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棣率領著部隊到達京都宣武門之前,大內官領著一眾內臣浩浩****的從中走了出來。

兩邊是文武百官齊刷刷的跪倒在兩側。

“百官跪迎!”

周棣騎在烏騅馬上,看見眼前這一幕頓時心生警惕。

自古以來,除了皇帝本人之外,但凡是享受過百官跪迎的人,幾乎都沒什麽好下場。

不管是權臣還是藩王,亦或者是太子,都下場極其淒慘。

瞬間意識到這是捧殺的周棣,慌忙從烏騅馬上下來,甚至可以說是儀態全無。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三步兩步衝到中書舍人徐謙的麵前,一個踉蹌險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徐謙頓時被周棣給嚇了一跳。

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毛病?

莫不是先前身為廢柴時可有什麽病根不曾治好?

下一刻,就看周棣死死地抓著他的手,硬生生的將徐謙給扶了起來。

縱然徐謙此刻不想起來,可卻是被周棣胳膊一用力,這麽一架,愣是給架了起來。

中書舍人的地位僅次於尚書令,而本朝的尚書令正是周文帝未登基之前擔任的官職。

正因為如此,本朝尚書令懸空,以中書舍人為百官的實際之首。

周棣對著徐謙躬身一拜:“豈敢讓百官跪我?如此豈不是僭越了嗎?”

說完,周棣轉過頭來,麵色極為嚴肅,環顧了一眼四周,冷聲開口說道:“禮部堂官何在!”

禮部尚書李紫雲趕忙一抖袍袖,從人群之中站了出來。

“太子殿下!”

周棣眼睛一眯,冷聲開口喝問道:“你身為禮部堂官,難道不知道我大周的禮法嗎?百官跪迎之禮,隻有皇帝陛下才能享用,而且還需是挾大勝而歸,或者是勒石燕然,封禪泰山之後,如此禮儀豈能給本太子用!”

“這豈不是你的失職!”

禮部堂官李紫雲頓時被嚇得一哆嗦。

關於太子在居庸關前強行開關立威一事,京城之中已傳的沸沸揚揚。

現如今若是自己開罪了這位聲勢滔天的太子,豈不是身家性命難保?

“撲通!”

李紫雲頓時膝蓋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聲淚俱下。

“太子殿下!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說我大周已十幾年來不曾有如此戰事,更不曾有挾如此大勝而歸的榮耀時刻,陛下特旨,特意叮囑我等好生操辦,一應禮節全都采用最高規格。”

“臣……臣想著太子殿下乃是東宮之主,未來的儲君,因此,百官與我這才心悅誠服的行了這跪迎之禮!”

周棣頓時冷哼了一聲:“你倒是好巧的心思!”

說完,他的目光看向了大內官。

這位大內官作為周文帝的貼身心腹,此番凱旋現場雖然周文帝不曾現身,可既然派了這位大內官來,也就代表著皇帝陛下親臨的意思。

因此周棣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大內官的身前,一撩甲胄,單膝跪地。

“請恕本宮甲胄在身無法行全禮,還希望大內官替本宮轉達天聽,兒臣不曾受這百官跪迎之禮,希望陛下寬宥!”

說完,周棣直接無視了跪在旁邊的百官,朝著他的手下一招呼。

這些跟隨著周棣從生死場中歸來的英雄們,頓時精神抖擻,山呼海嘯起來。

“太子殿下挾大勝而歸,不受百官跪迎!望陛下寬宥!”

一聲聲呐喊,這聲音傳遍了京都大街小巷,就算是皇宮內院裏,也隱隱地能夠聽見。

周文帝此刻在寢宮之中正在安睡,卻不妨被這山呼海嘯之聲驟然吵醒。

頓時緊皺著眉頭大聲質問道:“何人在京都之內喧嘩?”

身邊的貼身內侍眼看著大內官不在,可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啟稟陛下,是太子殿下回來了,聽這聲音隱隱的傳來,說的好像是太子殿下為成全君臣之禮,斷不能受這百官跪迎之禮,因此當著大內官的麵請了罪,而後進宮來了!”

“哦?”

周文帝頓時緊皺著眉頭,嘴角微微一抿。

竟不知是該作何表情和感想。

這太子果然跟之前大不相同了,莫說是他此番竟然能夠打贏西涼,就單單說這百官跪迎之禮,其實若無周文帝的授意,那禮部尚書就算是不想要腦袋,也不是這麽個死法。

因此百官跪迎之禮,實際上是周文帝給太子挖的一個坑。

卻不曾想太子連跳都不曾跳,選擇了正麵硬剛。

如此一來,這件事一旦被傳出去,所有人都會將罪責和矛頭對準禮部尚書,而並非是當朝太子。

因為太子殿下不但做的絲毫沒有錯漏之處,就連這禮節也是滴水不漏。

不知在什麽時候,太子殿下竟然變得如此圓滑了?

“也罷,既然他不受這百官跪迎之禮就不受罷,太子現在在何處?”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按照禮節,先去看望了老祖宗,稍後就會到達崇政殿。”

周文帝頓時一愣。

老祖宗!

不錯,在這宮中還有一位老祖宗,是明麵上的太後,可是卻並非當今皇帝之生母,隻是嫡母。

“倒是個懂禮數的家夥,看來朕要對太子府的這些屬官進行嘉獎了,他們替朕教導出了一位出色的太子!”

說這話時,周文帝不禁咬牙切齒。

原來,先前派去太子府的這些人,全都是酸腐文人,胸中雖有點墨溝壑,可是卻對朝政一竅不通。

有這些人在太子殿下的身邊,隻會把太子教得癡呆愚笨,對朝政更是無所適從。

如此一來倒是給了周文帝廢除太子的理由之中增添了一條。

可現在太子竟然如此出息,明麵上周文帝還得賞賜這些酸腐文人!

“傳旨,太子府屬官和教習教導太子有功,每個人官升一級,賞布帛百匹,黃金百兩!”

“喏,老奴這就去傳旨!”

周文帝眯著眼睛,心中不免疑惑萬分。

太子在短短月餘的時間裏,變化竟如此巨大,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可……

此番太子挾大勝而歸,自己要如何賞賜他才好?

可就在這時,門外卻突然急匆匆地衝進來了一個內侍,發出一聲尖叫來。

“不,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在老祖宗的寢宮鬧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