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121?謝謝你來到她身邊
王大娘趔趄地走出門去,老遠還能聽到她的罵罵咧咧聲。
這老劉家,算是徹底地把她給得罪透了。
這不,剛一回去,就到處說老劉家的壞話,說別人都是不痛不癢的,火力就全集中在劉銀杏身上。
畢竟,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最怕的可就是流言中傷。
於是,什麽老劉家的閨女性子不好,脾氣大,長得醜還眼光高之類的話,就在附近幾個村子裏傳開了。
不但如此,王氏最後更是破口大罵劉銀杏是掃把星的命,克夫克子克家,誰娶了她準家宅不寧,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
馬氏聽到這些話後氣得個半死,都說這王氏喜歡搬石亂飛、小肚雞腸,以前她還不信,這回可總算是見識到了。
這個女人沒別的本事,憑著她那張媒人婆的嘴臉,一會兒說這個克妻,一會兒說那個克夫,玩來玩去就這兩招,偏偏還有許多人把她說的當那回事。
這不,消息一傳開,到老劉家上門求親的人一下子去了一大半。用他們的話說,這王媒婆給人做了幾十年的媒了,一雙眼睛毒著呢。她說老劉家的閨女有問題,那多半好不到哪裏去,盡管那王媒婆自個兒也不是啥好東西。
可話又說回來,別管她說得是真還是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否則這萬一真的把人娶回來,克了自己,那哭爹喊娘都沒用。
馬氏小著心地不讓劉銀杏聽到這些風聲,一個大姑娘呢,誰攤上這種事,誰都受不了。
然而這千防萬防,劉銀杏還是知道了這件事。早上洗衣服的時候。聽村裏幾個女人閑聊說起這麽個事,還寬慰她莫要往心裏去。包括馬氏,大家都以為劉銀杏聽到這個事後會大哭大鬧,跑到王媒婆家與她理論。
劉銀杏的反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她不但沒哭,沒鬧,連聲音都不曾有。
她就低著頭,在那繼續洗著自個兒的衣裳,好像她們說的所有事都與她無關一般。
望著劉銀杏提著木桶遠去的背影,幾個婦人心裏直納悶:這老劉家的閨女莫非被那王婆子氣瘋了不成?
自從發生上次的事情後,劉銀杏對自個兒的婚事一直表現得很消極。不管誰上門了。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態度,馬氏和她介紹誰都懶得瞧,一昧地閃躲。最後被逼得緊了。就把自己關在房裏,有時大半天不開口,把馬氏急得個半死。不曉得這個丫頭,到底出啥事了,咋的變成這個樣子?
李半夏見到這種情況。心中也十分的擔憂。倒不是因為上門求親的人少了,那些聽到一點流言就動搖的人家,也不是真心喜歡銀杏,銀杏嫁過去也沒意思。而是劉銀杏日漸消極迷茫的態度,讓她的心裏十分的不安。
另外,還有一件事……這件事她隻是在心裏想。還沒有得到證實,所以她也不敢貿貿然的去問。
她總覺得劉銀杏這陣子身體有哪裏不對勁,或許是她自己也發覺了。在下意識地抵觸並且回避著。
前些日子她很勤快,家裏許多事她都願意伸手去做,而這些日子,除了馬氏非得要她出來,她一般都呆在自己的屋裏。不進廚房。不洗碗,連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幫忙端菜上桌。而是想著法的找借口要在自己的屋子裏吃。
但是說她懶吧,這又不對。反而是上山砍柴,到地裏去扯草、挑石子,這類耗體力傷身的活兒,她搶著去幹。
馬氏不許,她也非得要去。最誇張的是有一次,東山和西山兩兄弟在山上砍樹,劉銀杏就說去幫他們把樹扛回來。
她一個瘦弱的姑娘家,哪扛得了樹啊!把馬氏嚇得,說了她半天,才打消主意。
李半夏白天在藥廬坐堂,晚上回來得比較晚,再加上這古代晚上睡得比較早,李半夏回來吃吃飯納會兒涼也就睡下了,對劉銀杏的情況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劉銀杏願意把自己的心事告訴給她,或許她就不會如現在這般手粗無措而又焦慮不堪了——
…………
“小李大夫——小李大夫——”
這哪個人喊她?李半夏回頭往後麵瞧瞧,奇怪,這沒人哪。
“銀杏她嫂子——小李大夫——”李半夏的背被拍了一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氣喘籲籲的從路邊山上跑了下來。
“大川兄弟?”原來喊她的人是大川啊,她說是誰呢。大川是下屋菜鳳嬸的兒子,曾經跟她娘到家裏坐過,李半夏認識。
“小李大夫,你這麽……早就出門了,走得真早。”大川撓撓頭,話說得是支支吾吾的,看得出他有點兒緊張。
李半夏倒是奇了,這個大川,不就是和她打個招呼說幾句話麽,還用得著緊張?
