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偏著腦袋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你叫我一聲好姐姐,我就讓下人們給你拿吃的。”

蕭湛瞪大了眼睛,如果讓他叫她姐姐,還不如讓他去死。可無奈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在尊嚴和饑餓之中,他潛意識覺得還是填飽肚子最重要。但是尊嚴又不允許……%¥&*

青桐拽拽的抱著胳膊,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說吧,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我數到三,你如果還不叫姐姐,以後再想叫也不給飯吃了。你就再等明天的點心吧。哎呀,你別說,那道鬆鼠桂魚做的可真地道啊。”邊說,邊咂吧嘴巴,好似回味無窮的模樣。

蕭湛憤恨的瞪著她,這簡直就是**裸的威逼利誘啊!他真恨不得撲上去掐死她,一了百了。

“開始數了啊。一。”

蕭湛咬唇。

“二。”

蕭湛咬牙切齒。

“三……呃?”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拉鋸戰。

青桐對蕭湛做了個噓的手勢,回頭叫道:“是誰啊?”

“王姑娘,如果方便的話,能開一下門嗎?”門外是一個很陌生的聲音,溫溫婉婉的,一聽就知道是個女人,並且年紀似乎不再年輕。

兩人互看了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警惕和疑惑。青桐對他使了個眼色,蕭湛無聲的點點頭,閃身躥到了簾子後麵。

青桐清了清嗓子,緩緩地打開了門。

門外的女人一身素色衣裙,氣質柔美,看到青桐,微微一笑,一股成熟女人的韻味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

“你是?”青桐眨了眨眼睛,看著陌生女人的衣服很像下人,可看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又不像。呃,難道平南王府跟大觀園一樣,下人也分低中高三等?

女人笑了笑,說道:“王姑娘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琰兒的母親。”

青桐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她口中的“琰兒”是誰,她居然是沈琰的母親李氏。青桐尊老愛幼的良好品德發揮出來,她側過身體,笑容謙卑恭謹,說道:“原來是李伯母,您進來坐坐吧。”

李氏開心的點了點頭,走了進來。青桐這才發現,她手中還提著一隻食盒。李氏在桌旁坐下,回頭看見青桐好奇的盯著她的食盒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邊打開食盒,一邊說道:“總記得你幼時很喜歡吃我做的花生酥,隻是不知道過了這麽多年,這花生酥還能不能如得了你的眼。”

一個素色瓷碟上,整齊的擺放著切好的花生酥,瑩白的花生上麵裹著一層層金燦燦的糖液,仔細一聞,還能夠能到淡淡的桂花香味。

這是在現代時,媽媽經常做的一道甜食,隻是少了桂花的香味,也不會做的這麽精巧。怎麽也沒想到,在這不知道相隔了幾年前的架空時代裏,居然還能有緣看到花生酥。

她忍不住捏起一個,放進嘴裏,輕輕一腰,又酥又甜,唇齒間彌漫著一股桂花的香甜。雖然不是熟悉中的味道,但依然讓青桐微紅了眼眶。

李氏看她吃的認真,眼裏隱隱的期待化作了欣慰,轉而又想起自己聽說過的事情,擔憂之色浮上臉頰。

“王姑娘……”

“叫我青銅吧。”青桐目光灼灼的看著李氏,就為了一個花生酥,她願意親近這個可憐的母親,“或者,您就像小時候那樣叫我就可以,雖然我不記得了,可您還記得我啊。”

李氏高興的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叫你桐兒?”

“恩。”青桐發自真心的笑了起來。

“我都聽婧兒說了,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的心疾好些了嗎?還有失憶症。我聽婧兒說,九龍城中有天下第一神醫齊繡繡,她可有治好你的病?”

青桐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心疾已經很久沒有發作過了,小花……就是九龍寨的二當家花玉郎……”

“九龍寨?”李氏有些擔心的皺起了眉頭,“我聽婧兒說,這次的事情,就是因九龍寨的四當家陳璜引起的,怎麽?他們一直把你扣留在山上不放你離開嗎?”

“除了陳璜,其他人都對我很好。至於扣留我……他們沒有扣留我,是我爺爺讓我留在山上養病的,我在寨子裏過得很好。他們好吃好喝的待我如貴賓,沒有人敢為難我的。”青桐嗬嗬的笑著,心裏卻在罵,奶奶的張易之!老娘給你留個麵子!

