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204 生活多艱

204 生活多艱

李半夏等了許久,也沒等出馬小薔那句未完的話。

“你們家就在附近?”過了許久,李半夏又問。

“是的,翻過這後麵的小山頭,就是我家了。”馬小薔說完才戒備地看著李半夏:“難道你是想把我和我哥做的事告訴我娘?”

馬如東也開始緊張了。

馬小薔拽著李半夏的胳膊,“我求你不要把這件事跟我娘說,她老人家身子不好,要是再聽到我跟我哥在外麵做這些事,她一定會氣死的。”

從小,娘就教她,即使人窮,也要窮得有骨氣,不能做一些傷天害理對不住良心的事情。

如若不是家裏窮得揭不開鍋,連給娘買藥的錢都沒有,他們也不至於做這種缺德的事兒。

爹娘需要照顧,哥哥根本就無法到外務工掙錢。自己年紀也不小了,本來也說了一門親事,但因為家裏缺人,一直沒有嫁人。

日子過得一日比一日拮據,有的時候,望著一天日落,他們都懷疑能不能撐過明天,看著太陽從東邊山岡上出來。

李半夏搖搖頭,“你們誤會了,你方才不是說你娘病得很重嗎?恰巧我就是個大夫,略通醫術,我可以去給你們娘看看。”

馬如東和馬小薔對視了一眼,似乎還沒有消化李半夏說的話。又或許是不相信,他們剛才還想打劫的人,非但沒有怪他們,還要幫助他們。

可是,她的目光很真誠,沒有一絲的惡意,看來不像是說假的。

“怎麽,你們不相信我懂醫術?”李半夏揚著溫和的笑。“我在家鄉是一個大夫,大病小病也看過不少,我記得我上次就跟你們說過的,你們完全可以相信我。”她知道他們的顧慮,所以也很有耐心。

李半夏看得出來,他們確實遇到了很大的難處。看到一個女孩子,因為困境跟在自己的哥哥身後打劫,把腦袋別在腰上,她無法坐視不理。

而這兩個人,他們並不壞。從來就沒有傷害過她。如果他們真的有歹意,完全不用做出愧疚懊悔的樣子,他們兩個人即使沒有利器。要想製服她也不難。他們需要的不過是一點錢給他們的娘買藥罷了。

對於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卻因為種種原因置之不理,李半夏實在做不到。

而且,她現在本就沒事,陪他們回去一趟。又何樂而不為呢?

馬如東相信了她:“你真的是個大夫?”

李半夏點點頭。“是的,上一次我進城,就是特地去購買藥材的。”不成想,沒走多久,竟遇上了他們兄妹倆,還在路上和她上演了一幕苦肉計。

“你真的要給我娘治病?”

“我是說去看看。能治我一定治,如果不能治,那我也隻能說抱歉了。”

“你能去看看我們兄妹倆就已經很感激你了。姑娘。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馬如東激動地伸出手,想握住李半夏的,又發覺自己的手太髒了,愣愣地收了回去。

“好。”李半夏欣然點頭。當即牽著自己的馬,就和兄妹倆上路了。

“姑娘。這個我來~~”馬如東說著,就要過來幫她牽馬。

李半夏搖頭笑笑,“馬兄弟,多謝你的好意,隻是我們家笑愁有些個任性,不喜歡被生人牽著,尤其是……嗬嗬!男人。所以,還是我自己來了。”笑愁果然是匹小母馬,就跟個閨女似的,可是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來著。

“是這樣啊……這馬還真有趣……”馬如東撓撓脖子,大概還想不到一匹馬居然會這麽有靈性。

“笑愁?半夏姐姐,這是你馬兒的名字嗎?”

“是啊。笑愁是我的一個好友送給我的,取名笑著麵對所有憂愁之意。”

“它真可愛!”

李半夏嗬嗬拍著笑愁的腦袋,笑著與笑愁交流道:“笑愁,你聽到了沒有,那個美人兒誇你可愛呢,這會兒心裏是不是覺著特美,嗯?”

笑愁配合著噴了個響鼻。

馬小薔的臉紅了紅,因為身上穿著的衣服很破,還常常髒兮兮的,美人兒這三個字完全與他不搭邊。沒想到,這個李姑娘居然這麽直白地說她漂亮。

女孩子被誇漂亮都會很高興,更別說馬小薔這個打扮得經常像小乞丐小男孩的家夥了。

馬如東津津有味地看著李半夏與笑愁互動,眼睛亮亮的,認為有趣極了。

“李姑娘,你怎麽和一匹馬兒說話?你說的話,它能聽得懂嗎?”

