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兒負氣下樓,奔出大門,她從小嬌縱慣了,其實也隻是鬧鬧小性而已,哪知偷眼一瞧,南哥哥跑到門口,竟站住和一個俏麗女郎攀談起來!

不,那小妖精居然也“南哥哥”叫得怪親熱的!心頭一股悲憤,自己心裏罵道:“騙子,騙子,哼,什麽南哥哥,完全是騙子!”腳下也立即停了下來。

趙南市趕到琪兒身邊,叫道:“淇兒,你快回來,我替你介紹一個朋友。”

琪兒氣得滿臉通紅,憤憤說道:“我都聽見了,我知道,她就是南魔的女兒,難怪要一路畫著記號,原來你早已和小妖精約好了的。我……我……我瞎了眼睛,還幫你畫呢,你這騙子……”

她說到後來,珠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趙南珩道:“琪兒,你別誤會,你聽我解釋……”

小玫兒可不是省油的燈,聽到琪兒居然罵自己‘叫。妖精”,哪還忍耐得住、一手推開趙南珩,氣鼓鼓的說道:“南哥哥,你走開,我要問問她,誰是小妖精?誰約了暗號?”

趙南珩連連搓手道:“你們這是何苦?”

琪兒一把拭去淚水,我指著小玫地道:“小妖精就是你,我問你,你是不是南魔的女兒?你是不是到處找他?不要臉!”

小玫兒氣得發抖,罵道:“你才是小妖精,你是他什麽人?我找南哥哥管你什麽事?你才不要臉!”

琪兒一下衝到小政兒的麵前,冷笑道:“別人怕你南魔的女兒,鼠狼湖山姓商的可是不怕!”

話聲出口,掄掌便打。

小玫兒哪肯示弱,尖聲叫道:“難道姑娘怕了你們鼠狼湖山?”

柳腰一溺,閃開琪兒掌勢,雙掌同時反擊過去。粉拳繡腿,你來我往,頓時打作一團!

酒樓上的人,先前聽到兩個天仙般的小妞兒在大街上爭風吃醋,打起架來,登時紛紛圍了上來。

但一聽兩女口氣,一個是二代東怪的嬌生女兒,一個是二代南魔的掌上明珠,這可聽得眾人倒抽一口涼氣,一陣交頭接耳之後,就紛紛溜開,刹時走得一個不剩。

兩位小姑娘平日裏稚氣未脫,天真嬌憨,這回卻生似遇上了殺父仇人一般,各自搬出看家本領,出手攻敵,著著不離要害,招招都是致命,恨不得一把就把對方致之死地而後快!

趙南珩滿頭大汗,喊道:“你們快快停手,這是誤會,大家有話好說。”

但這時候,兩位姑娘哪裏肯聽?琪兒使的是一套“落英掌”,身法輕靈之極,但見點點掌影,漫天飄灑!小玫兒使出南魔得意絕學“七星指”,一樣東縱西躍,指影參差,絲絲生風。

一紅一綠兩條人影,迎旋往複,當真像一隻紫燕,一隻彩雀,翩翩共舞,看得人眼花繚亂,香風四溢!

趙南珩眼看兩人越打越凶,心頭一急,再也顧不得厲害,驀地大喝一聲:“你們還不住手?”

奮身往兩女中間穿入,雙掌一分,硬生生把她們架開!

不,他因不識兩女所使的掌法指法,看去打得異常慘烈,絲毫無法破解,是以這一出手攔架,也隻是冒險一試。

其實以他此時功力,比兩女何止高出數倍,這雙臂一分,無形中,使出了全力,真氣潮湧,兩女如何能擋?

隻聽兩聲驚呼,琪兒、玫兒兩個嬌軀,登時被震得倒飛出去,幾乎摔倒地上,差幸他隻是出手攔架,沒有什麽招式,還不致傷人。

這一下,連自己也大感意外,猛吃一驚,急忙叫道:“你們快運動試試,可曾摔傷了?