李氏這才放了心,說了句:“真是苦了你了。當初,可是嚇壞你了吧。”

“沒有,我現在很好。不僅有小花和齊繡繡一直在為我配製鞏固心脈的藥,還有綠苑和鈴鐺兩個女孩子陪我解悶。心疾已經不用擔心。至於失憶症,我已經不在乎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現在和將來才是最重要的。”

李氏欣慰的笑著點點頭,一副放下心來的樣子,笑容柔和的說道:“你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懂事。現在人也長大了,性子倒開朗了不少。起先我還擔心,你從小沒受過苦,哪裏見過那些個殺人不眨眼的匪盜。聽你這麽一說,我真的是放心了。”

李氏又仔細打量了青桐幾眼,笑容更加慈愛,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說道:“白天看你在王府裏走動,跟綠意那個小丫頭有說有笑的,我還以為是看錯了人,沒想到真的是你。你真的是長大了。”

青桐聽著她頗有些感慨的話語,心裏酸酸的。仔細的看著李氏,雖然已是年近四十,但是那張有若白蓮般的素顏卻是那般年輕,眼眸溫柔如雪山之巔的清泉,就連眼角的絲絲魚尾紋也顯得溫柔寧靜。可以想到,年輕時候的李氏,也必定是個清水出芙蓉的美女。想來她嫁入王府,應當是羨煞了許多女子的眼,可是誰又能料到,她今日的生活,還不如一個下人。

想到這裏,青桐很想問一句李氏,對於沈琰那個不孝子,難道她就不生氣嗎?可話到嘴邊,看到李氏笑嗬嗬一副滿足的樣子,她問不出口。

李氏歎了口氣,說道:“昨日聽說你來了王府,就想著來看看你。可又想到你忙碌了一天,或許很累了,自己又沒準備些東西,不好意思過來。想來想去,隻有花生酥能拿得出手,唉,幸好,你還是像以前一樣。”

“伯母……”

“對了,桐兒,有件事情,我想……”李氏欲言又止。

“伯母,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如果能幫得到你,一定會幫的。”

李氏猶豫再三,看到青桐眼裏越來越盛的好奇神色,倒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從懷裏拿出一個寶藍色的劍穗,放在桌上,說道:“上次聽婧兒說,琰兒因為你被擄走,氣的將劍都折了。今早看他去練武,還缺個劍穗,就縫了一個,想托你交個他。不知道桐兒可否願意?”

青桐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聽蕭湛說過母子倆的關係時,她默然了。把劍穗拿了過來,握在手心裏,心裏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

“伯母放心就是,我一定會親手交給他的。”

李氏高興的笑了起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臉上出現了略微的焦急和為難,說道:“千萬不要告訴琰兒,這劍穗是我做的。萬一讓他知道了,他會生氣的。還有,他知道你不擅長做女紅,所以也不要馬上給他,你要……”

青桐覺得一股無名怒火竄了上來,打斷了她的話,怒道:“伯母,您是沈琰的母親,為什麽要這麽小心翼翼的!生氣就生氣!她是您的兒子!您有權對他打罵!他對您不孝,本來就該打!您為何還……”

“別說了!”李氏匆忙的打斷她的話,發覺自己的口氣不對,臉色一白,默默的低下了頭,“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他……”

“伯母……”

“好了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對了,桐兒,如果你真的為伯母考慮的話,那就不要告訴他,我曾經來過這裏。”

青桐憤恨的皺起了眉,有些心疼的看著她。李氏卻隻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站起身,收拾好食盒,轉身離開了。

青桐一直將她送到門口,李氏便說什麽也不讓她再送了。青桐一直站在原地,看著李氏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有些悵惘的同時,也有一股憤慨一拱一拱的,讓她很不舒服。

李氏是平南王沈精忠的側妃,雖然不能說是身份高貴,但隻要不是正妃的故意欺壓,日子理應不會難過,更不用說像李氏這樣,不但身邊沒有一個丫鬟伺候,想要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好,還要偷偷摸摸的。知道的是對兒子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李氏在外麵養了什麽情夫。

蕭湛從簾子後麵跳了出來,站在椅子邊,咬了一口花生酥,一邊嚼一邊讚同的點點頭,抬頭看見青桐還站在門口,張口說道:“別看了,人都走了。你不會是同情心泛濫了吧?”

“蕭湛,我要讓你為我辦件事情。”青桐關上門,回身,眼神灼灼的看著蕭湛,“幫我查清楚這個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