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外的嘶吼聲越來越密集,幾乎能夠隱約的分辨的出肉骨爆裂分離的聲音。然而密道之內的氣氛卻是安靜的詭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緩緩彌漫開來。仿佛是化為有形有質的水流一般,緊緊的纏繞著密道內所有人的咽喉。越纏越緊,越纏越緊,幾乎不能呼吸。

半晌,雲輕狂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沉悶的說道:“那個誰,來給我解開穴道,隻要是會武功的都行啊!”最後一句,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

玉潤沉默了一瞬間,開口時,聲音也有些沉重:“雲公子,恕我不能給你解開穴道。不然齊姑娘……她的一番心意就白費了。”

雲輕狂開始變得暴躁起來:“你以為雲翳是傻子嗎?!隻要換身衣服就看不出男女來了!快點給我解開!要死我去死!我可不想一輩子良心不安!”

“不!”

“你!你!混蛋!”雲輕狂氣的大罵,可仍是無濟於事。

青桐眨眨眼睛,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雖然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見,但仍是轉向雲輕狂的方向說道:“你的衣服都被扒了,現在跑出去就是耍流氓,雖說屍人是行屍走肉,但你要尊重自己的臉皮和聲譽啊。”

黑暗中,隻聽到雲輕狂悶悶的喘氣聲,想來肯定是被青桐噎的說不出話來了。

雖然一命換一命的方式青桐一直不讚同,可此刻說什麽都沒用了。總不能讓齊繡繡白死。但有話說回來了,齊繡繡不僅是奇葩女,也是彪悍女,說不定以毒攻毒,屍人就真被打退了呢。

青桐咧了咧嘴,想笑又笑不出來,這個想法完全是自欺欺人。齊繡繡離開前的話語似乎還在密道裏回**,她想裝聽不見都做不到。

其實齊繡繡說了那麽多,看似與雲輕狂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好像出去送死就是一件值得她去爭去搶的光榮事情一樣。可是她能夠聽得出來,齊繡繡那故作灑脫堅強的外表下,不過是隱藏了一顆暗藏深情的心。

自從知道齊繡繡與雲輕狂之間的感情糾葛之後,青桐一直覺得,齊繡繡那樣倔強性格的女子,絕對不會輕易放下心中的所愛。試問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膽示愛的女子,該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這樣又怎麽會忘記呢。

或許當初對蕭湛的愛慕,不過是情竇初開時的青澀,那時還不知愛情為何物。隻有在朝夕相處,惺惺相惜,轉而變為更深一層感情時,才真的值得去回味。所以,齊繡繡願意為雲輕狂去死,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想用自己的一命,換取雲輕狂的安危。

雖然青桐也明白,雲翳那樣瘋狂的“生化”狂人是不可能連男女都分不出來的,但此刻,她卻真的為齊繡繡的行為而感到崇敬。或許,在這一刻,齊繡繡在她的心裏,已經不僅僅是奇葩女了,而是作為一個其他意義上的朋友。她也願意將齊繡繡當做朋友。

這樣的性情女子,如何不值得人去結交呢?

青桐暗暗打定主意,如果齊繡繡這次能夠大難不死安全歸來的話,她願意放下以前的成見,重新去了解齊繡繡,並努力讓自己喜歡上她……當然,如果實在是不喜歡,青桐也絕對不會勉強自己的。

一聲水聲從身側傳來,青桐這才響起已經有好一會兒沒聽到蕭湛的聲音了。連忙回身去摸他,卻摸了個空。

“蕭湛?”青桐聲音有些發緊,她真的很怕蕭湛會突然消失不見。她真的不想再重複上次的噩夢了。沒聽到回音,青桐又叫了一聲,微微提高了聲音。她已經想要伸手進藥缸裏摸人了。

這時,蕭湛悶悶的聲音從下方傳了過來:“我在這裏。”一隻濕乎乎的手伸了過來,輕輕握了握青桐的手。

青桐鬆了口氣,隨後又覺得奇怪:“你又蹲進缸裏了?是不是哪裏覺得不舒服?”她記得剛才似乎是聽到他的悶哼了。

蕭湛沒有說話,反而是一旁黑暗裏的雲輕狂說了話。

“因為缺了一味七葉碧花草,三天後鳳琰才會送到。所以我把藥缸裏藥汁的藥效放緩了些,隻能支持他恢複原樣一時半刻,現在是恢複原狀了。”

青桐了然的點點頭,忽然想起雲輕狂看不見自己,連忙“哦”了一聲。其實她還想問,現在外麵的情況已經是糟到不能再糟,就算鳳琰能夠拿到七葉碧花草,也根本送不進來。在屍人大軍大軍當中,他自己能夠保護自己無恙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青桐的聲音有些猶豫,玉潤如何聽不出來,又如何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以她對自家莊主的了解,這裏有了危險,他是肯定會義無反顧的跑回來相救的。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人擔心,她真怕莊主腦子一熱,就單獨去找雲翳拚個你死我活。可是她又不能出去,真的是讓人急死了。

正在這時,密道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雲翳,你不要再為難我姐姐了!我就在這裏,你派這麽多鬼東西來,不就是來找我嗎!你快點給我出來!縮頭縮尾,還是不是個男人!”

