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江陽血硯

044江陽血硯

吃完早飯,碗都沒讓她洗,馬氏就讓李半夏到趙郎中藥廬裏去報到。?並在早飯桌上宣布,這以後早中晚飯鍋都是夏山香和劉銀杏的。

難得自己還有這種待遇,李半夏雖覺著對夏山香和她的小姑子有些抱歉,心裏還是很暢快的。

一路悠悠噠噠地趕往前村,時辰還早,趙郎中藥廬還不定開門沒呢,慢慢走,且行且看,也樂得逍遙。

李半夏到這來了也有段時日了,像這種悠閑地逛大路吹著小風、欣賞田園美景的情形還真不多。

大楊村還是很熱鬧的,因頂著一個“硯台之鄉”的美譽,每年有不少的文人騷客到這窮鄉僻壤來瞻仰一番。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江陽血硯。大楊村,是江陽治下的一個小山村,大楊村向東走幾裏路,便是著名的硯山。每年這裏都能生產兩到三塊血硯,因為血硯極具硯匠心血,工藝又極其複雜精湛,產量十分有限。

聽人說,這血硯,外觀呈人血一般的紅色,又多產自江陽一帶,故稱之為江陽血硯。

江陽血硯,堅潤如玉,磨墨無聲。其石堅潤,撫之如肌,磨之有鋒,澀水留筆,滑不拒墨,墨小易幹,滌之立淨。

江陽血硯曆來頗受文人墨客的推崇,最上乘的江陽血硯每年會作為貢品上貢。普通文人一輩子也得不到一塊江陽血硯,小小的一塊江陽血硯也值數百兩銀子。

這也就是為何江陽知州這樣的差事被稱為肥差了,在任的知州多是奔著這江陽血硯來的。

江陽不僅有血硯,還有身負上乘雕刻技藝的硯雕名家。這些硯雕名家,不僅是江陽的寶貝,更可以說是國寶。

憑著這項記憶,走到哪裏都會得到別人的尊重。因為稀缺,所以成為了寶貝。硯雕名家萬裏挑一,一萬個裏麵也未必能出得了一個。

所以李半夏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的丈夫——一個本本分分終日勞作在田間的男人,有朝一日會成為卞國最炙手可熱的硯雕名家!

…………

走走停停間,背後傳來了一行人的說笑聲。細聽之下,那行人正在談論江陽血硯。

隻聽一男人開口說道:“二爺,這次可遂了你的心願了,這江陽血硯一年隻生產兩到三塊,你剛來兩天就得到了一塊。”

另外一個男的哼了聲,“什麽血不血硯的,再怎麽珍貴,隻要出得起價錢,有什麽東西買不到?”

“南轅你錯了,這江陽血硯可不是普通的硯台,更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江陽五個生產血硯的村鎮,去了四個,都被人買走了。這也是大楊村裏最後的一塊,你說珍不珍貴?”

“二爺說的是。”南轅對說話的人躬身點了點頭。從他說話的態度來看,這個人應該就是第一個男人口中的二爺了。

“我早就聽人說這江西血硯是極品好硯,今日一見果然是如此。觀之溫潤細膩,紋理清晰,完美無損,星暈明顯。摸之如孩兒麵,似美人膚,吹起盈珠。扣之玉德金聲,鏗鏘玲瓏。用之石滑不澀,發墨益毫,儲墨不涸,久磨不損。真是好硯好硯!”

二爺將懷裏的硯台掏出來,反複地把玩觀看,讚歎連連。

“二爺,今夜我們哪裏下榻?這大楊村離最近的小鎮還有些路程,也不知天黑前能不能趕到。”

說話的人叫北轍,是南轅的兄弟。兩人都是那位二爺的家仆,這次專程陪著二爺到江陽來買血硯。

“二爺,我看我們還是盡早趕路吧。這窮鄉僻壤的,別說住宿了,就連吃個飯的地方都沒有。辛苦一點算了,到鎮裏再好好的歇歇腳。”一聽這腔調,不用回頭,不用聽聲音,李半夏就知道是那個叫南轅的人說的。

“哥,我們來的時候不是在前村看到一家客棧麽。簡是簡陋了一點,打尖吃飯還是沒問題的。昨晚幾乎沒睡,爺也累了,還是將就將就,在這停一天再走。”

“就聽北轍的,停一天再走。”那個叫二爺的又發話了,南轅隻得答應了。

聲音越來越近,眼看著就到了李半夏的身後。李半夏讓到一邊,讓一行人先過去。

在三人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瞥眼間,李半夏看清了他們的長相。

中間的那位錦衣華袍,手持一把羽扇,頭束飄帶,端得幾分瀟灑風流。在他身後一步遠處,跟著兩位十幾歲的男子。從他們尚嫌稚嫩的長相來看,應該不足二十歲。

頗令李半夏吃驚的是這兩個男子長得一模一樣。一樣白皙稚嫩的臉,一樣纖瘦的身材,就連手上提著的兵器都是一樣。這兩位的穿著雖沒那位二爺講究,卻也是上好的緞子做成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唯一不同的是,這兩個人一個嘴角總是挑著,仿佛在譏笑什麽,帶著一種輕蔑。不用說,這個人定是叫南轅的。李半夏幾乎下意識地就認定了。

另外一個臉上雖繃著,卻不感到犀利,反而透著一股柔和,應該是那個叫北轍的了。

挑著嘴角的南轅在經過李半夏的時候,隨意地往這邊瞟了一眼,一甩衣角,從李半夏身前擦過,很牛哄哄的走了。

李半夏扯扯嘴角,這個小子,真的很拽。

三人沿著村道前行,李半夏張著脖子望了望日頭,時候也不早了,自己不能耽擱了,還是去趙郎中那兒報到去吧。

扔掉手裏剛剛在路邊撇下的狗尾巴草,拍了拍手,上路了。

李半夏腳上加快了些,繞過三嬸家的屋後,下了小坡,回到了主道上。她是繞著走的,走直路會經過王麻子家。王麻子是個半瘋人,老是把狗放出來嚇唬人。那條大黑狗長得凶,叫起來也很凶,最重要的是很喜歡舔人。被它逮著了,就繞著你的腿狂舔,李半夏被它逮到過一次,嚇怕了,以後經過這兒都繞道走。

越過王麻子家之後,才從小坡跳了下來,重新走回了主道上。

通向前村的就這一條主道,山路倒是有幾條,除了上山打柴采草藥的,很少有人走山路。這條主道是岔道,又是在山旁,鮮少有人經過這裏。

李半夏剛跳下來,沒走幾步,忽然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