“聽得懂的,馬兄弟,隻要你認真和它說,並且有那個耐性,它都能明白。”動物也通人性,如果你願意花時間與它交流,多多和它相處,慢慢的,自然也就和它親了。而隻要你們開始覺著親了,那彼此的意思,也便漸漸明白了。

這些日子,李半夏都是在馬不停蹄的趕路,無論走到哪個地方,陪著自己的都隻有這一匹馬,能和她說說話的也隻有這匹馬。她有的時候覺著累了,煩了,倦了,不想把事情憋在心裏,都會跟笑愁說。而笑愁,就像是明白她的心情一樣,總是用它兩隻可愛的耳朵磨蹭著她的手,讓她快樂起來、振作起來。

漸漸的,李半夏就發現了笑愁很懂人話,別人說什麽,它好像也都明白。有的時候,還會看著你高興與否做一些小動作,來讓你高興。

譬如說,如果你累了的時候,不等你自己停下來歇息,它就立在原地不肯再走。等你聽它的,坐在地上休息的時候,它就甩著尾巴繞著你轉圈。

路難走的時候,它不讓你走在前麵,自個兒抬著蹄子低著頭,為你開路。

當李半夏把這些事告訴給馬如東和馬小薔聽的時候,他們的臉上滿滿的都是驚愕。再看向笑愁的時候,已經多了一絲感情,而不是之前隻是把它當作一隻不通人性的牲口那般。

一路上就這麽說說笑笑的,馬姓兄妹的家也很快就到了。

站在山腰上,馬如東就指給李半夏看:“李姑娘,那個地方,就是我們兄妹的家了。”在一個山穀裏,座落著幾戶人家。

馬如東手指的那戶,是一個低矮的棚戶。因為距離有點遠,李半夏也看不真切。

馬如東緊走幾步,眼看著就要到家了,心情也分外急切。

終於有大夫來給娘看病了,也不知道娘的病能不能看好。

曾經,他們兄妹求著一位路過的老大夫來給他們的娘看病,那位老大夫的心地也不錯,看到娘躺在**不斷地咳嗽,隻說是傷寒入體,再加上病情長期得不到救治,延誤了病情,他也是束手無策。當即給娘開了兩副藥,讓他們煎了給娘服下,也隻能看看情況再說了。

馬如東又看看李半夏,那個老大夫行醫幾十年了,經驗豐富,都說沒有辦法。這個小李大夫心地不錯,但畢竟太過年輕,也不知道有沒有法子。

馬小薔就不像她哥那麽想了,她左看又看,看這李大夫言談之間很是自信,舉止坦**從容,應該是個很有本事的人。興許娘的病,她真的能看好呢。

“娘——娘——”還沒進家門,馬小薔就高興喚著裏麵的娘。

“半夏姐姐,這就是我家了,你快進來吧~~”

馬如東一回來,就去廚房給李半夏倒水去了。而馬小薔,則領著李半夏來到了她爹娘的房中。

說到家,其實這不過是一間棚子罷了。本來隻有一大間,後來嫌一大家子都住一間不方便,所以中間就用樹木劈成的長條給隔開了。到現在,正好有四間,馬小薔一間,馬如東一間,廚房一間,他們爹娘一間。

馬如東和馬小薔的房間都很小,就能住個人,除了睡覺,他們都在廚房和外麵呆著。

他們爹娘的房間是最大的,不隻是因為他們是兩個人,也是因為地方太小了,對他們養傷不方便。

李半夏未進屋之前,還在納悶著馬姓兄妹的爹爹去哪了,照顧妻子和孩子不是他的責任嗎?

進屋之後,李半夏被自己看到的情景給嚇到了——

做大夫的時候,她曾經看到過很多很多的慘狀,但是像眼前這麽慘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屋子的房間有兩張木板床,說是床,那不過是幾塊木板和樹樁搭出來的,底下都是稻草,上麵各有一床破敗的棉絮。

在裏麵的那張**,躺著馬如東重病的娘親。

她的背向裏麵,身子蜷成一個蝦米狀,捂著胸口正在不停地咳嗽。也許是咳嗽聲太大了,又或許是太痛苦了,讓她迷迷糊糊的,都沒聽到女兒叫她。

一床又破又薄的被子被她緊緊裹在身上,隨著她咳得發顫的身體抖動著。李半夏站在門口有多久,她就咳得有多久。仿佛永遠也停不下,她的咳嗽。

李半夏不由擔心,像她這麽咳,遲早會將自己的肺給咳出來。

她咳嗽的聲音沙啞,每咳一次,都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喉嚨。

那聲聲地低咳,是他們生活艱難的見證,道出了無盡的冷暖和心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