“還好啦,也不早了,大川兄弟不也這麽早就起來了,你這是幹嘛呢?”滿頭的大汗,出了不少的力啊。
“家裏的床不夠,過幾天又要來親戚,娘讓我上山砍幾棵樹,打一張床。”大川是個很憨厚的小夥子,對別人也是和和氣氣的,然回答李半夏的話格外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
李半夏抬頭望了望山上,這不望不知道,一望嚇一跳。這山上離這路上還遠著呢,山路彎彎繞繞的又不好走,這小子總不至於為了和她打個招呼,呼嚕從山上開下來了吧?
又聯想到這小子之前莫名奇妙的喊了一聲“銀杏她嫂子”,也記得這小子每次上家裏時都喜歡盯著銀杏瞧,銀杏不在還拐著彎的問她幹嘛去了,最近咋樣好不好之類的,偷笑了笑。這小子,該不會是暗戀小姑吧?
“大川,你喊我可是有事?”李半夏懶得繞彎子,直接點到正題。
大川一抬頭正發現李半夏要笑不笑地盯著他,囁嚅地往後退了退,那小樣可愈發地緊張了。
“沒……沒啥……這不看小李大夫打這經過,下來和你打聲招呼嗎?”
“哦~~是打招呼。跑這麽遠,急得跟什麽似的,就是為了和我打聲……招呼?”李半夏快點被這小子給急死了,真想勸他一句:嗨!哥們,這年頭,想追姑娘這麽個慢騰法可是不行滴!表白啊!勇敢地表白啊,用你火辣辣的熱情去感染她、打動她,否則你還沒發動總攻呢,這姑娘就跟別人跑了。
但她知道,她要真的跟他這麽說,準得把他嚇死,還把自己當成瘋子。而且,以劉銀杏現在的情況,急是急不來的,你要是太直白反而還會起反效果。就是這種動不動就臉紅、比姑娘家還要害羞的小子,才有可能慢慢為她所接受,甚至是敞開心扉。
李半夏看這小子還是挺順眼的,人也老實,長得也還行,容她像個丈母娘挑選未來女婿似的,把這人細細打量點評一番。
有她先幫忙“鑒定鑒定”,回頭“拉到”劉銀杏那兒去,自個兒也放心一點。現如今的劉銀杏是身心俱損,可以說是萬念俱灰,她沒時間陪她,隻希望能盡量多關心她一點。
過去的陰霾還要靠她自己慢慢走出,但願時間這味藥,能夠讓她心裏的傷口慢慢愈合,讓她仍然有勇氣走完餘下的人生——
大川被李半夏這句話一點白,臉頓時漲紅了。雙手搓著衣袖,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李半夏見狀,便道:“那好,大川兄弟,咱招呼也打了,話也說了,藥廬還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忙——”
“誒誒誒~~小李大夫~~”李半夏說完就要走,大川情急之下喊住她。
“大川兄弟,你還有啥事?”
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拳頭,就像鼓起多大的勇氣才敢問出這個問題一般。
“小李大夫,那個……銀杏這些日子好不好,她……沒啥事吧?”像是怕她“誤會”什麽似的,大川趕緊加道:“因為我聽我娘說,這兩天村子裏有許多說人是非的人,在背後亂說銀杏的壞話,所以我……就想問問。”
李半夏溫溫地笑笑,點點頭,“大川兄弟,謝謝你這麽關心我小姑。她要是知道你這麽關心她,她一定會很高興。”
“……哪裏,我隻是……沒什麽……那銀杏,她沒事吧?”
“我小姑這些日子的確不太好,大川兄弟,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她。”李半夏本想說劉銀杏沒事,想想還是換了個說法。她看得出來,這個大川是真的關心劉銀杏,喜歡著她的。有他的關心,也許對她也是一種支持。
支持的反麵,是負擔。
李半夏想過這是一種支持,當然也有可能是壓力和負擔。但是,想要讓劉銀杏走出陰霾,有些傷口就必須血淋淋的撕開,痛過結痂,傷口反而會愈合得更快。
逃避和閃躲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而會讓你一日日地變得軟弱、無助。渴望溫暖、渴望有人分擔,卻又害怕別人將你心中的秘密和傷口捅破。
不管劉銀杏喜不喜歡大川,他們會不會有結果。李半夏還是很高興,在這個時候,將大川這麽個人送到劉銀杏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