是齊繡繡!

隻是聲音已經改變,不是熟悉的人,絕對分辨不出這是個女子在說話。

聽不見屍人們有什麽反應,隻是聽齊繡繡的聲音,微微喘息,但似乎沒有受傷的樣子。而且打鬥也好像已經停止了。

密道內的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集中精神聽著外麵的動靜。此時,他們也說不出是希望雲翳能夠認得出她的身份,還是希望他將齊繡繡錯認了雲輕狂。

隔了片刻,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沙啞到極點,低沉到極點,難聽至極,卻又令人忍不住感到一股寒意。

“雲漪狂?嗬嗬,不愧是雲昉的兒子,有他當年的風範。”

這,恐怕就是雲翳了。

所有人不自覺的鬆了口氣,青桐更覺得汗:這個瘋子好像也不過如此啊。

這時,隻聽齊繡繡又說道:“你終於肯現身出來見我了。我阿姐呢?”

“阿弟,我在這裏。”雲漪藍似乎沒有對齊繡繡的身份有任何的疑惑,看來是默認了她偷梁換柱的計劃。聲音依舊冷冰冰的,隻是其中多了一分憤怒,“雲翳,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你休想活著離開這裏。”

雲翳仰頭大笑:“離開?我今天能來,就沒想過要走。”

齊繡繡道:“是為了教主之位?雲翳,就算我願意讓位給你,恐怕五毒教的教眾也不會願意。至於理由,就算我不說,你也明白。”

“教主之位?”雲翳聲音頓了頓,才說道:“如果是五年前,或許我還是為了這個虛名。可是今天,我卻是真的不屑。”

“那你是來送死了!”

“……曆任五毒教教主的規矩,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了。隻是沒想到,我與你們父親的悲劇,竟然會再次發生在下一代身上。如此一來,隻要殺掉你們其中一人,就不用為了這件事而煩惱了。說起來,雲漪藍你還要感謝我,至少沒有你弟弟這個廢物來跟你搶位置。我到底是你們的叔父,總還要為你們做點事情。”

放屁!

青桐在密道裏差點罵出聲來。這個瘋子!神經病!自己腦子有病還把理由說的那麽冠冕堂皇!這到底是真瘋了還是在裝瘋!

果然,雲漪藍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離間計對我們姐弟沒用,我們已經不再是你與我父親那時的情況了。”

“雲翳,多說無用,今天就要為我父親報仇!拿命來吧!”

雲翳大笑:“我雲翳的人頭就在這裏,有能耐的就來拿吧!”

“阿姐,上!”

隨著話音的落下,屍人們的嘶吼聲大聲響了起來。一聲接一聲的爆裂聲密集的響了起來,也不知是被雲漪藍或齊繡繡打的,還是自爆了。五毒教教眾的喊殺聲大作,振奮人心,卻也令人膽戰心驚。總之,密道外的戰況已經陷入了最激烈的狀態,戰場已經從前方轉戰到了密道上方這一片土地。

就算在密道裏的人,雖然看不見,也能感受到期間的驚心動魄。光聽聲音就覺得膽寒,很難想象肉體凡胎的苗族戰士們、冷豔高傲的雲漪藍以及嬌俏客人的齊繡繡,是如何堅強的與他們這些非人類戰鬥的。

戰鬥!隻有豁出一切的拚死鬥爭,才能夠爭得一線生機!

密道在劇烈的震動,仿佛有無數的野獸在一起踏著土地。喊殺聲,慘叫聲,嘶吼聲,聲聲充斥著所有人的耳朵。

青桐有些受不了的蹲在了地上,緊緊的靠著藥缸,盡力的閉上眼睛,忍受著胃裏一陣一陣的撲騰。隻有想著蕭湛,她才能夠堅強的忍受下去。她似乎能夠聽見蕭湛在一遍一遍的柔聲說著:別怕,我在這裏。別怕,我在這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眾人隻覺得精神變得麻木起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猛然發出,震得整個密道不停的晃動,仿佛地震一般。大量的塵土簌簌的撲在眾人的頭上、臉上。尖叫聲在密道內響起,青桐已經分不出那是自己發出的,還是其他人發出的。

爆炸聲!是爆炸聲!比任何一次都要劇烈的爆炸聲!

上麵究竟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