我……我是無心的。”

天兒、玫兒被他震出一丈開外,站住身子,怔得一怔,兩人都好像受了莫大委曲似的,眼圈一紅,含著滿眶淚水,誰也沒有說話。

琪兒轉身往來路奔去,小玫兒也同時頓足狂奔,朝南跑去!

趙南珩隻急得手足無措,一時不知該追哪一個好?隻得大聲叫道:“琪兒……小玫兒……你們快回來呀……”

琪兒和小玫地哪會理他,隻是低頭疾奔,轉眼工夫,已越去越遠,隻剩下兩點影子,漸漸消失!

趙南珩眼看兩人去遠,心頭不免升起一絲迷惘,這兩位姑娘對自己可說一往情深,隻是嬌縱慣了,太以任性……”

唉,她們走了也好,自己尚有要事待辦,和她們同行,實在也是一種累贅,自己還是追蹤虞平,才是正經!

想到這裏,方覺胸懷一寬,正待動身,忽聽身後有人輕咳一聲!

趙南珩心中一驚,這是什麽人?斯到身後,自己居然會絲毫不覺?急忙轉過身去!

嗬!你當是誰?這人就是中館驛酒樓門前賣卦的老者。

他此時依然穿了那件半長不短的黑色葛衫,一手提一幅畫有八卦的白布,一手捧一個卦簡,眯著眼睛,一臉指笑!

趙南珩突然想起大行大師趕到青苔關附近之時,曾被一個穿黑色半截長衫的瘦小個子,以一張白紙,震退兩步,當時一葦子懷疑那投柬示警的,就是此人!這會既在此地遇上了,豈肯當麵錯過?心念一動,立即抱拳道:“老丈請了。”

賣卦老者豆眼滾動,連連點頭,口中“噢”了兩聲,才道:“小哥請了,小哥要測字相麵?還是算命問卦?”

趙南珩暗暗一哼,心想:你倒做作得真像!一麵說道:“在下確實有一件疑問,要向老丈請教。”

賣卦老者咂咂舌頭,館笑道:“這就對了!老漢就是專門替人解決疑難之事,直斷休咎,指點迷津,來來,小哥,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

他敢情幾天沒做到生意,此刻好不容易碰上一個主顧,精神百倍,伸出幹癟手爪,一把拖著趙南珩,走近林邊。

在路旁一塊大石上坐下,然後指指對麵一決比較平整的大石,讓給趙南珩,巴結的道:

“請坐,請坐,小哥有什麽疑難,隻管請說,哈哈,不是有緣之人,哪會碰得上老漢?”

他咧著黃板牙一陣嘻嘻低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招子,隨手打開,送到趙南珩麵前,接著又道:“小哥,這是老漢相金潤例,嘻嘻,小意思,小意思!”

趙南珩知道他故意在裝模作樣,但也隻好接過摺子,目光一瞥,隻見上麵寫著:“測字相麵:黃金十兩。文王神課:黃金二十兩。細批終身:黃金一百兩。”

邊上一行小字,注明“相金先惠。”

我的天!這真是獅子大開口,一個走江湖的窮老頭,相金居然要以黃金計算!

測字相麵,普通不過幾文製錢,他卻要十兩黃金,別說黃金了,就是十兩銀子,走遍天下,也不會有人請教。

賣卦老者不待他開口,低笑道:“老漢相人,共分上中下三等,小哥正當鴻運當頭,所以……所以老漢取出來的是上等人的潤例。老漢早就知道小哥這點黃金,並不在乎,嘻嘻,小哥瞧瞧是測字相麵?還是演一卦文王神課?”

