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在沉默中爆發,毒手仁心

371在沉默中爆發,毒手仁心

這人剛才故意向她展現出頹勢,讓她取笑他,等到時機差不多的時候,又硬生生地打了她一個嘴巴,讓她笑不出來。

她真的是小瞧他了。

不會燒飯而已,李半夏是不會笑他的,因為這人是封炎,才會覺得他的那些舉止很滑稽。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因為這個討厭的家夥,自己啥時候都與他有些對著幹的架勢。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有沒有在我身上下毒了?”他已經照著她的話做了,而她也該告訴他真相。

“當然,我說過我沒有騙你。”

“不可能,你根本就沒有時間。”封炎方才將他到劉家之後的事又細細地思量了一遍,還是沒有想到她到底是什麽時候下手的。他很小心,以他的功力,也不可能被人下了毒都不曾察覺。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李半夏笑著開口。

“說話的時候?什麽時候?”

“就在我說你中了毒的時候。”李半夏輕輕吐出一句話,完全沒有想到這句話對封炎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什麽?!”封炎搖著頭,“這不可能……”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也不可能會有這麽高明的下毒手法。除非她是利用空氣下毒,但利用空氣下毒是最危險的,因為風向隨時會改變,露天的環境也不利於讓人吸入空氣中的毒粉毒氣。一個弄不好,還可能害了自己。她既然懂得下毒,一定會明白這一點。

“告訴你也可以,你可還記得我當時在撿米裏麵的沙子,剔除碎稻殼。當我向你說起你中毒的時候,我隨身攜帶的毒藥已經彈到了你身上,這種毒藥可以穿透皮膚,進入身體裏。無形無色,無味無痛,短時間內不會發作。然而一發作起來,就會全身無力,形如廢人。你忘了,當時我扔去一粒稻殼,你隻是淡淡瞥了一眼,以為我是無心之舉,渾然沒有在意。就在那一刻,整個形勢就已經改變了——”

封炎在聽著,眼前浮現她在外麵洗米的一幕,沒有想到,如此平然的一個場麵,竟然還有著這樣的暗潮洶湧。

“嗬嗬!小李大夫,是誰說你仁慈熱忱,心地善良的?談笑之間,毒害一個完全沒有準備的人,這難道就是你李大夫做人的標準嗎?”

封炎怒極反笑,好一個披著善良外衣的李半夏,誰說她胸無城府?誰又說她不懂謀算,與人為善?

她,算計得如此精確,就連他這個自認見識了各種殺招的沙場將領都完全沒有留意到,輕輕鬆鬆地讓她得了手。事成之後,若不是她告知他,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中了毒。這種心思,不也很可怕?

果然,他那位好兄弟說的話還真有些道理:當一個女人,千方百計想要對你施毒手的時候,你還真是防不勝防。哪怕是一隻無害的小白兔,在激起她的怒火、威脅到她與身邊人的安全、引起她的殺機時,那她所具備的心思與謀算將是十分驚人與可怕的。

李半夏並沒有因為他的指責而有半分的不悅,事實上,封炎說得沒有錯。

她並不是一個沒有心機的人,也不是一個濫好人,許多時候她是懶得用那個心思、不屑用那個心思。人嘛,許多時候還是糊塗一點好,太精明了,累!

然而,當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封炎對她、對劉家人的威脅的時候,李半夏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李半夏不想惹事,卻也不是一個怕事的人。誰要上門挑釁她,危及到她關愛的人,那她是不會客氣、不會容情的!

她不管封炎要做什麽,如果是衝著她來的,她可以不在乎,與他一較長短,讓她付出代價那是他的本事。然而,如果被她發現有半點想對劉家的人不利,那就別怪她先下手為強了!

她李半夏是沒什麽本事,卻還是有本事可以與他做到玉石俱焚。與封炎這樣的人為敵,沒有這樣的覺悟和果敢,定然會被他吃得死死的,最終完全折於他手。

她要給他一個警示,不要把腦筋動到劉家人頭上。一個人被逼急了,什麽可怕的事都會做出來的。

今日封炎突然造訪,讓李半夏警鈴大作。是以,在進去為封炎準備瓜子花生的時候,李半夏已然悄悄做好了準備,隻等必要之時給封炎一點厲害嚐嚐,讓他下一次想動什麽歪腦筋的時候好好掂量掂量。

