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001 媳婦不好當

李半夏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不見家裏那座兩層的小平房了。

來了有些日子,一睜開眼看到青麻的帳頂和不知哪個年代的大板床,還是很不習慣。

聽她這裏名義上的老公說這裏是叫大楊村,是卞國西南隅一個普通的小山村。她是鄰村老槐村李家的閨女,半個月前才嫁給他做了他的續弦。

巧的是,李家的那位閨女也叫李半夏,八天前上山給他送茶,被蛇咬傷了。醒來後,就變成了現如今的李半夏。

她現在的夫家姓劉,名劉東山。十年前曾娶了一房妻子,還留下三個孩子。那三個孩子她見過了,別的現在還不好說,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那三個孩子與她這個新媽媽都不親。

他們的娘在四年前過世了,聽說是難產死的。劉東山對他的妻子用情很深,對三個孩子也是奉若珍寶,一直不願再娶。

隻是怕了兩個老人家的嘮叨,再說三個孩子也確實需要人照顧。托媒人多方打聽,才討了李家的姑娘進門。

李家的姑娘標致談不上,好歹也算是眉清目秀,鼻子不歪眼睛不斜的,就是天生有怪疾——口臭!

李半夏輕笑,還不是一般的口臭,從這幾天她一說話別人立刻皺眉或者幹脆掩鼻就知道她的口臭有多麽的“不同凡響”了。若無必要,她一般能不開口就盡量不開口,免得自討沒趣。

前身那個李半夏,小姑娘人也算不錯,在夫家也還算得上勤勞。就是有點多嘴多舌,說人是非。長舌婦本來就不討喜了,再加上她又患有口臭,又豈能討人的喜歡?

據她所知,口臭多由脾胃濕熱,牙周病和齲齒等引起的,隻要調理得宜,治療得當,若去口臭並不難。隻是需要費些時日,並非一朝一夕所能除去的。

而這個時候,有口臭對她而言未必是一件壞事。沒有人喜歡她多開口,這樣她就可以冠冕堂皇的隻聽不說,隻看不言了。也隻有這樣,才不會輕易的被別人看出異樣來。

李半夏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反正她唯一的爺爺也在兩個星期前辭世,這個世界上就她孤苦一人,在哪裏生活不一樣?

她的父母在她年幼時便雙雙過世,自小就是她和爺爺相依為命。她的爺爺是個有名的老中醫,一邊給人看病,一邊拉拔著她長大。

爺爺雖對她關懷備至,畢竟是個男人,所以李半夏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培養出了獨立生活、隨遇而安的本事。

她有那個信心,不管在哪裏,她都能過得很好,不讓爺爺為她憂心——

………

“起來了就把鍋燒著,別在那兒孬坐著了,東山在田裏都幹了半天的活了,你想他餓死不成?”

每天這個時候,魔音準時催耳。

劉家的那位老太,也就是這個身子的婆婆眼睛一睜,人還沒從**爬起來就隔著幾個房間用她那罕見的大嗓門喊她起來了。

有時候,李半夏會不自禁的想,她這個婆婆喊她是不是已經成了一種慣性?每到特定的時候,哪怕她還在睡夢中,在慣性的驅使下她也能準時無誤的喊她起床。

“起來了,娘——”匆匆回應了一聲,李半夏還是趕緊穿好衣衫,拖著鞋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係好棉扣,進了廚房,打開水缸上蓋著的鍋蓋,舀出兩瓢水將鍋洗了洗,舀清水後滿滿地添了一滿鍋,坐在灶台後燒了起來。

劉家是個大戶,除了上麵提到的幾個,東山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小叔在三年前娶了一房妻子,劉家老大老二沒有分家,現在一家人都在一個屋簷下住。

小姑年紀不過十五,尚未出嫁。不過從娘這幾天與幾位嬸嬸閑聊來看,應該正在為她物色婆家。

李半夏的動作很麻利,添了一爐火,又跑出來將早上要炒的菜切好了。等到水燒開後,一邊淘米,一邊炒菜,抽空還進了房裏給家裏的小幺穿好了衣衫,抱著他出房把他安置在小灶後的小凳子上,才專心忙著自己的事兒。

菜炒得不多,一家十口人就五個菜。一個炒黃瓜,一盤炒茄子,還有一盤大蒜煎雞蛋。剩下的就是放在鍋邊上蒸的,老太太自製的爛豆,和一碗曬幹的鹹菜。十口人吃五碗菜,的確是有些少,不過老人家精打細算,一再囑咐她隻能炒五個菜,她也隻得聽老人家了。

爹他老人家不管事,家裏的大事小事都是娘拿主意。就連一日三餐吃些什麽菜,李半夏都得像個小太監一樣到她老人家那兒拿菜單,一切但聽她老人家的主意……

“嫂子,可以吃飯了嗎,我餓死了~~”小姑揉著肚子從自個兒房裏走出來問。

“米剛下鍋,還得等一會兒。”李半夏把一把柴塞進鍋裏,淡淡地回了一句。

“怎麽這麽慢啊,你起那麽早幹什麽去了~~算了,我回房再睡一會兒,等飯好了再叫我。”劉銀杏跺了跺腳,又?n?n?n地跑回了房裏。

隻聽床板一聲響,她又躺了下去,不一會就沒聲音了。

李半夏朝她站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愣愣地回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鍋底下那簇翻攪的火苗——

米煮開了,李半夏從牆壁上拿下掛著的筲箕,將煮開的米飯舀上去,淋出米湯。然後又倒回鍋裏,用筷子撥勻,從碗櫃裏端出要蒸的菜放上去,蓋上鍋蓋,把上一爐火。一爐火滅,這飯應該就差不多了。

飯不一會兒就香了,退去鍋底燒著的柴棍子,留下幾個火石子悶飯,自己則去挨個地喊大家起來吃飯。

“好好的鞋不穿著,就這樣拖著該有多傷鞋底?自己不做鞋就不知道納一雙鞋底有多不容易,一點都不曉得當直。”老太太一出屋看見她腳上拖著的鞋,又開始了她的念叨。

李半夏也沒吱聲,默默地蹲下身將鞋拉上了。

“娘和你說話你好歹也應個聲不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

“是,娘,我知道了。”李半夏無奈,忙道。

看出她神色間有些厭煩,老太太不樂意了,又道:“娘知道你嫌娘??攏?鮮撬的恪?贍鬩膊幌胂耄??悄閼嫻難??甲齙煤芎茫?锘崴的懵穡磕訓濫鬩暈?鍤悄侵終?焓裁詞亂膊桓桑?妥?盤舸倘鞘碌鬧鞫?俊?p

轉而,老太太又苦口婆心地勸:“不要想著娘煩,娘這都是為了你好。你嫁給東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能再像成親前兩天那樣再把自己當個新娘子。東山的活重,田裏大多靠他一個人撐著,又拉拔著三個孩子,你這個做妻子的不能老想著自己累,也要多為他想想……”

“我知道了,娘。”李半夏低低應了一聲,低眉順眼的,態度也還算好。老人家又說了兩句,見她老是那句“娘,我知道了”也沒什麽意思,便出去喊她那個大清早便睡不著到外麵散步去的老伴回來吃飯了。

老人家走遠,李半夏才長長歎了一口氣。

早聽說這古代的媳婦不好當,看來,還是有些個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