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古心蘭鼻尖泛紅,眼窩潮濕,見女兒一直沉睡不醒,她即擔心也害怕,除了遵醫囑,按時喂千蕁藥,除了哭,她似乎也不能做其他。

手機響了,未經修改的自然玲聲。

這麽晚了,怎麽會有人給她打電話?

古心蘭這人,從小性子清冷孤傲,嫁入楚家,得不到丈夫的心,漸漸更淡了心,生下千蕁後,性子更冷了,再被楚清泉趕出楚家後,她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在她心裏,千蕁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世界,隻要女兒好好的,她的人生就覺著圓滿。

可是,現在,芊尋出了車禍,又高燒不斷,她心疼女兒懷著孩子的病體。

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那串號碼,對於古心蘭來說,就如洪水猛獸,怔了怔,半晌,她才抖著手接起電話,做了個深呼吸,才緩緩吐出一字,“喂。”

對方火氣很大,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劈頭蓋臉罵過來,“讓楚千蕁接電話。”

“她沒……與我在一起。”古心蘭斂了斂心神,選擇說謊。

“我給她打了好幾十個電話,她都不接,報上說,她昨晚與費南城的醫生受傷了,真的嗎?”

古心蘭不看報的,所以,並不知道報上的已經發表了千蕁出車禍的消息,見楚清泉已經知道了,她也不再瞞著,“嗯。”

“讓她接電話,我有事要給她說。”

“她……”古心蘭瞟了眼**躺著的女兒。

揪著心道,“還沒醒來。”

“很嚴重嗎?”第一次,古心蘭感受到了來自於丈夫的關心,無論是她,還是千蕁,這個男人,似乎從來不曾對她們遞來半點憐惜。

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古心蘭這種沒骨氣的更是,人家隻是隨口一問,她便感動的一踏糊塗,眼淚吧嗒吧嗒掉個沒完沒了。

“清泉,她一直在發燒……”

古心蘭忍不住的哽咽聲傳入楚清泉耳裏,讓他心浮氣躁,“費南城沒找醫生嗎?”

“找了,可是,她懷著孕,許多藥都不能用,我真怕……”

楚清泉第一次沒有打斷她的話,第一次安靜地聆聽著。

“你好好照顧她,等她醒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楚清泉掛了電話,古心蘭一臉怔然,神情呆滯,多年來,楚清泉從不曾好好與她說過一句話,她們在一起時,不會爭吵,看似和諧,其實,她們一直都在冷戰。

“媽……”耳邊傳來了一記柔弱的聲音。

古心蘭抬眸,對上女兒要睜未睜的眼眸時,頓時驚喜尖叫出口,“蕁蕁,你醒了。”

“誰的電話?”

怕女兒受楚清泉打擾,古心蘭再次說謊,“一個老同學,找媽喝荼呢。”

古心蘭有同學不假,但是,多年來,她身居簡出,後來直接帶著楚千蕁去了靈島,有沒有那種可以找她喝荼的朋友,楚千蕁心裏最為清楚。

楚千蕁也不戳穿老媽,聲音似破裂了般,“我要喝粥。”

“好,媽媽這就給你熬去。”

古心蘭拭幹眼角的淚,轉身進入廚房熬粥。

一個小時後,香噴噴的白米粥端進屋子,楚千蕁整整吃了一大碗。

“霍希睿呢?”

見到處不見霍醫生的影子,亦不見白亮的,楚千蕁問。

“有事去了吧。”費南城幾時走的,古心蘭並不知道,在她心裏,楚千蕁的安全勝於一切。

“費南城來過沒?”

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楚千蕁忽然坐起來,緊張兮兮地問。

古心蘭垂眸再次說謊,“來過,見你未睡,又走了。”

事實上,費南城根本沒來過。

她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安女兒的心,蕁蕁與她一樣命苦,攤上的了男人,與她楚清泉一樣,即便是老婆生命懸於一線,他也不會關心半句,更別說現身,費南城豪門貴胄,蕁蕁配不上他,可是,好歹也該看在孩子的份上,是她拖了蕁蕁後腿,如果不是因為救她,蕁蕁也不會嫁入費家,受這份兒活罪。

“他知道我出車禍的事了?”問這話時,楚千蕁是抱著僥幸心理。

人都來過了,哪裏會不知道呢。

“應該知道吧。”都上報了,還能不知道,古心蘭不明白女兒的心思,出車禍又不是她所願,或者能控製的事,發生意外,做老公的不是應該來探望妻子麽?她在怕什麽?

來了又走了,費南城一定很生她的氣,如果她沒偷小餘的鑰匙,私自駕車離開鎏金別墅,她就不會遇上車禍,說到底,都是她的錯。

“媽,我先回去了。”

一麵與老媽道別,一麵拿外套往自上套,心如如焚往門外跑。

“蕁蕁。”

古心蘭追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急切道,“你不能走,白亮走時交待過,讓你留在這兒靜養,說一切的事他會去處理,讓你莫擔心。”

這的確是白亮離開時囑咐過的話。

許多事古心蘭並不知曉,她隻是心疼女兒而已。

白亮的話代表著費南城的意思,聽了媽媽的話,楚千蕁停了腳步,腦子飛快重新把發生的事捋了遍。

她就等著霍希睿回來再說吧!

拿了手機翻看,26個未接來電,全是楚清泉打來的,她終於明白剛才為什麽老媽遮遮掩掩了,楚清泉找不著她,直接打到了媽媽手機上。

就著那一連串的紅色號碼回拔過去。

“千蕁,你終於醒了,擔心死爸爸了。”

不理對方急不可耐的聲音。

楚千蕁直接問,聲音不帶半絲感情:“什麽事?”

“你能不能回來一趟?”

“有事?”

“我找著千柔了,她……情況很不好。”楚清泉遲疑著,欲言又止。

“我頭疼得厲害,有什麽事電話裏說。”仔細回想,車禍不是意外,紫時此刻,除了霍希睿,楚千蕁不相信任何人。

“千柔她瘋了,好像也不記得任何事,而且,她這張臉,我簡直不敢認啊,蕁蕁!”楚清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還有讓人覺易不出的無助。

想不到,耀武揚威,對她們母女狠心如鐵的人,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楚千蕁輕輕哼了聲,道,“綹由自取。”

“蕁蕁,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她到底是你親大姐啊,你不能見死不救。”

楚清泉的聲音沒了平時的凶狠,有的隻是卑微與乞求。

“你說,怎麽救,你教我?”