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璜,欺負一個女人,你不覺得丟臉嗎?”是一個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把她給我放下。”是陳璜。

“我也沒想管你的事,隻不過這人我得帶走。”

“小子,看在大哥的麵子上,我可以放你一馬。再不乖乖將人留下,若動起手來,傷了筋骨,你可別說我不講情麵。”

“哼,做得到就盡管來試試。”

……

一陣柔美婉轉的歌聲從遠處傳來,時而如行雲流水,高亢華美;時而如珠落玉盤,清脆明亮。

“二哥快來幫我!”是之前那個陌生的聲音,帶著痛苦的隱忍。

“老四,罷手吧,難道你忘了跟大哥的約定嗎?”是剛才那個唱歌的聲音,溫溫軟軟的,從遠處而來。

“……你到底知道什麽?”是陳璜。

“知道我該知道的。你明白的,大哥從不會瞞我什麽。”

“……”

……

“萱萱!萱萱你別睡啊!我求求你!你要打我罵我都行,你別不說話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我一眼,然後讓我去死我也願意!萱萱!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連畜生都不如!萱萱!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動一下啊!”

……

“黃大夫,我五弟已經將她腹中的水給逼了出來,可是她為什麽一直醒不過來?”有一個陌生的聲音,略帶威嚴。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這個……這位姑娘本就有心疾,受不得刺激。但是……唉。”

“黃大夫為何歎氣?難道是她……”

“這位姑娘脈象時緩時急,似強似弱,這本應是中劇毒之象,但又實在診斷不出身有劇毒,也不好妄下斷言。此乃老夫生平僅見,唉,說到底,不過是老夫醫術低微淺薄罷了。貴寨六大當家乃當世第一神醫,如果能讓六大當家來醫治,定能斷出病症。”

“黃大夫謙虛了。隻是我六妹外出尋藥,並不在寨中。所以……不知這位姑娘何時能夠醒來?”

“這個倒不難,老夫這就去開方子。”

“那就有勞黃大夫了。來人,送黃大夫。”

……

有些微涼意的風從不知名的地方吹了過來,帶著淡淡的花香拂過鼻端,沁人心脾,瞬間卷走了一身的疲倦和濁氣,仿佛整個身體都變得輕盈起來。

青桐輕輕的睜開眼睛,思緒似乎還有些跟不上,看著頭頂的青色紗帳,覺得有些恍惚。

大片大片的白色光線,從大開的窗子外泄漏進來,一小盆盛開的百合靜靜的立在窗台上,純潔白色的花朵在清晨的微風中輕輕晃動著,花瓣上晶瑩剔透的露珠微微一顫,啪的一下落下,發出極輕的聲音。

陽光透過青色薄薄的帳子,照在青桐身上,柔和而靜謐。夏日清晨的涼爽微風吹進室中,將帳子撩開些許縫隙,露出一個趴在桌上熟睡的側影。

青桐愣了一瞬間,回過神來,覺得腦袋有些發脹,想要抬手揉一揉眉心。稍稍一動,左手的小指末端傳來一陣輕微的拉扯之感,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聲清脆的鈴聲隨即響了一下。在這寂靜的室中,原本不大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趴在桌上的人影動了一下,似乎是在揉著眼睛,疑惑的看了看青桐的方向,起身,悄無聲息的靠了過來。

簾子一掀,一個年紀大約十七八歲的小丫頭湊了過來,靈動的大眼睛在觸到青桐視線的一瞬間,驚喜的叫了起來。

“你醒了?我叫鈴鐺。姑娘你長得真好看。”

青桐看著那女孩兒,有些迷惑,在水中昏迷之前,她明明記得看到的是一張俊美的男子麵容,難道這小丫頭是他的丫鬟?

“大當家吩咐過,姑娘醒了就去說一聲。他就在附近,我去去就回。”話音未落,小丫頭就往門外跑。

又是一聲清脆鈴聲,鈴鐺愣了一下,一敲自己的腦袋,轉回頭來,不好意思的對青桐笑了笑,說:“我差點忘了把繩子解了。”說著,她蹲在床邊,掀開了被子一角。

青桐好奇的低頭看去,隻見一根紅色的絲線露了出來,一端輕輕的繞在自己的小指末端,另一頭係在鈴鐺的小指上。絲線上懸著幾隻精致小巧的金玲,微微一晃,清脆悅耳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

這難道是把自己當犯人了嗎?

青桐覺得有些無語,畢竟類似這樣的手法,隻聽說過會用在某些建築物周圍做警戒用的。沒想到今天還讓自己體驗了一把。不過紅色絲線繞在白皙的之間,紅白相稱,煞是好看。

鈴鐺對她嘻嘻一笑,就跑了出去,大概是叫什麽大當家了。

青桐撐著手臂,從**坐起來。原本破碎的衣衫已經被換過了,藍色的衣衫布裙雖不如之前的華麗舒適,但好歹幹淨整潔。頭部包紮著一圈白色棉布,看來之前被陳璜打傷的地方也已經處理好了。隻是傷口有些隱隱的疼,頭也有些暈暈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打成腦震**。

她小心的扶著額頭,蜷起雙腿靠坐在**。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隻記得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許多聲音。雖然斷斷續續的聽不真切,但其中有一個聲音卻是她死都不會聽錯的。

“楚木……”她喃喃的念著讓她又痛又恨的名字。

楚木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她紅了眼眶。可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她現在分明是身處古代,怎麽會聽到本該在現代的楚木的聲音。是自己瀕死之際的幻覺?還是魂魄有一刻回了現代?再或者,那根本是個不切實際的夢。

夢?真的是夢嗎?她悄悄的問自己。可如果不是夢,那現在眼前的景象又該怎麽解釋?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青桐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跟莊周根本是兩碼事,少在這裏賣弄**了。

正想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青桐抬頭去看,隻見來人是一個大約二十三、四歲年紀的男子,一身深紫色長袍包裹著挺拔的身形,樣貌倒不是特別出色,最多算是中等,但臉部輪廓分明,一股威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給他平添了一種別樣的魅力。

青桐微微皺了皺眉,這好像也不是自己之前在水裏看到的人。難道非要親自開口問那帥哥在哪,他們才會讓自己見?那樣多不矜持。

鈴鐺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小聲提醒道:“這就是我們大當家。”

青桐考慮著要不要欠身行禮,好像古裝劇裏都這麽演。

不過她忘了一件事,古裝劇裏女主行禮的時候,大多數都會被攔下來。

所以她剛要低頭,男子就攔住了她:“姑娘不必客氣。”

鈴鐺搬過一張椅子,放在床前,便站在了一邊。

男子一撩衣袍下擺,坐在椅子上,先是不動聲色的看了青桐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在下張易之,敢問姑娘可是琅琊王氏王青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