但是,李半夏下手畢竟還是有分寸的,她選擇的毒藥隻是讓他渾身乏力,無法正常行動。而不是那些讓他筋骨劇痛,全身如同萬蟲噬咬的毒藥,這已經夠手下留情了。當然,那麽毒的毒藥,李半夏還真的使不出來。

最重要的是,還有一件事,封炎不知道。

“我做人的標準我自己清楚,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當然,你也知道,我為何這樣做——”

封炎老是一副惡人先告狀的嘴臉,他能對不起全天下的人,卻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對不起他。這樣的人,她也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麽理解她的話來。

“解藥!”他封炎不會允許自己身體裏留有這種隨時被人掣肘的毒藥,不惜一切也要得到解藥。

“可以,你得先答應我不再找我們家人的麻煩,隻要你答應,解藥立即給你。”

“我說你就信?”他要是答應了她又反悔了怎麽辦?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還是她太自信,算準了他不敢對她家裏的人下手?那她未免也太天真了,他若真是想要他們死,他完全可以有一千種法子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隻是那樣,就不好玩了。

“我信。”李半夏毫不猶豫。

封炎愣住了。

“你封炎雖然算不得一個英雄,答應過的事還算得數的,否則你也無法服眾,無法統帥你的封家軍。而且我也相信,你要找的人是我,其他的人你也沒有必要要傷及這個無辜。他們與你並無冤仇,你沒必要緊咬住他們不放,更不至因為他們而讓自己有任何的危險。”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別給我喘氣的機會,因為到時我會像最可怕的獵人一樣緊咬著你不放。那我想,你以後不管是吃飯、睡覺,還是做什麽事,都得小心了。”沒有一個人願意過這種日子的,誰也不想提心吊膽,坐立不安。

封炎定定地看著她許久,這一刻,他從李半夏眼裏看到了一種從未看到過的東西。這種東西叫做堅定,還有無畏。

“算了,我還沒心思去動那老頭老太,還有你家三個小兒,沒意思。至於其他人,隻要別強為你出頭,我也可以放過。你說的條件,這個我可以答應你。”

封炎看似完全答應了李半夏的條件,實則自己也提出了附條件。別強為她出頭,要是為她出頭了,或者在他對付李半夏的時候阻撓,幫她出頭,那他就不會放過了?

他們是一家人,劉家中的哪一個人出事,其他人都不會置之不理,又怎麽不會為她出頭?

聽他的意思,是不想放過東山了?

李半夏咬了咬嘴唇,沒有答話。這等於是一種無聲的抗議,在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之前,解藥也不會有。

封炎並沒有妥協,與李半夏在無聲地僵持著。

“我提醒你一下,你的那個毒再有小半刻鍾的工夫就要發作了,到時候你不想在我們家、當著我公公婆婆還有孩子麵前難看吧?”

“你說的是真的?”沒有嚇他,逼他妥協的意思?

“不信你可以再等等看,鍋裏的火沒了,加點火吧~~”鍋裏的菜已經煮熟了,李半夏利落地拿出盤子,將菜盛了起來,然後倒上兩瓢水,她的事算是完了。

“娘,接下來這個菜你炒得比我好吃,還是你來,我給你打下手。”馬氏已經又回來了,這些話題也不宜再進行。

但這會兒,著急的不是她,而是封炎。

在小半刻鍾後,他的腳開始感覺到了麻痹,這種麻痹令他恐慌,上一次落在熊北天一行人的手裏時,他都不曾這樣恐慌過。

因為那個時候,他要是想走,也不會是全無辦法。他要離開,隨時都可以。隻不過為了大局,不能暴露內奸的身份,他才留在了熊北天的軍營。

但是這一次,他真實地感覺到了威脅。一個完全不被他放在眼裏的人,又一次讓他身陷絕境。

他相信,如果今日她不讓他離開這兒,抱著玉石俱焚的態度,那他就真的離開不了了。因為相信她絕對不可能對他出手,也不敢對他出手,他隻身前來這裏,流鋒派到卞國都城辦事,還沒有回來。

他又一次小瞧了她!

這個女人,做事比他想象的要果斷得多,也要狠得多。就算秘密保護他的人現在殺出來,她要是真心想要和他同歸於盡,別人也沒有時間阻止。

封炎心裏升起一抹異樣的情緒,他本以為這次前來,可以將她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輕易地捏死,而現在他不僅沒能捏死螞蟻,還被螞蟻給咬了一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