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南世候和翟天成打到五六十招以上,施展“七星身法”配合“千佛指”,連續搶攻之下,試出對方不但不會“迥龍身法”,而且連“千佛指”也不如自己遠甚,心中頓前殺機。

他武功原要勝過翟天成甚多:雖然他不肯食言,使的仍是“千佛指法”,但這一放手逼攻,翟天成哪裏還想封架得注?

隻聽南世侯沉嘿一聲,一縷指風業已點上翟天成右肩“肩並穴”。這時恰巧吊眼塌鼻青年大吼一聲,縱身撲到。

南世侯是何等人物,一抬得手,哪容翟天成逃出手去,另一縷指風,已快逾閃電,襲上“腦中”。等吊眼塌界青年撲到身後,翟天成已悶哼一聲,一跤跌在地上。

南世侯身如電旋,右手袍袖,才向後拂出,但就在這一拂之間,他陡然發覺襲來指風,竟然勁急如矢。而且使的居然也是“千佛指”!居然指力內勁,不在翟天成之下!

心頭不禁一奇,同時耳中聽到“轟”然爆炸之聲,和巫婆子的一聲慘嗥,葬身火窟。但吊眼塌界青年卻恍如未聞,奮不顧身的朝自己急攻而來。

南世侯冷冷一哼,付道:這小子指法,分明是翟天成所授!他身形後退數步,目中精芒閃動,盯著吊眼損鼻青年,正待喝問!

目光一對,隻覺服前這個年青人,在這刹那這間,竟然如換了一個人似的,眼中神光充足,分明身懷上乘武學!

尤其自己後退半步,他卻趁勢逼近,雙臂連揚,身子跟著前撲,錯落指影,有如急風驟雨般朝身前卷來!

南世侯赫然怒笑,雙手一緊,十道指風,像排山倒海般迎擊出去!兩人這一交上手,動作之快,當真迅若奔雷,片刻之間,已對折了三十來招。

南世侯做夢也沒有想到對方輕輕年紀,武功竟會有如此高強。

最使他驚奇的是吊眼塌鼻的指法,如果出於翟天成所傳,但翟天成方才動手之時,明明還有許多遺漏的地方,而吊眼塌鼻青年卻完整無缺,心頭愈疑,出手也愈是淩厲。

吊眼塌鼻青年究竟功力不及南魔深厚,同樣一套指法,又打了十幾個照麵,已漸漸相形見礎,出招發指,大不如先前來得淩厲。但就在他感到不足應用之時,忽然怪招突出,五指舒展,化指為掌,接連朝南世侯前身大穴佛來!

“什麽?這小子還擅向家拂脈截經手法!”

南世侯不禁又是一怔,如炬雙目,瞥了吊眼塌鼻青年一眼,心頭疑念更熾,狂笑一聲,大油飛揚,身形離地三尺,雙手疾發,遙遙劈出!

他這雙掌出手,挾著強猛絕倫的罡風狂飆,呼嘯盈耳,有若怒潮洶湧,朝吊眼塌鼻青年撲去。不,他左右雙手發出的兩股勁道,一左一右,由兩麵包抄而去,除了硬接之外,實難閃避!

哪知兩股罡風,堪堪朝四周合圍,吊眼損鼻青年的身子忽然淩空躍起兩丈多高!。“那向中間湧到的罡風,互相激**,卷起一團風柱,差不多也湧上兩立來高,正好在吊眼塌鼻青年的腳下,飛旋而散!

南世侯雙掌出手,眼看吊眼塌鼻青年筆直飛起兩丈有餘,還沒有想到對方使的乃是“潛龍升天”身法。

見他避開自己一擊,不由仰臉一聲冷笑,右術突然揚起,隨手又是一股強猛力道,直向吊眼塌鼻青年要落的身子拍去!

這一下雖然隻是單掌拍出,但威力仍是奇大,而且他在對方身是半空,力盡將落之際劈出,自然是立意要把吊眼塌鼻青年毀在掌下!

可是掌風才出,吊眼塌鼻青年卻在此時,雙臂一劃,正向下落的身?,忽然橫飛出去。

在空中一個轉折,十指連彈,迎著南世侯當頭撲來!

十道指風,挾著絲絲細響,漫天飄灑!

南世侯雙目光芒暴射,楞的一楞身如流水,疾退出一丈開外,口中禁不住厲聲喝道:

“龍飛龍淵?你是趙啟潛什麽人?”

吊眼塌鼻青年經他這一聲暴喝,身子疾然落地,雙目流露出一片惘然之色,楞楞問道:

“龍飛九淵?什麽叫做龍飛九淵?”

