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180?夫妻情深,信箋話別(一更)
“半夏——半夏——”劉東山從夢中醒來,在夢中,他夢見李半夏趁著他睡著的時候離開了。
他嚇得醒了過來,伸手想要去抓住什麽,卻發現自己的床邊已經空了。
“娘——娘——”劉東山飛快拿過旁邊的拐杖,不等拐穩,就撲通下得床來。
“哎呀!東山,你這是……”
“娘,半夏呢,你看見半夏沒有?”劉東山急切地抓住他娘的胳膊,目中滿是焦急和迫切。
“你媳婦兒她不是去碓米去了?”馬氏是剛回來,一塊地沒挖完,她非要堅持把她挖完,這不剛剛才回來呢。
中午李半夏經過馬氏和劉申薑房間的時候,就知道裏麵隻有劉申薑在。其他人都在睡,李半夏就怕碰著趕回來的馬氏,所以從家裏走的時候也是匆匆忙忙。否則要是拿著包袱碰上馬氏,要走恐怕就不容易了。
“她早就回來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在這呢。她還和我一起到竹林裏坐了坐,陪我回了房裏,我睡了她也睡了,咋這一醒過來就不見她人呢?”
“東山你先別著急,你媳婦兒這麽大個人,難道還會弄丟了不成?她肯定出去有事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不會的不會的,娘,半夏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來了。”劉東山煩躁地搖頭,越過馬氏,衝到了屋外,“半夏——半夏——”
劉東山盡顧著找人,也沒注意腳下的路,在過門檻的時候,著實給絆了一跤。馬氏見狀。忙上去扶他,“東山啊,我的兒,你先別著急,你媳婦兒是不會走的。娘這就去替你找她,把她找回來啊~~”
馬氏一連跑遍了鄰裏大小人家,眾人都說沒看見李半夏。等馬氏跑回來的時候,看見劉東山正盯著桌子上的那一封信。
一封信箋,靜靜地擺放在桌上,劉東山坐在門檻上。沒有過來拿。
前一刻,還好好的他,短短時間變得有些落魄。
那封信意味著什麽。不用看她也知道。
不一會兒,全家都驚動了,也都知道李半夏留書出走的事情。
馬氏看兒子遲遲沒動,自個兒上前,拿出那封信。掏出裏麵的紙張,緩緩念出來:
“爹,娘,東山,小姑,西山。山香,甜甜,當歸。歡子,寫給家裏的每一個人。”
李半夏單是信前的名字,就羅列了一大串。
“東山,對不起,你一覺醒來可能就發現我已經走了。我和你說過。我要去邊城,去找張神醫。尋找給你治腿的法子。我知道你不同意我的做法,這些日子你也意識到了,所以有意無意地注意著我的行蹤,就是怕我會一個人悄悄的走。”
“我很不想走,我舍不得離開家,舍不得你,舍不得離開家裏的每一個人。但是,我是你的妻子,我不能看著我的丈夫下半生都靠著拄拐杖度過。所以我即便知道你會生氣,我還是走了。這一去,我一定會找到張神醫,讓他教我摸骨續骨之法。你在家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盡快回來。我回來之日,就是你的腿重新站起來之時!”
劉東山低著頭,眼睛裏的感情複雜莫名。
李半夏這句話意味著什麽,別人聽不出來,他還能聽不明白嗎?
“我回來之日,就是你的腿重新站起來之時。”
這句話也可以說成是如果沒有找到治愈他腿的辦法,她就不會回來。去一趟邊城他就格外的擔心,更遑論她還要找到身在軍營的張神醫,讓他教她醫家秘技摸骨續骨之法。
漫漫邊城路,歸期無所知。她甚至能不能安全回來,都還是一個問題。一個男人上路,尚且還會碰到這樣那樣的意外。她一個女兒家,如何能到達千裏之外的邊城?
劉東山每次一想到這裏,一顆心都會揪起來。恨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都是它惹的禍!
