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隻是此刻落在青桐姑娘的眼裏,就隻剩了一個詞:觸景生憤。

什麽叫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就是!什麽叫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說的就是解淵!不過這個比喻並不恰當,但解淵在她眼裏卻連老鼠屎都不配當。

“在想什麽?”

“老鼠屎。”冷不防聽見小花的問話,青桐沒反應過來,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什麽?”

“……沒什麽。”

小花側頭看了她一眼,說:“怎麽臉色這麽差?是不是心疾又犯了?”

青桐搖搖頭,悶悶的說道:“就是昨晚沒睡好,不要緊的。”碰上那麽惡心的事情,睡得好才怪!

小花似乎沒懷疑,點點頭:“那就好。你的心疾一直找不到良方,平時一定要注意。上次你生了那一場大病,我還以為心疾會犯,沒想到竟一點事情都沒有。看來七妹的藥還是有效的,過幾天我上山一趟,再跟她商量一下辦法。”

“你昨天一整天就在研究藥的事情?”

小花點點頭:“不隻是你的,還有五弟的。算算時間,日子也不多了,我得趕緊想點辦法。”

蕭湛日子不多了?!那最好,早點死,人間也少一個禍害!最後下輩子投成畜生道!青桐就這樣憤恨並惡毒的詛咒著蕭湛。

昨晚的事情就跟一根刺一樣紮在心裏。其實蕭湛就是一十五六歲屁大點兒的小毛孩,以王青桐的年齡來說,還比他大兩歲,兩人站一塊,個頭幾乎一樣。再說了,青桐又不是真光著,不就是衣服透了點嘛。照理說,青桐不應該會覺得特別害羞,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可也不知道為什麽,一閉上眼睛,就想起他皺著眉頭惱火瞪著自己的樣子,想起他一副大人的模樣把衣服蓋在自己身上,想著他臉上的紅暈,想起他……

青桐無奈的低下頭,掩蓋著臉頰再次熱起來的事實,在心裏小聲的罵自己:你夠了啊,又沒有*癖,再說了,早就過了少女懷春的年齡了。

強打起精神跟著小花來到了梨水園,遠遠的看見門口的小二走了出來,看見小花,似乎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轉而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真是二爺?!您可真是好些時候不來了。”

小花笑了笑,說:“十三娘呢?”

“在裏邊兒呢,她要是知道二爺來了,非肯定高興壞了。”小二邊說著,邊請兩人往裏走。

這次小二沒有帶他們去二樓的雅間,而是直接貼著牆根,繞到了*。簾子一掀,幾個正在上妝換衣的人立即看了過來,見是小花,紛紛露出崇拜的目光向小花熱情的打招呼。青桐跟在小花旁邊也沾了光,像是重要領導人慰問下級一樣。小花一直淡笑著,拽的不得了。

小二引著兩人穿過*,來到一個寂靜雅致的院子裏,走到月洞門前,小二就離開了。看來小花在梨水園的地位不低,老板的閨房小院也能出入自如。想起鈴鐺評論小花更像是梨水園的主人,再看看眼前這個樣子,真是不由得青桐不信啊。

青石鋪就的小路,兩旁種著修竹芭蕉,綠意盎然。牆角的一株杏樹長得很是高大旺盛,許多枝杈都已經長到伸出了院牆外,可惜現在時間不對,既沒有杏花也沒有結杏。

青桐看著那生長旺盛的杏樹,忽然想起一首詩來,不禁酸溜溜了一把,輕聲吟道:“紅星一顆春風吹,雨露枝頭日生輝。越強窺探新世界,閑人談笑說是非。”話音剛落,一陣掌聲響了起來。

“好一個‘閑人談笑說是非’,別人都道琅琊王氏王青桐是江南第一美女,依我看,‘第一才女’之名也不遑多讓。琅琊山莊乃當世第一書香世家,下任家主又豈是浪得虛名。”

月十三娘不知什麽時候從房裏走了出來,一身水綠的衣裙上,繡著幾朵盛開的睡蓮,耳邊垂著兩滴玉耳璫,更襯得皮膚白皙,楚楚有致,但絲毫不減她迷人的風姿。此刻她正慵懶的倚在門前,笑眯眯的看著青桐。

青桐臉不紅心不跳的坦然接受她的誇獎:“月老板謬讚了。”葉大師,您就容小女子剽竊一回吧。

小花看了看我,說道:“原來你昨天就已經來過了。”

“呃……事情有點複雜,我回去再跟你解釋。”她現在還摸不清月十三娘跟解淵到底什麽關係,有些話,還是不要讓她聽到的好。

月十三娘連連招手讓他們進屋裏說話,青桐巴不得趕緊進去,誰也不願意站在大太陽底下暴曬,所以她也沒客氣,跟著小花走了進去。

幾杯茶喝過,月十三娘看著小花,笑了起來:“二爺許久不來,來了就肯定有事。我有沒有說錯?”