他似乎已經忘記在和火搏鬥,望著南世侯,口中重複的道:“趙啟潛?這名字好熟呀?

你說他是誰?”

南世侯呆的一呆,點點頭赫然笑道:“老夫帶你去看他……”

話音未落,指出如風,一下點到吊眼塌鼻青年左臂。

吊眼塌鼻青年眼看他一指點來,竟然絲毫沒有抗拒。南世侯更不打話,一把扶起他的身子,長笑一聲,如飛而去!

這一陣工夫,正是隴有雙刀賀氏兄弟趕來扶起翟天成的同一時候,賀老大低低問道:

“老人家,你怎麽了?”

翟天成喘息道:“不要緊!”

他說話之時,兩道目光突然一直,那是發現南魔製住吊眼塌鼻青年,挾持而去,不禁一陣喘息,急道:“他……他……把他擄去了?”

賀老大搶目瞧去,南世候的高大身形,已在黑夜中消失,忍不住問道:“老人家,你說的他到底是誰?”

翟天成傷勢漸漸惡化,氣息斷續,說道:“千佛指……他是……趙南珩……”

賀老二道:“老大,這位老人家怕是不行了。”

賀老大拭著汗水,點點頭,一手按在他“命門穴”上,一麵附耳說道:“老人家,你傷在哪裏?快振作點,晚輩替你找傷科去。”

翟天成低弱的道:“沒用了,你用不著替我度氣了,老朽傷在“膻中穴”,南魔下的殺手哪能得救?”

賀老大道:“那麽老人家你可要咱們兄弟,替你做些什麽事?”

翟天成搖搖頭道:“沒……沒有……他……擄去……你們替……他……”

話聲未完,口中咯的一聲,頭頸緩緩垂了下去!

賀老大大驚道:“老……老人家,老人家!”

翟天成已經說不出話來,目光散漫,漸漸閣上眼皮。

賀老二道:“老大,這位老人家已經去了。”

賀老大神色黯然,點點頭道:“老二,這位老人家臨終之言,好像那傻小子,叫什麽趙南珩,要咱們去把他救出來?”

賀老二咋舌道:“人是南魔擄去的,咱們兄弟惹得起他?”

賀老大道:“咱們這條命都是老人家救的,老人家臨終之言,就是龍潭虎穴,咱們送了命,也要去!”

賀老二一拍巴掌道:“不錯,隴右雙刀送命事小,報恩事大,咱們走!”

賀老二道:“咱們先把老人家遺體埋了,再趕下去不遲,老二,咱們此去,十成有八成是非丟了命不可,但咱們總不能平白丟命,與事無補,所以咱們要準備去丟命,但最好當然是不去。”

賀老二道:“你此話怎說?”

賀老大微笑道:“這就是說咱們不能光憑武功,你我這點武功,在南魔麵前簡直不費地一個指頭,咱們得用上點計謀。”

賀老二道:“咱任憑你老大作主。”

兩人邊說邊用披風刀在林前掘了個坑,把翟天成屍體放好,然後又搬了一塊大石,放在墳前,用刀劃了“翟老人家之墓”幾個大字,才行離去。

******

孔壟、黃梅縣的一個小鎮,和九江隔江相對。

這時晨曦初上,由清江通往紮城的一條石徑上,正有一個麵孔黝黑,身穿青綢勁裝的青年,步履輕快,朝前攢程!

“喂,喂,小哥,你停一停呀!”

一個低沉的聲音,追在勁裝青年後麵喊著!

勁裝青年驀地住步,回頭瞧去,隻見身後追來的卻是一個身穿半長不短黑色葛衫的瘦小老頭,腳步蹣跚,邊跑邊道:“我瞧就是你,但後形又有點不像,你可把我跑累了!”

勁裝青年目光一瞥,冷冷的道:“朋友想是找錯了人?”

說著轉身要走!

黑衣老頭豆眼滾動,喀的笑道:“一點也沒找錯,嘻嘻,找算準你會從這裏來,一連等了你幾天啦!你瞧,我那邊不是放了一個攤子,這倒據地方,連半文也掙不到。”

勁裝青年不耐地轉頭瞧去,果見小鎮口上,一棵樹身上掛著一方三尺來長的白布,布上畫著一個八卦,地上散放著卦簡金錢之類,原來他是賣卦的!”

哩,他突然想起這黑衣老頭,一臉很瑣,難怪有些麵熟,原來正是數月前在中館驛酒樓門前那個賣卦老頭,不禁臉色一沉,冷冷道:“我不認識你!”

說完轉身就走!

