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痕依舊清無形
番外之納蘭劍清篇
“師傅!”我歡快的跑向剛剛從市集回來的師傅,開心的依了上去,“師傅,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麽啊?”
“整天就知道吃!”師傅以指點了點我的額頭,寵溺地說道,“讓為師看看,整天想著吃的清兒有沒有進步。”
“是!師傅。”我應完,剛想開始練那套前幾天學的劍法,想了想,嘻嘻笑了笑,“師傅,你可要答應我哦。如果我練得好的話,今天晚上,清兒要吃師傅親手做的餃子!”
“知道了!都現在了,還不忘吃的!”師傅寵溺地無奈笑笑,咳了幾聲,正色道,“好了,開始吧。”
我點點頭,凝神靜心,提氣緩緩且流暢地使出了精妙複雜的劍法。一招一式都不鬆懈,劍好似長在我手上,任憑我如何揮出收回,劍勢已成便可見其精妙與否。
待我收回劍招,邀功般跑到師傅麵前,師傅讚賞的摸了摸我的頭,誇獎道:“不錯不錯。能在幾天的時間內把複雜的劍法練到這種程度真的非常難得。孺子可教也。為師總算後繼有人了。”
“那師傅,我的餃子呢?”我無比期盼地望著師傅,眼睛眨呀眨,“師傅不許食言哦。”
“清兒,閉上眼睛。”師傅神秘的說道。
我雖然疑惑,卻也乖乖閉上眼睛等待師傅可能會給我的驚喜。
片刻的沉靜。
“好了,清兒,睜開眼吧。”
眼前是熱氣騰騰地剛熟的餃子!
我開心地大笑起來,伸手就去抓餃子,師傅端著餃子往旁邊一閃,“先去洗手。”
“是,師傅!”
我一路哼著歌洗完手,然後在桌旁坐下。桌上出乎意料的有好多菜色,比以往多了好多。
“今天是你的生辰,清兒。”師傅把整盤餃子都端到了我麵前,“這是你的獎勵!”
我的生辰?
我都忘記了。
我抓起筷子,一點也不客氣得把餃子往嘴裏送,一麵含含糊糊的說道:“謝謝師傅!”
師傅輕輕拍著我的背,溫柔地看著我,“慢點吃,別噎著。”
我隻得閑暇向師傅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一年,那一天,我剛滿十歲,師傅四十二歲。我和師傅,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以為,我未來的人生,都會和師傅一起渡過,我和師傅,永遠不會分離。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雖然師傅沒有對我灌輸過這種思想,但是從小跟隨師傅在江湖上流浪的我早就清楚這件事了,十三年的時間裏,我所見過的也絕不少。
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會親身經曆足以讓我無比傷心的傷痛。
我以為,我和師傅,無論為人為事,都不會讓自己遭受這些痛苦。後來我才知道,僅僅是以為,是不夠來保護自己的。需要的還是強大的力量。
師傅很厲害。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到底厲害到了哪種程度,我無從得知。我唯一知道的是,在我看得見的時候,師傅從來沒有輸給誰,於文於武都是一樣。而我幾乎和師傅形影不離,師傅做的事沒有哪件是瞞了我的,也可以說師傅根本就沒有對我隱瞞的必要。
所以在我和師傅暫時的居所有人拿著刀提著劍衝進來亂砍亂劈,架著我追問去集市的師傅去了哪裏的時候,我才會震驚到完全無法反應,我的師傅,怎麽會惹到仇家上門?怎麽會有仇家敢找上門?怎麽可能?
我全然忘記了我的劍術已有小成,我的武功已得師傅五六分真傳,對於普通武林中人我完全可以抵抗,我也不是沒有殺過人,我隻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生平第一次親身經曆這些事情,竟然因為牽扯到師傅所以讓我完全喪失了反抗能力,成了一個幫不上任何忙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廢物...
更甚至,在師傅趕回來一邊保護我一邊應戰終於敗在一個渾身冷冽的蒙麵殺手是手下時,我仍舊看著師傅穿胸而過的劍怔怔出神。
我的師傅,那麽那麽疼愛我的師傅,我那麽那麽愛的師傅,那麽那麽重要的師傅,怎麽可以,在我麵前被別人傷害......
“......清兒......”師傅無力的半靠在我的懷裏,顫抖的手撫上我的臉頰,師傅手上沾染的血液染上了我的臉頰,師傅渾身顫抖著,臉上卻帶上了淡淡的微笑,那麽那麽安詳的表情,直接把悲傷刺透了我的胸腔,眼淚那麽自然的順頰而下,我恍若毫無知覺的抬手握住師傅一直溫暖此刻卻開始泛涼的手,吐出的話語破碎得我自己都聽不出來說的是什麽:“......師......傅......你不要...丟下我.....我不要...師傅...師傅......”
“清...兒....師傅...不能再...保護你...了...”師傅艱難的說著,嘴角有血沫不停湧出,我顫抖著手為他拭去,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你自己...保重,好好...照顧自...己..”