小花輕輕一笑:“十三娘還是這樣心直口快。”

“二爺應該知道,我隻會對二爺心直口快。而二爺能帶著青桐小姐來我這裏,這件事情肯定跟青桐小姐有關,對嗎?”

跟我有關?青桐愣愣的看了一眼小花,他早上隻說帶自己來玩的啊。

小花沉默半晌,忽然抬頭看了青桐一眼,淡淡的說:“青桐,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有事想單獨跟十三娘談談。”

青桐下意識看了一眼月十三娘,她隻是托著下巴看著小花,聽到這話,也是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青桐隻得木訥的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她倒不是覺得尷尬,而是覺得奇怪。她跟小花的關係還算鐵,她還是有自信小花不會瞞她什麽事情。但現在他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有一件事她不能聽,而且還是跟自己有關的,這讓青桐心裏覺得怪怪的,總覺得小花又要為自己做什麽危險的事情。

呃,我是不是太自信了?

踏出門口的一瞬間,青桐清楚的聽到十三娘驚呼一聲,隨後壓低了聲音說了句“你瘋了嗎”,後麵的話就聽不見了。

青桐怔了怔,忍住了回頭的衝動,腳下不停,一直走到院子裏。

她坐在石凳上,一會兒看看天,一會兒數數牆角的杏樹有幾根樹枝,無聊的不能再無聊。談著腦袋往屋裏看,隻能看見小花清瘦的背影,以及月十三娘水綠色的側影,其餘的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這讓青桐有些難受,就好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樣,明明知道裏麵有東西,卻不能打開,這種非人的折磨比挨鞭子還難受。

看著月十三娘優雅的側影,青桐不禁皺了皺眉。昨天從雅間裏跑出來的時候,她記得月十三娘就在門外。誰知道她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又聽見了看見了多少。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風情萬種的西元老板娘,給她的感覺就變了。府深性子穩的,好像什麽都看在眼裏,什麽都看得比別人要通透,可偏偏又什麽不說,這種讓人摸不著看不透的性子,一直就是青桐最討厭的性格。或許自己是一根筋,就見不得別人花花腸子彎彎繞。

一想到昨天解淵對自己的曖昧態度,青桐心裏就不由得一陣惱火,連帶著月十三娘也討厭上了。

說不定月十三娘不單單是一個戲院老板這麽簡單,說不定她背後有著一個什麽組織,再或者,她其實是某某殺手集團的大姐大,不然就是表麵上舉止端正,其實背地裏幹的都是偷雞摸狗逼良為娼的下作勾當。咳咳,好像是她小說看多了。

不過小花能找她商量事情,可見月十三娘真的有什麽外人不知道的本事。至於有什麽本事,青桐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小花信任她。哎呀,越這樣想青桐就越想知道兩人說話的內容。

說什麽呢?到底在說什麽呢?至少露出點表情來啊。

青桐有些坐不住了,好像屁股坐在釘子上一樣,一會兒拱過來一會兒挪過去的。忽然腦子一轉,看了看院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不禁起了歪念。

裝模作樣的走到院角看芭蕉,看房裏的兩個人都沒注意,哧溜一下躥到了窗台下。汗,穿著裙子玩跨欄,她都不知道自己身手還可以這麽敏捷。

精心聽了一會兒,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青桐大著膽子伸長脖子往裏看了看,小花和月十三娘正低頭說著什麽,不過聲音壓得很低,根本就聽不見。

她趴在地上,往前挪了挪,幾乎就到了門口,側著耳朵仔細聽,隱約聽見什麽草啊什麽羽的,憑她睿智的頭腦和豐富的想象力,也完全猜不透兩人說的內容和自己有半毛錢關係。這種剛聽見又聽不清的感覺最折磨人了,青桐忍不住又往前挪了挪,支著耳朵仔細聽。嘿,這次還真聽見點什麽了,好像是西涼。

咦?西涼?這好像是個地名吧?

“他們在說什麽?”

青桐不耐煩的擺擺手,壓低聲音說:“不知道,我在聽。”

“那你聽懂了嗎?”

“沒有,你呢?”

“我也沒聽懂。”

“嘖,真笨,仔細聽著點……”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