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517?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早,李半夏收拾好包裹,與上官舞融來到張決明房外與他辭行。
張決明已經知道她們今早要離開了,雖然疑惑李半夏為何走得如此匆忙,卻也沒有多問。
他很清楚,李半夏選擇這個時候離開,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去做。說到離開,若不是半夏說他的身體暫時不宜多動,需要好好休養,他也不願再留在這裏叨擾匙影姑娘。
想起匙影,張決明不由低低歎了口氣。
他不願與這姑娘有過多牽扯,隻是在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說心裏一點都不感動那是假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全心相待,對他一片情真,縱然他鐵石心腸,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即便這位姑娘行事作風有所偏頗,出手狠辣殘酷,他也沒辦法再將她劃分到敵對那一塊。
隻是,一個人隻有一顆心,也隻有一段感情。她對他這腔情意,他注定沒法回報。張決明如今最煩惱的事,不是羸弱得不由自已的身體,而是匙影無微不至的關懷還有眸中流淌的深沉的情意——
錢債易償,情債難還,他欠她的,隻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李半夏和上官舞融來的時候,匙影已經在這裏了。這個時間,正是張決明用藥的時間,紅衣教有很多人,侍奉湯藥這種事,匙影並沒有假手他人。每天都會親自端藥來讓張決明服用,單憑這份用心,就足以令李半夏和上官舞融驚愕。
用舞融的話說,匙影姑娘還真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姑娘呢。心中喜歡一個人,便毫無保留地為那個人付出一切,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這份無畏和坦然,還真沒有幾個姑娘能做得到,尤其驕傲如紅衣教聖女匙影。
“張大哥,匙影姑娘——”兩人都在。那也免了她待會兒再多跑一趟。雖說與匙影姑娘沒有和善地說過幾句話,但李半夏儼然已經將她當成了朋友。
張決明聽到聲音,麵色一喜,放下手中的藥碗。看向來人。“半夏,舞融。”又看她們兩人各自背著包袱,轉而道:“你們是來辭行的?”
“是啊,張大哥,那邊有點急,今兒個必須趕回去,得早點出發。對了,張大哥,你身體可好些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半夏。不用擔心,我身體很好。倒是你,外麵不比村裏,人心險惡,你諸事小心。”
“……好。我謹記張大哥的囑咐。”看張大哥的樣子,仿佛他已經猜到了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還有東山兄,這麽長時間沒見,不知東山兄可好?”
“東山他……很好。”心裏明白,張大哥這麽問有試探之意,他一定感覺到了這次她這麽匆匆趕回去,應該與東山有關。她本不該表現出絲毫端倪。隻是一想到在江州的劉東山,想到他們夫妻與張決明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李半夏還是忍不住心下黯然。
“東山兄現下也在江州。”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半夏,你們是否遇到了什麽麻煩?”本來李半夏不願意說,張決明是不會追問的。隻是事關李半夏。什麽事便都不一樣了。
“沒,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已經泄露了真實的情緒,李半夏隻得歎口氣,“不瞞張大哥說,我們的確遇到了一些問題。不過張大哥不用擔心。事情雖棘手了點兒,我們還是能夠解決的。再說有舞融相助,會沒事的。”
“對啊,玉笛公子,有我上官舞融在一天,必定全力護著半夏,不會讓人隨便欺負她的。”這不僅是寬慰之詞,也是上官舞融對玉笛公子的承諾,是她對這份友誼的堅守。
她才不管對方是什麽二皇子凜洲王,她隻知道半夏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好姐妹。哪怕是拚個魚死網破,她也不會讓對方輕易拿他們夫妻倆開刀!
李半夏要不這麽說,張決明肯定不會放心。果然,看到李半夏承認了,張決明雖然知道事情不似她們說的那般簡單,卻也放心不少。半夏雖然是一介弱女子,但有勇有謀,很少有她解決不了的事情。再加上那位知州夫人,張決明雖然從未涉足官場,江州張姓夫婦卻是聽過的。況且李半夏來往江州頻繁,他一路跟隨,對這兩人的來曆又怎麽可能不清楚?
