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劍痕依舊清無形(下)

瘋狂練武的我依靠著師傅留下來的武功秘籍,在本來就有的極好天分下,大有所成。但是,我知道,我還完全不是那個冷冽蒙麵殺手的對手,我對上他,隻有死路一條。我隻能更加更加努力,更加更加用功。並且在同時在江湖上打聽殺害我師傅的仇人的行蹤,以便我報仇雪恨。

我沒有想到,我會遇見我人生中另外兩個,重要之人。

那一年,我十六歲,已經憑借一人一劍在江湖上闖出了小小的名聲。

彼時的我,性格隻能用冷漠來形容,早已沒有什麽是我在意的。在與別人交手時更是連性命都可以置之生死之外。這樣的我,自然是十分容易受傷的。大多,不過是我一個人上藥隱忍不出聲等待傷好罷了。

但是,總會有失策的時候。

在某一次與江湖上某個所謂的俠客交手之後,我竟然傷重到在回家的半途,倒下了。

在我醒過來之時,已經在一間雖不華貴卻也不破爛的房間裏。房內空無一人,靜悄悄地甚至讓我以為,我已經死去,又或者,這個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

“你醒了”溫和的笑顏綻開在一個胡須蒼白白發蒼蒼的老人臉上,雖然師傅比之這位年輕許多許多,但是那麽溫柔的笑容,一瞬間仍是讓我直覺想到了師傅,霎時一陣失神,眼淚,隔別三年,再一次,爬滿了我的臉頰。

原來,自己把自己鍛煉了那麽久,我終究還是脆弱一如當初。

“你怎麽了?”來人溫和的笑著,溫柔的問道,一如師傅。

“師傅”我竟情不自禁叫出了聲,瞬間回過神來,對於自己的失禮萬分懊悔,低下頭道歉,“抱歉,晚輩冒犯,請前輩原諒。”

“不,沒關係。”他依舊慈祥的笑著,扶我坐起身,手上拿著藥碗就要喂我,我尷尬的伸手欲接過:“不用勞煩前輩,晚輩自己來便可。”

他避過我的手,語調雖溫柔卻也堅決:“既然你已喚我師傅,難道連師傅的話都不聽了嗎?”

嚇?!

我震驚的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道骨仙風毫不遜色,自有一番儀態在裏頭,讓人不敢小覷,絕對不是普通人,我猶疑著,試探地問道:“能為前輩所看重自然是晚輩的福分,隻是能否告知晚輩前輩是為?”

“你是認為老夫沒有本事做你師傅嗎?”他佯怒道,眼角眉梢仍是不減的笑意。

“晚輩絕無此意。”我無奈歎氣。

“嗬嗬。”他笑出了聲,“老夫也不再戲弄你了。老夫不過一技之長,得江湖朋友謬讚一句天下第一神醫罷了,不知可夠資格做你師傅?”

我被他的身份嚇了一大跳,待得回過神來,立馬強忍著身上的痛楚跳下床,拜了下去,“納蘭劍清拜見師傅!師傅請受徒兒一拜!”

顏神醫微笑著扶我起來,把我按坐在**,“你我雖然不過初次見麵,我卻覺得你我再有緣不過。老夫一生所長未有傳人,收你為徒也是為了老夫。你既已同意並已行跪拜之禮,即日起,你便是我顏明真的關門弟子。”

“是,師傅。”與哭一般,同樣是闊別三年的笑,同樣是因為同一個人,再次漾起我的嘴角。

我納蘭劍清發誓,這個第一次見麵我人生中的第二個師傅,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他,守護我所珍惜的人!

雖然師傅在聽聞我的事情之後有特意勸解我忘記報仇之事,以我和師傅十三年的感情,怎麽可能輕易忘卻呢?

在醫術精進的同時,劍術亦日益精進,總覺得,如果能找到那個人,我便能報殺師之仇了。可是,我尋找了那麽多年,依然沒有他的消息,其蹤影毫無可循之處,讓人不免心慌。

我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不了解他的招式門派,根本沒有尋找他的根據,沒有方法沒有途徑,大海撈針談何容易?但,我不會放棄,永遠不會。

在此期間,跟隨著師傅四處行醫,已經不再是那三年間在刀尖上的生活了,平靜卻安心,慢慢消磨著我原本悸動的心。

我幾乎要以為就此過一輩子了,懷帶著所有的仇恨不甘。

直到有一天,師傅交給我一封信——那個蒙麵殺手的親筆信,並告知與我,那個我仇恨了七年的蒙麵殺手自盡身亡了,並且附帶了師傅被殺的真相——為情。難怪師傅會那麽輕易被擊敗被殺,原來隻是因為殺他的那個人而已;難怪師傅去世之時淡然安詳,原來那是他自己選擇的歸宿;難怪師傅一向自保會招惹上他人殺手,原來竟是為情

恍若生活一下失去重心,我好似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目標,一直以來支撐我的仇恨被抽走了,開始手足無措。

以後的自己,要怎麽生活下去?

師傅沒有再多加勸解我,也沒有幹涉我,似乎是要任我自己想清楚自己領悟。

我卻漸漸想通透了。

我還有師傅。我還有發誓要守護的師傅。所謂的生存,總會有目標,我不過是換了個目標而已,有何好猶豫的?

在師傅體貼的不多加詢問以及一起生活行醫江湖下,心境亦有了極大的轉變,沒有了仇恨,變得清明起來。

然後,便遇見了,我這一生中,第三個無比重要之人。

原想著不過是普通的隨師傅去就診,卻因為那個人好存在而變得意義非凡。

高高在上的那個人,雍容華貴的那個人,見到他的那一刻起,隻感到,天翻地覆,徹底淪陷,心甘情願為了那人做任何事。

早已不是我自己了。

哪怕犧牲自己,哪怕丟棄一向的執著,哪怕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