如果不是它,半夏就不會因為他的事如此煩惱。如果不是因為它,半夏也不用去那動**不安的邊城,如果不是因為它,他現在就可以衝出去,去把她人給追回來。
馬氏還沒讀完,整個人也是怔住了。
“半夏這丫頭,去……去去邊城了……?這還得了!那打仗的地方呢,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嗎?”馬氏也急得團團轉,轉頭對劉西山道:“西山哪,你趕快沿著小路去追回你嫂子,可別讓她亂來~~你這個嫂子,真是想一出就做一出,也不想想自己一個姑娘家,孤身上路會有多危險~~”
“娘,嫂子走了不是一會半會兒了,這會兒肯定是追不上了。再說,從下屋下去,有好幾條路呢,我追哪一條——”
古代農村雖然經濟不發達,交通也不便利,但是枝杈小路的還真不少。有的時候,不需要走平路,還可以走山路。三繞四不繞的,照樣可以到達目的地,而且距離可能還比平路近。
李半夏既然決定要走,就一定不會讓家裏人給追上,她走的路自然也就與人們平時慣走的不一致。這樣,讓劉西山怎麽去追人?
“不管是哪一條,也得把你嫂子追回來。實在不行,就隨便走一條,碰碰運氣,反正不能就這麽由著你嫂子去邊城。那邊在打仗,刀劍可不長眼睛,你嫂子又沒個熟人的,吃的住的都沒有著落,讓娘咋放得下心哪~~”
劉西山知道這事後又是感歎又是著急,感歎嫂子對大哥真是一往情深,著急的是她一個女兒家上路,隨時都有可能倒在半道上。
一聽馬氏這麽說,忙應了聲,披上一件褂子就追出去了。
李半夏走路不慢,家裏幾個人,也隻有劉西山有可能追上她。剩下這些個人,不是有身孕就是年紀大了或太小,追上去也沒用。
一直沒吭聲的甜甜,看馬氏拿著信紙,等了許久也沒見她繼續往下念,便道:“奶奶,她還說了些什麽,你倒是把它看完啊,說不定這信裏麵還說了其他的東西呢?”
馬氏頓了頓,心道也是,這畢竟是媳婦兒留下來的,寫了好幾頁,肯定還說了許多其他的東西。
也幸虧馬氏小的時候跟在她姐後麵認識了不少字,否則讀這封信還真的困難。馬氏將信翻了一業,繼續讀道:
“東山,你不要掛念我,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要你明白,如果你在家不好好照顧自己,我即使在與你很遠的地方,也會很擔心的。”
“……”
一時間,屋裏的每個人都有些沉默。劉銀杏歎了口氣,現在她明白為什麽李半夏將那藥方交給她了,她早就想好了要去邊城。等到今天才走,可能是因為大哥看得太緊了。
大哥對大嫂一片真心,大嫂對大哥又何嚐不是情深一片?畢竟,有多少個女人,能夠為了自己的丈夫,有勇氣前往那處在戰火紛飛中的邊城?
劉東山緩緩抬起了頭,腦海裏反複回想著李半夏對他說的那幾句話。
“東山,你不要掛念我,我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要你明白,如果你在家不好好照顧自己,我即使在與你很遠的地方,也會很擔心的。”
她大概知道她走後,他一定會很不開心,所以才在信中千叮萬囑,就是不要他為她擔心。
她對他,真可以說是掛礙之至,即使孤身一人在外,她自始至終最擔心的都不是她自己,而是他。
如果他不聽她的,還是為了她走的事悶悶不樂,不好好照顧自己,那他對得住她對自己的一片心嗎?
這一瞬間,劉東山仿佛獲得了重生一般,一下子就想通了。她能找到法子最好,等她回來,不管腿能不能治好,他對她好一輩子。如果她真的因此有什麽不測,那他會記她一輩子、念她一輩子。他會照她說的,好好照顧自己。
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是一個兒子,是一個父親,還是一個丈夫。無論哪一點,他肩頭上的擔子都太重了,由不得他在這裏自暴自棄、頹廢神傷。他不能讓爹娘為他擔心,讓三個孩子為他難受,也不想她在外麵還要為了他擔心。
劉東山從門檻上站了起來,甩開那根拐杖,扶著牆壁和桌子一瘸一拐地來到了馬氏的麵前。
從她手中接過那張信箋,細細地撫摸著,一個字一個字看著。每當他凝注著那些字的時候,就仿佛凝視著他最珍惜的愛人——
信的內容還有許多,劉東山卻定在那幾行裏,他想象著李半夏寫這封信時候的樣子。那一刻,她的心裏是否也是難舍的、艱難的。
他不知道,現在李半夏到了什麽地方,不管她到了什麽地方,他隻想告訴她:
半夏,不要為我擔心,我在家一切都好,會好好照顧自己。倒是你,一個人在外麵,要多留點心。外麵可不像是村子裏這麽太平,你別傻傻地對誰都熱心,沒啥心眼,這樣很容易吃虧的知道嗎?至於我,我答應你,我會照顧好自己,因為我要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