他知道這位上官夫人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且不說張鳳無夫婦武功高強,是難得的功夫好手。就是這位上官夫人背後的勢力,也足以叫人嚇破膽,有她相助,半夏的確可以少掉不少的麻煩。
“上官夫人,半夏就拜托你了。”張決明鄭重地衝上官舞融點點頭,這是作為半夏朋友深重地囑托。
上官舞融也難得鄭重地頷首,對玉笛公子,她是敬重的。不隻是武林三公子的威名,也是他對半夏的那份不言回報的關懷和犧牲。
…………
張決明捂著胸口,送李半夏和上官舞融出紅衣教。
匙影嘴上不承認將她們當成朋友,也跟著送她們倆一程。當然,她可不會承認是為了特地送她們出教,而是不放心張決明,這才跟他們一起。
“張大哥,就送到這裏吧,你大病初愈,需得好好休養。”李半夏將包袱放到左肩,回頭看著張決明和匙影道。
“嗯,半夏,一路保重,還有上官夫人——”
“保重。”李半夏回道。
“保重。”上官舞融也道。
兩人正待轉身,張決明又喊住了兩人。
“半夏——”
“張大哥?”
張決明定定看了李半夏兩秒,上前一步,看著她,緩緩道:“半夏,我知道你定有事瞞我,江州的事也不像你說的那麽簡單。”
“張大哥,我……”
“我並沒有怪你瞞著我,半夏,張大哥隻是想讓你知道,你遠比你想象的還要來得聰明、來得重要。張大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度過這次難關。不管前途有多少凶險,你要好好活著,東山兄也是一樣。”
“……”
“看到張大哥現在的樣子沒有?健康,快樂,全身輕鬆。伴我多年,以為直到死都無法擺脫的咳嗽也悄然遠去,這些都是半夏你給我的。這世上除了李半夏,再也沒有人能做到。李半夏可是能做得到許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半夏,你要堅信這一點。”
張決明笑著,忍不住揉揉李半夏的腦袋,眼中流露出的寵溺令人驚顫!不會讓人有絲毫覺著不對的地方,這個動作由他做起來,卻是顯得那麽自然,就像是一位兄長,正在鼓勵著信心缺乏的妹妹。
李半夏,不僅有那個能力,她也很重要,對他尤為重要。這些話,張決明不能親口告訴她。半夏已經是東山兄的妻子,為半夏著想,有些話他也不能無所顧忌地說出口。
不能像往常一樣,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在她身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按捺住心底的感情,像個兄長一樣給她鼓勵。
…………
邁出紅衣教的大門,兩人便上了馬,快馬加鞭往江州城趕去。
逆風中,傳來上官舞融和李半夏這樣的對話:
“半夏,這次回去,可就是羊入虎口,你想好了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到如今,除了卯著頭上也別無二法,是生是死就看老天爺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半夏,我怎麽看你心情很好的樣子?”哪裏有了方才的黯然,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趕著去成親呢。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前這條死路,說不定走著走著,就給我們走出一條生路來了。還沒到末日,不用那麽悲觀。”李半夏說著,縱馬揚鞭,嗬嗬大笑起來。
張大哥說得沒錯,還沒到絕望的地步,就不能對自己喪失信心。有這麽多親人和朋友,等著與他們團聚,他們怎麽能夠就這樣輕易妥協?
機會是自己把握的,生路是自己創造的,那凜洲王再難對付,不試試看又怎麽知道?隻要他們齊心協力,勇敢地與他死扛到底,就不信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沒與他交手,就在心底懼了他,做好等死的準備,還真是窩囊。
她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這些日子,心緒也是幾番起伏。時而黯然,時而充滿鬥誌,卻始終無法心安。然而今日張大哥的一番話,卻真真是受用極了,徘徊在心頭的不安和猶疑也盡皆退去,讓她看清了前麵的路——
不管那位凜洲王是多麽難纏的人物,她想,她已經知道要怎麽應對他了。
說曹操就看見了曹操,前麵便是江州城門,高踞城門之上,笑看來路的可不正是那位凜洲王?
他來得還真快!
這是直接到城門堵人還是怎麽著,現在就是想做一點準備都來不及了。
“李大夫,主子有請——”
兩位黑衣護衛如天將神兵一般,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這麽突然地出現在兩人的視線。將李半夏迎下馬,帶著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