下一刻,我一個人在昔日的住所前,抱著師傅已然冰涼的身體,放聲痛哭。
在我十三歲那年,這個世間,唯一一個寵愛我會為我包餃子的師傅,我唯一的親人,就這樣,在我麵前,閉上了眼,帶著淡淡的滿足的笑,徹徹底底,離開了我。我活著,失去了生存的意義。那個讓我有勇氣生活下去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現今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去陪伴師傅罷了。
在為師傅報完仇之後。
瘋狂練武的我依靠著師傅留下來的武功秘籍,在本來就有的極好天分下,大有所成。但是,我知道,我還完全不是那個冷冽蒙麵殺手的對手,我對上他,隻有死路一條。我隻能更加更加努力,更加更加用功。並且在同時在江湖上打聽殺害我師傅的仇人的行蹤,以便我報仇雪恨。
我沒有想到,我會遇見我人生中另外兩個,重要之人。
那一年,我十六歲,已經憑借一人一劍在江湖上闖出了小小的名聲。
彼時的我,性格隻能用冷漠來形容,早已沒有什麽是我在意的。在與別人交手時更是連性命都可以置之生死之外。這樣的我,自然是十分容易受傷的。大多,不過是我一個人上藥隱忍不呻吟出聲等待傷好罷了。
但是,總會有失策的時候。
在某一次與江湖上某個所謂的俠客交手之後,我竟然傷重到在回家的半途,倒下了。
在我醒過來之時,已經在一間雖不華貴卻也不破爛的房間裏。房內空無一人,靜悄悄地甚至讓我以為,我已經死去,又或者,這個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
“你醒了...”溫和的笑顏綻開在一個胡須蒼白白發蒼蒼的老人臉上,雖然師傅比之這位年輕許多許多,但是那麽溫柔的笑容,一瞬間仍是讓我直覺想到了師傅,霎時一陣失神,眼淚,隔別三年,再一次,爬滿了我的臉頰。
原來,自己把自己鍛煉了那麽久,我終究還是脆弱一如當初。
“你怎麽了?”來人溫和的笑著,溫柔的問道,一如師傅。
“......師傅......”我竟情不自禁叫出了聲,瞬間回過神來,對於自己的失禮萬分懊悔,低下頭道歉,“......抱歉,晚輩冒犯,請前輩原諒。”
“不,沒關係。”他依舊慈祥的笑著,扶我坐起身,手上拿著藥碗就要喂我,我尷尬的伸手欲接過:“不用勞煩前輩,晚輩自己來便可。”
他避過我的手,語調雖溫柔卻也堅決:“既然你已喚我師傅,難道連師傅的話都不聽了嗎?”
嚇?!
我震驚的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道骨仙風毫不遜色,自有一番儀態在裏頭,讓人不敢小覷,絕對不是普通人,我猶疑著,試探地問道:“能為前輩所看重自然是晚輩的福分,隻是......能否告知晚輩前輩是為......?”
“你是認為老夫沒有本事做你師傅嗎?”他佯怒道,眼角眉梢仍是不減的笑意。
“......晚輩絕無此意。”我無奈歎氣。
“嗬嗬。”他笑出了聲,“老夫也不再戲弄你了。老夫不過一技之長,得江湖朋友謬讚一句天下第一神醫罷了,不知可夠資格做你師傅?”
我被他的身份嚇了一大跳,待得回過神來,立馬強忍著身上的痛楚跳下床,拜了下去,“納蘭劍清拜見師傅!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顏神醫微笑著扶我起來,把我按坐在**,“你我雖然不過初次見麵,我卻覺得你我再有緣不過。老夫一生所長未有傳人,收你為徒也是為了老夫。你既已同意並已行跪拜之禮,即日起,你便是我顏明真的關門弟子。”
“是,師傅。”與哭一般,同樣是闊別三年的笑,同樣是因為同一個人,再次漾起我的嘴角。
我納蘭劍清發誓,這個第一次見麵我人生中的第二個師傅,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他,守護我所珍惜的人!
雖然師傅在聽聞我的事情之後有特意勸解我忘記報仇之事,以我和師傅十三年的感情,怎麽可能輕易忘卻呢?
在醫術精進的同時,劍術亦日益精進,總覺得,如果能找到那個人,我便能報殺師之仇了。可是,我尋找了那麽多年,依然沒有他的消息,其蹤影毫無可循之處,讓人不免心慌。
我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不了解他的招式門派,根本沒有尋找他的根據,沒有方法沒有途徑,大海撈針談何容易?但,我不會放棄,永遠不會。
在此期間,跟隨著師傅四處行醫,已經不再是那三年間在刀尖上的生活了,平靜卻安心,慢慢消磨著我原本悸動的心。
我幾乎要以為就此過一輩子了,懷帶著所有的仇恨不甘。
直到有一天,師傅交給我一封信——那個蒙麵殺手的親筆信,並告知與我,那個我仇恨了七年的蒙麵殺手自盡身亡了,並且附帶了師傅被殺的真相——為情。難怪師傅會那麽輕易被擊敗被殺,原來隻是因為殺他的那個人而已;難怪師傅去世之時淡然安詳,原來那是他自己選擇的歸宿;難怪師傅一向自保會招惹上他人殺手,原來竟是為情......
恍若生活一下失去重心,我好似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目標,一直以來支撐我的仇恨被抽走了,開始手足無措。
以後的自己,要怎麽生活下去?
師傅沒有再多加勸解我,也沒有幹涉我,似乎是要任我自己想清楚自己領悟。
我卻漸漸想通透了。
我還有師傅。我還有發誓要守護的師傅。所謂的生存,總會有目標,我不過是換了個目標而已,有何好猶豫的?
在師傅體貼的不多加詢問以及一起生活行醫江湖下,心境亦有了極大的轉變,沒有了仇恨,變得清明起來。
然後,便遇見了,我這一生中,第三個無比重要之人。
原想著不過是普通的隨師傅去就診,卻因為那個人好存在而變得意義非凡。
高高在上的那個人,雍容華貴的那個人,見到他的那一刻起,隻感到,天翻地覆,徹底淪陷,心甘情願為了那人做任何事。
早已不是我自己了。
哪怕犧牲自己,哪怕丟棄一向的執著,哪怕萬劫不複......
(完)
這個寫的很鬱悶了,不知道怎麽會寫成這樣...
汗,就這樣了。
阿木也是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