趙南珩聽得又好氣,又好笑,相金居然還分上中下三等人,因人而異,他倒真把自己當成了冤大頭,不過目前的趙南珩在江湖上經曆得多了,經驗自然也隨著老到。心中暗想:自己倒要瞧瞧體委些什麽花樣?這就不假思索,伸手往懷中掏去。

這一掏,他登時想起遊老乞臨別分給自己的黃金,全在包裹之中,而這次趕赴龍門坳,是為了馳救四派掌門人,包裹攜帶不便,就留在觀音寺中,身邊隻剩下幾兩碎銀子。

賣卦老者不愧是個老江湖,鑒貌辨色,豆眼一轉,連忙低聲笑道:“沒關係,老漢早已說過,小哥是有緣人,黃金不方便,銀子也無妨,小哥身邊帶了多少?好商量,嘻嘻,好商量!”

趙南珩摸出兩錠銀子,估計約有三兩六七錢重,抬眼道:“在下身邊總共隻有這些,老大意下如何?”

賣卦老者狡黠的瞧瞧趙南珩懷中,笑道:“沒關係,小哥加點兒,也差不多了,嘻嘻,小哥懷裏總還留著二三兩吧?老漢存心交你這個朋友,憑小哥的為人,黃金散盡還複來,咳,你瞧,你臉上紅光煥發,前途就有貴人!”

他說的一點沒錯,趙南珩取出兩錠銀子,懷中果然留了一錠,足有三兩來重。

此時聽他這麽一說,心頭大奇,俊臉不禁一紅,囁囁說道:“在下身邊確實還有三兩銀子,隻是在下……”

賣卦老者搖搖手道:“老漢鐵口論相,決不會錯,小哥前途就有貴人,要是說得不準,十倍奉還,來,來,小哥,咱們長話短說,交足銀子,就談正經啦!”

趙南珩心中一動,果然把僅存的一錠銀子,也遞了過去。

賣卦老者連忙一手搶過,塞入懷中,正色道:“小哥相金,一共是六兩六錢三分,起個文王神課,價錢差得太遠,老漢朋友要交,蝕老本可也不成,小哥,你還是測個字吧!”

趙南珩這一陣工夫,一直仔細打量著賣卦老者的一舉一動,憑自己的眼力,怎麽也瞧不出他是個身懷絕技,深藏不露之人!但自己知道,自己江湖經驗,總究還差,以前遊老乞一路同行,自己又何嚐瞧出他是位武林異人?

他誌在覷探這賣卦老人,究竟是友是敵?是否和四位掌門神秘失蹤有關,當然並不在乎測字問卦,點點頭道:“測字就測字吧!”

賣卦老人幹咳一聲,抬頭道:“小哥隨口報個字來……”

趙南珩因自己名字,有個南字,就不加思索的道:“南!”

賣卦老者道:“小哥今年幾歲?”

趙南珩道:“十七!”

賣卦老者一本正經的扳著指頭,算了一會,嗬嗬一笑,搖頭晃腦的道:“十七屬龍,哈哈,小哥,龍在南,利見大人。”

趙南珩幾乎笑出聲來,暗想:真是胡說八道,易經上有龍在田,利見大人,哪有什麽龍在南,利見大人的?

賣卦老者滔滔的道:“測字者,拆字也,照字麵拆來,‘南’字去了左邊一直,右邊一勾,中間是個‘幸’運兒。但加了這一直一勾,就像個門,目前小哥好比還在門外,但‘南’字幸福已經出頭,小哥隻要打開此門,就是‘龍在南,利見大人’了。哈哈,隻要遇見大人,小哥可真是幸運兒了!”

趙南珩聽他滿口胡謅,不禁皺皺眉頭,忍不住道:“老丈,你說得不對!”

賣卦老者豆眼一翻,粗聲道:“怎麽不對?”

趙南珩道:“在下方才說過,是有一件疑難之事……”

賣卦老者不耐的道:“那你問的什麽?”

趙南珩道:“尋人……尋四個人……”

他故意拖長語氣,想藉此觀察對方神色。

賣卦老者聽得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南北東西,以南為首,你尋的四個人,倒是首腦人物……”

趙南珩心頭猛地一驚,他這句“首腦人物”,豈非話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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