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蘭盆節?”

這倒是個十分特殊的節日,屆時城中全都是花燈,與那上元節倒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曆來到了盂蘭盆節之時,往往與中土的中元節幾乎是同一天,因此這些花燈也有著祭奠亡靈和先祖之意,更有祈盼著先祖庇佑之意。

因此街市之上隨處可見的是往河裏放花燈以祭哀思的人。

是夜,京都建鄴之中到處燈火通明,無論是東市還是西市都十分熱鬧。

楚雨嫣帶著貼身的侍女和侍衛出現在建鄴的街頭時,街頭的小食一條街以及勾欄瓦肆,都讓她興奮不已。

說起來她是大周的公主,乃是天潢貴胄,可同時也是個妙齡少女。

來到這未知之地,自然處處都覺得無比新鮮。

“公主公主!”侍女柳葉不禁興奮地叫喊道。

楚雨嫣麵色一黑:“說了多少次了,我們這算是微服私訪,叫我楚公子!”

“是,楚公子……”柳葉不禁低下頭去吐了吐舌頭。

“這位公子倒是生的俊俏,來我們勾欄院可是來尋歡作樂的?”

突然,一聲頗為甜膩之聲隨之而來,鶯鶯燕燕的脂粉氣更是直撲麵門。

還不等楚雨嫣拒絕,就看這勾欄院的老鴇和幾個鶯鶯燕燕瞬間迎了上來,左邊一個挽住了胳膊,右邊這一人竟直接靠在她的肩頭。

“大,大膽!你們……”從未經曆過如此種種的楚雨嫣,忍不住花容失色。

“公子有所不知,今天可是對詩會呢!我們這雖是勾欄瓦肆,可也是文氣昌盛之地,不少世家公子狂仙醉客都在這裏,一年一度的盛會,公子若是不參加豈不是可惜?”

甚至還不等楚雨嫣明白,就已經被人群簇擁進了明月樓。

而此刻,周棣也在明月樓中。

“喂,你們可曾聽說了嗎?當朝太子殿下四步成詩,可堪比那昔日才高八鬥的曹子建!”

曹植七步成詩已是當時罕見,卻是不料當朝太子竟能四步成詩,自那日文試之後已廣為流傳。

甚至明月樓中還有不少人搖頭晃腦的吟誦著周棣的詩作,這首被周棣“剽竊”來的《不第後賦菊》,現如今竟成了太子周棣的詩作。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台上的戲子臉上戴著麵具,長袖一甩,陡然從泫然而泣變成肅殺之容。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一番表演之後,台下盡是歡呼之聲。

正在眾人興致高昂之時,卻看台下突然傳來了一聲嗤笑。

“我看這詩也不過如此。”

一聲清脆,頓時引來怒意衝衝的大周士子,這些人現如今可是周棣的狂熱粉絲。

哪裏能聽得竟有人如此看不起大周太子的詩作?

隻看一人一抖袍袖,歪著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開口說話的人。

這人不是楚雨嫣又是何人?

“敢問這位兄台高鄉何處,又是拜的哪位夫子?竟然敢說我大周當朝太子的詩作不過如此?難道閣下有更高妙的詩作嗎?”

楚雨嫣初聽此詩,隻覺得這詩作中前半部分充斥著失意和落魄。

可後半句卻是情勢一轉,竟敢直言要這滿城盡帶黃金甲?

如此豪情壯誌,怎生前半部分如此失意和落魄,著實讓人不解。

因此楚雨嫣認為這詩是拚湊之作。

“既是當朝太子所作,那太子乃是天下第一富貴之人,含著金湯匙出生,哪裏來的‘我花開後百花殺’?詩句中透著的失意又是從何而來?還說這首詩不是拚湊之作?”

隨著楚雨嫣這麽一說,眾人立刻開始咀嚼其中深意。

周棣見狀,眉頭緊皺,手中的折扇“啪”的一下展開。

的確,那時他要用此詩來表明心誌,因此選了黃巢的這首《不第後賦菊》,想那黃巢屢次落第不試,最終才揭竿而起,成了一方起義軍領袖。

的確有些不合時宜!

想到這裏,周棣緩緩的開口說道:“的確,當朝太子就算蟄伏了十幾年光景,如今一鳴驚人,也絕不至有如此失意,這詩我看也是不過如此。”

隨著周棣這麽一解釋,眾人有的心服口服,有的則表示不服。

“我觀當朝太子這詩,恰是恰到好處!如今大楚陳兵邊境,磨刀霍霍,太子殿下這詩正是表明心跡,欲提一壘孤軍,管教讓那大楚知難而退,正所謂‘男兒何不配吳鉤’,太子殿下此詩我看是這個意思!”

“不錯!大楚不經緣由,更無互通有無就陳兵邊境,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說的越來越興奮的士子們,竟開始大力抨擊時政,針砭時弊,好不熱鬧。

忽然,先前那位書生狐疑的看著周棣和楚雨嫣,話鋒一轉。

“您二位說太子殿下的詩作不行,你倒是也作上一首讓我等開開眼?”

“對啊!你行你上啊!”

“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等可把你二人視為楚國細作,抓你等去報官!”

一時之間,群情激奮。

楚雨嫣頓時有被嚇到。

原來傳聞中大周民風彪悍,果然名不虛傳。

“大膽!”楚雨嫣身後的侍衛一見有人對公主不敬,轉身就想拔刀。

可卻被楚雨嫣所阻止。

“我們太子殿下當時是以詠菊為題,你們二人要是也以菊作為詠物,做出這麽兩句來,我們倒是也不是不能饒了你等。”

又是詠菊?

原本周棣還想用其他事物,諸如蓮梅竹石,可豈料這適才起哄的世子,竟然又出了以菊為題。

楚雨嫣頓時一愣。

她雖博學,可是對作詩一事卻是興致缺缺,反倒是對刀槍劍戟十分感興趣。

適才她隻不過是站在同為皇族的角度上評論了一番而已,卻不料引來如此麻煩。

正在眾人起哄不止,硬要兩人對詩之時,周棣緊皺著的眉頭忽然一鬆。

先前他詠誦的是黃巢的《不第後賦菊》,要說這黃巢還真有個毛病,那就是十分鍾愛菊。

現既然又是以菊為題,周棣的腦子裏一下子浮現出黃巢的另一首詩來。

因此就看他輕輕地拍了拍楚雨嫣的肩頭:“我來!”

楚雨嫣頓時一愣,眼前這人,好生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