黑衣老頭怔的一怔,急忙梯梯他地的踉在後麵,低笑道:“小哥,你是在生我的氣?對了,你一定認為老哥哥不夠朋友,一路躲躲藏藏的捉弄你,其實這是天大冤枉,師傅老人家關照我,別和中飛龍照麵……”

勁裝青年聽他提到中飛龍,心頭猛地一緊,腳下也同時加快。

黑衣老人續道:“可是這一趟,我非找到你不可,你總記得那次斷眉老五和我老哥哥訂下的約會,偏偏師傅老人家又不肯認帳,你說事情糟不糟?”

他任你勁裝青年跑得多快,依然梯梯他地的跟在後麵,說個不停。

勁裝青年心知對方把自己當作了趙南珩,心頭更是吃驚,身形驀然一停,含怒道:“朋友盡管嘮叨些什麽?在下已經告訴你,不認識你……”

黑衣老人瞪著兩顆豆眼,打量著勁裝青年,證道:“你果然不是他……”他忽然湊近一步道:“晤,晤,小哥,那我得問問清楚,你臉上的易容藥劑,從哪裏弄來的?”

不錯,勁裝青年是經過易容的,他黝黑的臉色,正是用了趙南珩的易容藥丸!

勁裝青年聽得臉色一變,倏地後退一步,右手揚起,“嗆”的一聲,從掌心射出一道銀虹。他手上立時多了一支三尺長的細長長劍,目含凶光,冷笑道:“你是活不耐煩了!”

黑衣老頭口中“啊”了一聲,腳下不迭後退,但兩顆豆眼,卻盯在勁裝青年手上,驚奇的道:“金龍劍,中飛龍的盤龍劍,也會在你手上?”

勁裝青年神色冷漠,劍尖一指,猛地逼進一步,明笑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黑衣老頭聳聳肩道:“這個小老頭自然知道。”

勁裝青年嘿道:“好!”

他‘好”字出口,振腕一劍,朝黑衣老頭當胸刺去!

黑衣老頭似乎沒防地會舉劍就刺,心下一慌,腳下絆到石塊,身於朝有一傾,差點跌了下去,口中喊到:“你……你這是幹什麽?我這幾句話,又沒有得罪你?”

勁裝青年一劍沒有刺中,可是瞧得清楚,黑衣老頭連躲閃都不會,他避開自己一劍,隻是絆了一跤而已。

看來還是一個膿包,但不管如何,他既然瞧出自己,此人決不能留。心念一動,沒待黑衣老頭站穩,刷的又是一劍,朝他頸上削去。

黑衣老頭絆了一跤,身子右傾,雖沒跌下,但右腳一隻破鞋,卻踢了出去,他根本沒瞧到勁裝青年又是一劍削來,隻是慌慌張張俯下身去,伸手抬地的破鞋。

一道寒森森的劍光從他頭上劈過!

這人當真不知死活,拖著鞋發,直起腰來,依然笑嘻嘻的問道:“喂,你和找朋友,就是那姓趙的小夥子,到底是不是朋友?那天我躲得遠遠的偷看,中飛龍明明把這柄盤龍劍,交給了我那朋友,怎會到了你手上的呢?”

勁裝青年兩劍落空,心頭也不禁一怔,試想自己出手,何等快速,這糟老頭如果不會武功,還想躲閃的開?但對方躲開自己兩劍,明明隻是出於碰巧,不像閃避。

黑衣老人不見他答話,聳著雙肩,湊前一步,接著又道:“小哥,你可是覺得奇怪,其實說穿了一文不值,趙小夥子的易容藥丸,是我師傅送他的,所以我一眼就認得出來,嘻嘻,你方才無緣無故劈了兩劍,可見得來路不明……”

勁裝青年總究不是傻子,在這一瞬之間,已經發覺對方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但此刻既然遇上了,說不得隻好放手一搏。心念電轉,一麵故意臉色一沉,冷冷哼道:“這是什麽話,在下和趙兄原是好友……”

他俊目凝注,暗暗蓄勢.話聲未落,突然一招“飛瀑流泉”,劍光進發如流,橫揮而出!

這一招,勁裝青年早已看好部位,不論對方如何閃躲,都難逃得出自己劍勢!

黑衣老頭瞪著眼珠,似乎在聽他說話,是以仍然聳肩縮頭,沒躲沒閑,直等淩厲劍鋒,卷到身前,始才發覺,吃驚的道:“盤龍劍鋒利的很,我老頭就隻有這麽一件長衫,別劃破了。”

他身子隨著劍勢,輕輕一側,竟然把劍鋒從脅下滑了出去!

勁裝青年這一劍用足力氣,劍勢落空,身不由己的隨著刺出長劍,一齊朝前衝去。心頭一驚,趕緊一沉丹田真氣,硬生生把向前疾衝的身子,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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