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011 斷出病因
011斷出病因
她曾記得,東漢張仲景在《金匱要略》當歸生薑牛肉湯中記載:
治產後腹中疞【音同“需”】痛,並腹中寒疝【音同“扇”】虛勞不足:當歸三兩,生薑五兩,羊肉一斤。上三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溫服七合,日三服。
這服藥煎來想必是治療大娘兒媳產後腹中疞痛了。
隻是看大娘的臉色,為她兒媳的情況深感煩憂,莫不是這服藥的功效不顯著?
遂李半夏指著那碗藥試探著問:“大娘,這藥是煎給你兒媳喝的?”
“可不是。”大娘臉上浮現一絲黯然,似乎還有許多話想說出口。
“可是給你兒媳補身的?”剛生完孩子,坐月子的時候是需要補身的。所以李半夏這一問並不顯得突兀。
“哪裏是補身的,哎!閨女,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兒媳生了小孫兒之後,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麽了,沒幾天竟臥床不起,不能進食,麵色白得跟麵粉似的。我就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可就是沒法子。”
“哦,還有這種事?那大娘,你帶你兒媳看郎中了沒?”
“看了看了,趙郎中也說不上什麽來,隻說很有可能是生孩子留下的毛病,開幾服藥喝著看看。這過了好幾天,我兒媳不但一點起色沒有,人反而還痛得厲害。我那兒子半個月前到鎮上做工,我托人帶信讓他快些趕回來,也不知明天傍晚能不能到家……”
大娘心裏火急火燎的,說話東一句西一句,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也顧不上自己的話前後是否銜接得起來。
李半夏就納悶了,大娘的兒媳要真是產後留下的毛病,趙郎中開的這服藥應該能祛除病根才對。縱使不能治愈,怎麽也不該起到反效果,這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是病因不對?
既然是從生產之後出現的反常,追擊溯源還是從她生產時問比較恰當。
“大娘,你兒媳生你小孫兒可還順當?”
大娘看了一眼,似在奇怪這哪家的閨女怎麽喜歡這麽問人家生孩子的問題。不過現在也沒事,正好也想找個人倒倒苦水,大娘還是很耐心地回答了李半夏的疑問。
“說起我那兒媳,可真是不容易。嫁過來好幾年了,好不容易懷了胎,生孩子的時候還經曆了九死一生,這才把我的小孫兒給生下來。我兒子舍不得他女人遭這罪,又憐她身子虛,這才跟著村裏的鐵牛到鎮上去做工,想給女人買點好東西補補身。要不然,兒媳生產頭上,孩子又那麽小,哪還舍得到外麵去——”
轉眼間,小孫兒也有三四個月大了,兒媳身體也慢慢回轉了,本以為沒什麽事了。誰能想見她這兒媳婦說倒就倒下來了,病來如山倒,還病得那麽嚴重,怎能不令人擔心。
“大娘,聽你說你兒子出去做工了,那家裏就你和你兒媳,想必你身上的擔子很重了?”李半夏心裏已經有了一點數,仍需確認一些事情,方能初步下判斷。當然,最好一會兒能讓大娘帶她進去看看,否則獨獨聽別人說是很容易誤診、做出錯誤的判斷的。
大娘搖搖頭,感慨地道:“多虧我有個好兒媳。對了,我兒媳婦叫白薇,不僅人賢惠,手腳也利索。這家裏大大小小的事,要不是她當持著,早就忙不過來了。這個家要不是有她,還不曉得成什麽樣,她男人也不能安安心心在外麵幹活掙錢——”
大娘看著李半夏,數著她兒媳的好。她說一句李半夏就點一下頭,難得看到婆媳相處這麽融洽的,讓她對那個尚未謀麵的白薇也多了絲好感。
能夠讓她的婆婆這麽誇她、認可她,一定有她了不起的地方。至少,她是一個好媳婦兒、好妻子。
而大娘說的一切,越來越讓李半夏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現在,她隻需要去見一見那個白薇,就會知曉她到底患了什麽病症。
一盞茶水已經喝盡,李半夏放下茶盞,“大娘,謝謝你過情,我喝飽了。”
“喲,喝完了,閨女,要不我給你再添一點兒?”
“不了,我還趕著回呢~~”
“不急,瞧這日頭強得,這會兒回去還不得曬脫一層皮。你在這兒多歇一會兒,馬上快到中午了,你也別急著回去了,就在我這兒吃一點打打尖。家裏沒什麽菜,寡飯還是有的。”
大娘是一個熱情的人,再加上這一塊除了上山打柴的很少有人上來,見到村裏人總是會叫他們到家裏來坐坐。
隻不過,眼角眉梢間的擔憂不曾有一刻的消減過。
李半夏著實不忍心讓大娘再等下去,即便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也想盡力而為。
“大娘,我能去看看嫂子嗎?”
“這個自是可以的,隻不過我那兒媳臉色不好,莫要嚇著你……”
李半夏微微笑了,搖搖頭。“不礙事。”她跟著爺爺後麵行醫救人也有些年頭了,什麽樣的病人都見過,毒瘡流膿、傷口卷曲、頭皮脫落、失血不止,也不知見過多少。
“那好,閨女,你跟我過來。”大娘走在前麵,領著李半夏穿過堂屋,進了一間房。房間比剛才經過的幾間都要大,乃是白薇和她丈夫的新房。從他們成親之日起,就一直住在這間房裏。
大娘的房子在另一頭,因為兒媳病了,才搬到了隔壁,方便就近照顧。
輕輕推開門,大娘朝裏麵喚了一聲,不久,裏麵想起淡淡的回應聲。
“進去吧,我兒媳是醒著的。不過閨女,她身子不好,你動作輕些,別驚著她。”
“嗯!大娘你放心,我會的。”要不是想去看看自己能否幫上什麽忙,她也不會去打擾人家休息。這下子,大娘盡管嘴裏不說,心裏也肯定想著她這姑娘事挺多的了。
伴隨著她的答應,大娘“吱呀”一聲輕輕推開了門。
李半夏跟著她後麵走進了屋子,形容憔悴麵色蒼白的白薇映入了她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