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噴你一身
這是華清山腳下的一家小客棧，店門不大，一進一出的位置，朝西開了扇窗戶，透進少許光線，不過大堂還是陰暗潮濕，細細一聞，還能嗅到空氣中發黴的味道。相比起大堂，院子倒大了許多，空地上擺了三張客桌，大院西北角豎起根長竿，挑出麵大旗，一個“陳”字迎風飄揚。
這就是我跟關詣約好的地點，陳家茶店。照他的話來說，這店正好處在官家必爭之地，……的旁邊，前有清華山，後有錢都城，羊腸小路就是官家大道。就算這裏殺人放火強劫反動，也不會立時被城中人知道，夠安全！夠穩私！
我點點頭，關詣這妖孽下凡一次，輻射量太大，引來百姓無數，對我不利，還不如找個隱蔽之所，安安靜靜贏些資本回來。
這店的確夠靜，除了老在撥算盤的掌櫃，就隻剩下一名挑水的老嫗。羊腸小道也是萬籟俱靜，正午的陽光灑在院中的斑斑水跡上，顯的安靜而隨意。店裏的客人並不多，除了我，就隻有一位白衣儒衫的少年了，他坐在院子東邊的桌子旁，不時扒拉幾下頭發，不知道被何事糾結。
我坐在大堂中，飲著茶水，數著花生米，它們都被我剝掉花衣，白白胖胖的被摞成了一堆。瞧手腕，汗，隻有靈魂穿越過來，啥都沒帶，也就不知道現在是幾時幾分，隻能靠外頭的太陽光猜測，也許是十二點一刻，也許是下午一二點。
等了許久，也沒見關詣出現。這都得怪黑衣少年，是他拿出了罪惡之源，以致二西迷失了本性，把我這麽早就從客棧趕出來。我一介弱女子，手裏又隻有二十個銅板，買個零嘴吧，隻能買一二樣，買個首飾吧，錢又不夠，恨得我一路抱怨一路走到了這家茶店。更可恨的是，關詣竟然還遲到，害的我坐了大半天的冷板凳。
無聊的我，轉頭打量四周，掌櫃還在打他的算盤，真不明白，這麽冷清的生意，有那麽多的帳要算嗎？我也不明白那名老嫗怎麽有那麽多水要挑啊？挑了一擔又一擔。更不明白那名書生，不知道摸了幾百遍的頭發，也不怕變成禿頂。把花生米來來回回數了九遍的時候，一聲天籟終於傳來，“小妹，本少爺來了，等很久了吧？”
扔掉手裏的花生米，我笑的站起身，福上一福，“關大哥，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關詣哈哈一笑，在桌旁坐下來，正坐在我的對麵，“托小妹的福，一切安好。”
我這才抬頭仔細打量他，今天的他特別帥氣。穿了一身緋色羅衣，寬廣大袖，衣袂翻飛，隻執了一把寫滿草書的折扇，像掉落凡間的謫仙，讓人不敢仰視。我不由看呆了，怪不得這樣的人隻要往青樓茶店一坐，可以萬人空巷，可以讓臭雞蛋臭葉子也賣完，妖孽啊！
“小妹，是對大哥遲到心懷不滿吧，怎麽都不說話？”關詣哈哈一笑，收了折扇，身後的侍衛馬上遞上一方羅帕給他揩手。
臉一紅，真沒出息，不過是個美男子，怎麽就被迷惑到了呢。待臉上的紅暈恢複正常，我才咳嗽一聲，笑道，“隻不過幾天不見，小妹怎麽覺得如隔三秋呢？大哥是越來越帥氣，迷倒大片帥哥靚女，就連小妹都無招架之力。”
關詣伸手過來，擰擰我的臉蛋，笑的不懷好意，“小妹，你這張嘴可真甜，跟喝過蜂蜜水似的，說的本少爺心花怒放。”
我揉揉被擰紅的臉蛋，恨的牙根咬咬，這死男人，竟然吃我豆腐。要不是有求於人，我肯定折斷你的手。
低頭，換上笑容，“大哥，您這麽愛護小妹，要不我們還是別比了吧？”
“那怎麽行，本少爺可是盼望好久，小妹也不想本少爺失望至極吧？”關詣一連聲的拒絕。他朝身後打了個響指，另一位侍衛遞上一隻小木盒子。他徑直打開小木盒子，“小妹，我把八千兩拿來了，銀子太多，本少爺都換成了銀票，揣著也方便。現在賭本在了，隻要小妹能贏的了本少爺，銀票你帶走。不然的話，……嘿嘿。”
笑的那個賤啊，滿麵春guang都從丹鳳眼中溢了出來，活活糟塌了那雙美麗的眼睛。
“關大哥，您放心，雖然小妹很胖，但絕不會做食言而肥的傻事。”
“如此甚好，那我們開始吧。”
“隻要小妹能把大哥惹生氣，就算成功了，是吧？”
“沒錯。”關詣點點頭，揮著扇子，已經擺好了迎戰的姿勢。
我伸手把早已準備好的梨花白拿上桌子，給自己和關詣倒了一杯酒，遞給他，笑道，“小妹本來想找個風清日麗的日子，好請大哥喝杯水酒。後來一想，今天不就是黃道吉日嘛，所以直接把酒帶來了，大哥快嚐嚐，味道可好？”
關詣沉思了一會，好像料到了什麽，端起了酒杯，嘴唇含笑道，“小妹敬的酒，大哥我怎麽可能不喝呢？來，幹。”
端出酒杯，跟他一碰。關詣倒是很爽快，執了杯子，一口飲進。看見我還在飲，發生一聲朗笑，“我還以為你會把酒倒我臉上呢。”
“卟。”還沒來的及咽下去的酒霎時噴了出來，把湊上來的關詣噴的一臉都是。他呆了，像隻傻鵝，許久才愣愣的一指我，“小妹，你不會就等我這句話吧？”
“真聰明。”我一拋媚眼，嗬嗬一笑，“大哥，那你生氣了嗎？”
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明明已經射出如烈火的灼人火焰，他偏偏還淡定的很，“本少爺從小曆經七情六欲之苦，你這麽一點點小皮毛，也難讓我發怒？路還差的遠呢。”
我耷拉了頭，“真失敗，我還為大哥是初入江湖啥都會大驚小怪，原來大哥已經修成老江湖了，對啥都能淡定到底。可惜了大哥這身好衣服，據說這衣服沾了酒特別難洗。大哥，您這衣服廢了。”
他低頭一瞧，風淡雲清，“沒事，本少爺每天大把的銀子也不是白賺的，幾套衣服也不是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