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198?可愛的馬兒,任性的青春

莫邵蘭的馬術不愧是大師級別的,就連李半夏這個自認不怎麽聰明的人,學起來也是竿頭直上,瞬息千裏。

這件事若不是發生在李半夏自己身上,她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當然,這還得感謝笑愁的乖巧和靈性,這匹馬兒還真不是一般的馬,它總是適時地了解李半夏的需求——

李半夏上馬的時候,它就低著頭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李半夏上馬後,輕輕動一下馬韁,它就開始抬起蹄子慢慢的走。腳尖動上一動,笑愁就會體貼地加快腳程,繞著馬場轉圈。

李半夏雙手拉住馬韁,輕輕“籲——”上一聲,笑愁就會慢慢停下來,如一樽石墩般立在那兒動也不動一下。等李半夏下得馬來,拉住它的韁繩,它才會跟著她的步調慢慢往前走。

真是愛死笑愁了~~

這天晚上,李半夏蹦著跳著回了寨裏,洪瑛正坐在飯桌前等著。看到李半夏激動的小樣兒,笑道:“妹妹這是撞上啥好事了,笑得這般春風拂麵?”

“啊呀姐姐你不知道,你的那匹笑愁有多乖,多有靈性,一看到它那可愛的樣子,我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沒事的時候,李半夏就喜歡抱著笑愁的腦袋,給它喂吃的,傍晚的時候還會帶著它在馬場上散步。

莫當家說,這樣有利於增進她和笑愁之間的感情。馬兒是有靈性的,誰對它好,它心裏都是清楚的。

笑愁就像知道麵前的這個人是她主人的好姐妹一樣,又或是感覺到了這個新主人身上的善意,一開始便對這個新主人十分的溫和。

不過在李半夏看來,這可都是莫邵蘭的功勞。一個人,隻要看到笑愁與莫邵蘭的相處。便都會像李半夏這麽想了。

李半夏曾看到莫邵蘭帶著笑愁在黃昏下看夕陽,莫邵蘭躺在草地上,而笑愁曲起四蹄,隨著莫邵蘭的動作趴在草地上。眼裏的乖巧和溫和,讓李半夏深深為之動容。

她還看到在迷離的清晨,笑愁用腦袋輕蹭著莫邵蘭的身體,跳脫地圍著他轉圈。見莫邵蘭沒有阻止它,還會伸出它矯健的蹄子輕輕撓莫邵蘭一下。撓了一下後飛快地跑開,然後站在不遠處窺探著莫邵蘭的反應。

莫邵蘭對這匹馬就像對它的主人一樣,縱容得近乎寵溺。不管這馬兒有多麽的“放肆”。他都隻是溫溫的笑著。

手指朝它勾一勾,笑愁又撒著蹄子朝他跑了過來,繼續圍著他轉圈。小尾巴快活地甩著。有時候還故意用尾巴甩打著莫邵蘭。

李半夏每次看到這一幕,總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

她在想,這匹叫笑愁的馬兒肯定是一匹母馬,而它和莫邵蘭的相處就像是情人間的撒嬌和呢喃。而這叫笑愁的馬兒妹紙,還是個十分可愛、給點陽光它就燦爛順帶“蹬鼻子上臉”的主兒。

隻是。如果它知道它馬上就要離開它的主人和莫邵蘭,跟著它去邊城苦寒之地,這個小東西會不會卸下對她的和善,恨不得咬死她?

李半夏縮縮腦袋,她也不想做這種拆散別人的損事,隻不過她的主人已經將它送給她了。即便它小心裏有什麽難受的,也隻得忍著了。嘿嘿!她這個主人雖然不咋滴,可是會對它很好很好的。大不了回頭有機會。多帶它回來轉轉,這總行了吧?

其實,李半夏從邊城回來,還是可以把這匹馬兒送回來的。然而別人送給你的東西哪有還回去的道理,若真是如此。姐姐說不定還會惱她。況且,有了笑愁在。她以後要是到鎮上買東西,早上去藥廬坐堂,就可以騎著它去了。

腦海裏閃過她騎著笑愁去藥廬的情形,李半夏又是一陣竊喜,笑得就像一個偷了東西的賊兒似的。趕緊把笑愁拉走,一邊帶著它在原地轉圈一邊捂著嘴笑,因為發笑,那腦袋點得就跟小雞啄米似的。

