,雙手抱到一個軟綿綿的身子,鼻孔中同時聞到琪兒身上的香氣。一時隻覺臉紅心跳,雙手不自主的起了一陣顫抖,心慌意亂的往艙中跑去。

舟子還顫顫兢兢的站在邊上道:“你老高抬貴手,燒了小的吧!”

孫大娘隨手一拂,替舟子解了穴道。

舟子遲疑的道:“老婆婆,小的不會死了吧?”

孫大娘哼了一聲道:“好了,還不快去開船?”

舟子好像皇恩大赦,不迭應是,退了下去。

一會工夫,船身晃動,緩緩離開島嶼。

孫大娘獨自站在船頭,直等駛離鼠狼湖山,看看沒人追來,才回進艙去。

趙南珩把琪兒安置在中艙,孫大娘回到艙中,替她解開上身穴道。

琪兒睜目一瞧,自己已在船上,心裏又急又氣,破口罵道:“賊老太婆,死老太婆,你把姑娘捉來,要待怎的?等我爹來了,不把你幾根又老又臭的賤骨拆了下來,就不知道鼠狼湖山的厲害……”

這位姑娘越罵越凶,孫大娘先前還不予理會,漸漸她馬勝拉長下來,炯炯雙目,隱露殺機!

趙南珩看出不對,他最近摸熟了孫大娘的脾氣,這位老婆婆隻要順著她脾氣,才可無事。心頭不禁暗暗替琪兒捏著冷汗。

琪兒從小嬌縱慣了,哪知厲害,依然炒豆似的罵道:“老虔婆,老不死,你瞪我幹什麽?有種,就殺了姑娘……”

孫大娘臉上,飛起一絲狩笑,尖聲道:“小丫頭,這是你自己找死……”

“老前輩!”

趙南珩不禁抬頭叫了一聲!

孫大娘攢了他一眼,怒聲道:“你大驚小怪的做什麽?”

趙南珩道:“老前輩一向言出如山,既然答應過不難為她的,豈可失信於人?”

孫大娘沉“唔”一聲,點頭道:“小子,你倒知道老婆子的為人!”

琪兒也尖哼了聲,道:“你算得什麽?你隻是一個賊老太婆……”

趙南珩皺皺眉道:“姑娘怎好如此漫罵,老前輩因孫老爺子和徒兒全死在‘血影掌’下,懷疑是姑娘令尊所為,隻要令尊……”

琪兒披嘴道:“你隻會幫她說話,你也不是好東西,我爹說的,油頭粉瞼的人,都是壞人!哼!活該,她丈夫被人殺死,她不去找仇人算帳,找我爹幹麽?又不是我爹殺死他的。”

趙南珩被罵得一怔。

孫大娘滿臉怒容的道:“小子,你把她攆到前艙去,惹得我老婆子性起,可不管她是什麽人的女兒!”

趙南珩也覺得這位姑娘太以刁蠻,留在這裏,難免觸怒了孫大娘,聞言就朝琪兒走近,準備把她抱出去。

琪兒雙腿不能動彈,兩條手臂卻不住的亂舞亂揮,口中叫道:“你給我走開,你是臭男人,我不要你碰!”

趙南珩臉上一紅,腳下蜘躕著不敢過去。

孫大娘伸手隔空一指,點了她穴道,不耐的道:“快替我攆出去!”

趙南珩無可奈何的抱起琪兒,往前艙走去。

琪兒手腳絲毫不能掙紮,身子被趙南市抱起,直羞得脹紅著臉,緊緊閉住眼睛,不敢多瞧。

這一瞬間,她隻覺趙南珩壯健的臂胳,輕輕托起自己,人像在搖籃裏似的,除了心頭亂跳,呼吸窒息之外,卻另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甚至也並不反對讓臭男人抱著自己走路。

趙南珩跨進前艙,把她放下。

琪兒偷瞧了他一眼,發覺他一張俊臉,也紅紅的,心頭不禁暗暗好笑,原來臭男人也會惱羞的?一麵故意哼道:“哼,不害臊,要是給我爹看到了,不打死你才怪!”

趙南珩脹紅著臉,低低的道:“姑娘不可介意,孫老前輩脾氣不好,人是不壞的,姑娘凡事忍耐點兒!”

琪兒本來臉上已有著笑意,給他一說,又繃下臉來,大聲道:“她脾氣不好,我脾氣也不好,你怕她,我可不怕她。”

趙南珩真怕她大嚷大叫的,觸怒了孫大娘,說不定真會出手傷人,是以不敢再和她說話,獨自在艙門口坐下。

此時,風浪漸大,他不習慣坐船,索性閉上眼睛,調起息來。

琪兒見他不理會自己,更是氣惱,抿抿嘴道:“哼,臭男人,我才不理你呢!”

說著,也負氣閉上了眼睛。

過不一會,琪兒忍不住又睜開眼來,望著趙南珩道:“喂,你到底有沒有名字?那老太婆為什麽叫你小子?”

趙南珩睜目道:“我叫趙南珩。”

琪地哼道:“我隻當你變啞巴了呢,你還會說話?”接著眨眨眼睛又道:“我叫琪兒。”

趙南珩道:“我知道。”

琪地奇道:“誰告訴你的?”

話聲未落,隻見孫大娘手上捧著一盤飯菜,悄無聲息的站在艙口,尖笑道:“你們倒談得挺不錯!”

趙南珩臉上一紅,慌忙站起身子。

孫大娘遞過木盤,冷冷的道:“這裏是兩份晚餐,你吃飽了再喂小丫頭吃。”

說完,轉身就走。

趙南珩聽說要自己喂琪兒吃飯,心頭大感作難,自己從沒喂別人吃過飯,何況境地又是個女的,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他托著木盤,尷尬的道:“姑娘脈穴未解,行動不便,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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