洪瑛動動李半夏麵前的盤子,讓她別蹦躂了,趕快吃飯。心裏卻也是好笑,她這個妹妹,那性子也算是一個淡定的主兒了,前日酒樓那麽大的場麵,也沒見她有半點失態。

今日卻因為一匹馬兒,得瑟成這樣,真是……嗬嗬!看來她的決定是對的,把笑愁送給她還真沒錯。

“姐姐,你還記得笑愁不?”李半夏邊吃東西邊問她。

她練習馬術的時候,也會看到洪瑛在另一片場子上騎馬。她那匹馬,是一匹毛色鮮豔發亮的黑馬,身形矯健,神駿異常。每一根筋骨和血肉似乎都在呼嘯著奔跑和馳騁,洪瑛一上得馬背,就撒著蹄子拚著命的跑。

洪瑛騎馬當然與李半夏這個生手不同,她在馬背上還要射箭,時而鑽下馬肚,時而倒掛金鉤,時而倒於馬尾,時而躍於馬頂。做著一係列高難度的動作,簡直讓李半夏歎為觀止。

她有那個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不來,也就沒想過。像這種精彩又厲害的東西,她還是隻看看就好了。

洪瑛聽到李半夏提起笑愁,吞下嘴裏的食物,緩緩“嗯”了聲。

“笑愁我記得,是我六七年前的坐騎,那時候我的馬術還不成熟,隻能騎笑愁那種溫馴的馬。”

“姐姐現在的馬叫追風,不論馬性是烈還是溫馴,姐姐是喜歡追風多一些,還是喜歡笑愁多一些?”

李半夏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很孩子氣,但是她還是問出來了,隱隱中還有一種期待。

“笑愁!”

洪瑛答得毫不猶豫。答完之後,不但李半夏愣了,就連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那一愣,豈非說明了很多問題?

“姐姐可以說說是為了什麽,喜歡笑愁多一些嗎?”

李半夏這個問題問得更加孩子氣了,此時她眼裏的笑意和期待也越發地濃了。

洪瑛目光投到了遠方,許多事情一下子都湧入到了她的腦海。

七年前,她跟著他學習馬術。

騎馬,她很喜歡,可是是因為那個人讓她學的,她習慣性地抵觸這件事。連帶著,那個教她馬術的人,她也看不順眼。

而且在她看來,他教她騎馬,也是因為他是那個人,也就是她爹的屬下。

這個少年,從進山伊始,就將自己封閉了起來。從他那一雙清冷的眸子裏,她看到了屬於他的高傲,他的寂寞,還有他的骨氣。

為什麽看得這麽明白?

或許是因為他們骨子裏都是一樣的人——

不同的是,她的太過外露,而他的,隱藏得很深。

她,那個時候在心裏恨著那個人,她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看到那一幫屬下對她爹歌功頌德,還有一副感激他唯他命是從的樣子。

別的孩子可能會驕傲,自己的父親是他們心目中的大英雄,大人物。這些人尊敬她的父親,愛戴著她的父親,甚至願意為了他,犧牲性命。

然而這些,對於那個滿心裏都是恨的孩子來說,隻能加劇她對他的厭惡,還有恨意。

因為他這一切,都是以犧牲她還有她娘換來的——

連莫邵蘭,這個在她眼裏清高的少年,都不出意外地聽隨她爹的命令,為此接下這個在當時所有人眼裏是個燙手山芋的她,就更加地讓她無法忍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種什麽感受,感覺到了被背叛的憤怒。全山寨的人都可以聽他的,照他的意思行事,唯獨這個人,是不行的。

他要她學騎馬,她就偏不學。凡是能和他唱反調的東西,她都樂此不疲。不論莫邵蘭的馬術有多麽的高超,在一個完全無心學好馬術的人麵前,再好的技巧也都是白費。

看到他壓抑著怒火,將她扔上馬背,差點要對她動手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地得意。一連半個月,他都對她毫無辦法。一看到她,他就止不住地頭疼,臉色像六月的天氣一樣,嘩啦啦地就變了色。

她想,莫邵蘭這一輩子,怕是還沒有被一個人逼到這種境地。

看到他無奈得快發狂的樣子,心裏有一瞬間的不忍。但一想到,如果她不是那個人的女兒,他根本就不會容忍自己到這種地步,他說不定連理都不想理她。他做這些,隻是因為那個人的幹係,她連那一絲絲的不忍都沒有了,更加變本加厲的激怒著他。

他和她的較量,畢竟還是她贏了。拍她爹的馬屁,可不是好拍的。

她要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他,與她作對是一件最不明智的事情。

正當她得意於將他逼至牆角的時候,他一個激將法,就讓她鑽入了他下的套。

還記得那一天早上,他發了很大的火,指著她的鼻子罵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說她刁蠻成性,是他見過的最難伺候的人。還說她之所以不騎馬,是因為她害怕馬,駕馭不了馬,她一氣之下,要跟他挑戰。

洪瑛正深陷在往日的記憶裏,察覺到李半夏正瞅著她,眼一轉,點點她的腦袋,“吃飯吧~~別問這麽多了,反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這句話,本身豈非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